烛光摇曳着,一寸寸点亮了黝黑潮湿的洞穴,紫茗倚着柔软舒适的软榻,被两名壮汉抬着,顺着这被烛光暂且点亮的洞穴,模模糊糊地向前走。
诗羽在前提着琉璃灯引路,李远等人也紧紧相随。
而朝逸轩听罢他们与神秘的杀手命博之后,紫茗早已经换作他人之际,不知为何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当时沉着脸,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狠狠地痛斥了诗羽一番,却也不追究他误时之过!诗羽也因在他身前当差,不明所以深得朝逸轩重视,也便有意无意将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紫茗的消息泄露给了他。众人也猜测可能是朝逸轩的计谋,紫茗却觉得如果他们一直赖在诗羽的地下城,必定会为以后她向朝逸轩挑战带来一些麻烦,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她不喜欢将自己所掌控的一些势力,清清楚楚地摆放在人前。
女子十二乐坊便是代表,至今江湖上,仍然还没有人能真正摸透女子十二乐坊的来历,更是没有人能真正看透她们的深浅!
紫茗看着洞穴之上,滴答滴答坠落的水珠,心中愁肠百转,她心中或多或少对朝逸轩存在一种奢望,希望朝逸轩能够在那天处死她的最后一刻,哪怕那时午时已过,只要他心中有她,定然会想方设法去赦免她的罪状,但是事实上,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出现过,甚至没有降下一道圣旨,保她一命,她心灰意冷,那时只觉浑身上下具是彻骨的冰寒,对爱,不敢提起任何的奢望,痛进了每一寸神经里,连细胞都不住痉挛。
幽幽长叹一声,紫茗淡淡地回眸,看着小腹,怅然道:“ 人生沉浮,不过如此吧!”
众人顺着幽深的地洞,缓缓向郊外挪移而去。他们想着往南逃去,至少能够拉长线路,到达南蛮洪荒之地,奉命而来的暗杀者当不会这般死死纠缠吧?
却是不知为何,朝逸轩派出的暗杀者总是能找到他们的位置所在,对他们进行最强的狙击!
紫茗心早已沉入了谷底,这些日子下来,已是伤心欲绝,容颜憔悴。只是她必须坚持下去,因为,她必须坚持到宝宝安然无恙地出生。
李远等人要对付袭杀自然不是难事,更何况有着天生刺客天才归海三刀坐镇,十几人的暗杀者他们自然是容易对付的。
有时候即使来了上百人,也只是着了官袍,空有官威,而没有什么花拳绣腿的空架子,应付起来更是容易,所以众人虽然辛苦,却也暗暗庆幸着。
一日里,原本因为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而回暖的天气突然之间变得阴沉起来,暖风仿佛一瞬间变得凌厉森寒了起来……
花瓣禁受不住这突然降临的冰冷,悄然凋谢了……而在这通往南蛮的大道上,多了几驾装饰普通,却极为坚固耐磨的马车,最中央的马车里,一声沉痛的尖叫咋响,恍若惊雷一般刺破苍穹,带来四面八方一阵涟漪泛起。
一个轻柔娇俏的白衣女子推开车窗,急道:“紫茗姐姐怕是要生了,在这荒郊野岭,我们须先搭起帐篷来,萱萱,星儿,给我打下手,雏菊,你负责守卫!”
同坐一辆马车的萱篱等人应了一声,李远听罢也带着宁以翔支起了帐篷,帐篷支的有些仓促,却也是能闭得住春光的。
于雪自马车上取下一些清凉的储水,对萱篱道:“我们进去,星儿,找把剪刀之类的东西。”
朝逸星却是小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道:“我…可以代替雏菊姐姐守卫的!”
于雪不耐道:“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同是女人,你迟早也要经历这一天的,好了,别罗嗦了,快些,不然紫茗难产,那便是大不妙了!”
朝逸星面若烫炉红火,咬着牙,自马车上取下剪刀,努力闭着眼睛,不去看紫茗。
虽然她这一世身为女儿身,但是思维却是实实在在的男人,要他这个曾经有着大男子主义情节的纯男子汉做这样的工作,实在是……
朝逸星红着脸,俏生生地站在于雪的背后,不知所措。只是听着紫茗极为痛苦的**,心也紧紧的揪起。
萱篱看着满头大汗的于雪,紧张兮兮地问道:“于雪,你曾经有接过生吗?”
于雪愕然回头,摇头道:“没有,只是看了师傅曾经珍藏的一些书籍,大致有一些了解而已。”
说罢,她让紫茗紧紧地抓住被褥的厚重的一角,握了握她的纤纤玉指,目光柔和,满是鼓励!
萱篱虽然心中好奇李远究竟收藏的是何等宝书,但是也知道眼下乃是紧急关头,不敢多问,只是专心致志地听着于雪的吩咐,递过一些东西。
帐篷之外,归海三刀眉头一皱,手中的长剑微微颤抖,这种关键时期,他竟然感应到一股强烈到极点的杀伐之气,这般杀伐之气,竟然比曾经的每次都要重得多。
李远看到他怪异的表情,诧异道:“怎么?有情况?”
归海三刀点头,道:“怕是来着极难对付!”
叶一舟凝眸道:“由我做引,你们暂且藏匿起来,待时机一到速战速决,这一战,我们耗不起!”
宁以翔扬一扬手中的长剑,笑道:“你们何必如此紧张,不要忘了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
未等到他自我沉湎结束,归海三刀便沉声道:“开始!”
李远点头,对叶一舟道:“当你随我们去救紫茗的那一次起,我们便是兄弟了,作为兄弟,怎得能看着兄弟赴死而不顾呢,不要多说了,快些躲起来。”
叶一舟还想说什么,却是身边的宁以翔感激涕零道:“小叶呀,哥哥就知道你最有人品,最有耐心,最具火眼金睛了,本大侠…”
叶一舟咬着苍白的嘴唇,一脚揣在宁以翔的屁股之上,极为没形象地咒骂道:“你这八婆,还不快去杀敌,一点英雄侠士的风范也没有。”
宁以翔郁闷的几欲吐血:丫的!他剑中大侠那在江湖上也是顶顶大名的人物,如今竟被一个落魄太子给踹了一脚,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他英姿飒飒,眸光中透着坚定!
可是转眼之间,他又颓废地看了看叶一舟:忍不了也要忍,丫的,本大侠认栽!
只听叶一舟忽而惊道:“小心身后。”
宁以翔急忙转身,却看见一个士兵装扮的小卒子扛着长枪,便要插入他的胸口。
宁以翔又是滔滔不绝的宏篇大论,浩瀚如汪洋般的辞藻咒骂堵塞着那小卒子的耳朵,他我未曾反应过来,便被宁以翔恶狠狠地分尸了!
宁以翔破口咒骂道:“TNND,虎落平阳被犬欺,差点被一个小喽啰给挂了,本大侠英明神武的形象呀!为了本大侠的形象,你们就牺牲一下,统统挂了吧!”
一边不计形象的罗嗦着,一边催动手中的长剑,银光迸射,长剑曼舞,仿若有走龙蛇,浑然天成!
他长剑猛地抛出,双掌并出,齐齐发力,暴喝道:“看我人剑合一剑诀:飞剑旋空。”
之间那飞旋的长剑速度噔时猛了起来,飞旋之中带着摩擦空气的撕磨声,极为刺耳!
那飞旋的长剑所向披靡,所过之处,内力较弱者便被、摧枯拉朽之势破裂了他们的丹田!
内力强横者,也是沉重地喘着气,不敢动弹分毫!
帐篷之外,是一番血肉厮杀的激战,李远剑剑轻巧,一步杀十人,原本素净的衣衫也被血液晕染的通红。
帐篷之内,紫茗歇斯底里的哀号着,使劲地想将小宝宝健健康康的生下来。只是她越急,便越加难受,甚至血脉有些逆行的征兆。
她忙安定心神,默念《般若波罗蜜多经》: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因来者不善,且来人众多,李远等人也未必能防的过漏网之鱼。
幸好当初命令了雏菊看守帐篷,雏菊手中的长剑也不是吃素的!
她身形娇小如灵蛇,长剑蜿蜒流转,剑剑刺中要害,招招夺命!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武功内力,为何在近日间突飞猛进,这怕是实践的功效了!
突然之间,天空闷雷炸响,倾盆大雨吧嗒吧嗒拍打在帐篷之上,紫茗猛地用力一挤,便将沉睡中的宝宝挤了出来。
只是一般人生了的孩子在刚出生时都会大哭,但是紫茗的小宝宝却是双眸紧闭,整个婴儿浑身冰冷,脸色发紫,没有一丝温度!
紫茗挣扎地将他彻底生了出来,却是看到他一动不动的样子,泪水与委屈重重地撞击在她的心里,她终于不堪重负,沉沉地昏了过去!
只是迷糊之中,仿佛听到了谁痛惜的呼唤!
娇嫩俏皮的声音,仿佛也传入了她的潜意识,那声呼唤是那般的焦躁与不安:妈咪……你不可以睡的……妈咪……
而后,她整个人仿佛堕入了无边的黑暗,四面八方皆是森寒的冰峰,如黑压压的魔爪,哂笑着伸向了她……
巫峰之上,一脸轻松写意的恬柯正耐着性子教导白发魔女何为高科技之时,她手中的白色奇葩忽而猛地闪亮起来,光滑璀璨夺目,但是很快,这白色奇葩便归于黯淡!
恬柯猛地一惊,站起身来,心里惊道:“这怎么可能?紫茗的意识电波怎会沉寂?难道她发生了什么危险?”
白发魔女还是第一次看到恬柯这幅表情,挑眉道:“你如此表情,倒真是少见,本皇很是好奇。”
恬柯并不理会她这话,只是沉声道:“我要下山!”
白发魔女脸色噔时冰冷若寒霜,她哼道:“你当本皇这巫峰,是你想来便来,想去便去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