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浅笑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造成现在无人为她辩解,人人都笃定她是杀人凶手的局面是因为人性在作怪,是怀疑与猜忌,是自私与愤怒,是无助与宣泄。
她知道现在的她们处于急躁状态,自己再说什么也是不管用,她干脆不理,站在哪里,仔细想着刚才的一系列事情,从自己去拿茶壶到这里倒茶,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接触过茶壶,那么如果是有人要下毒就得是在茶坊内,或者,是在奶奶的茶杯上。
“夏深深,你还有没有人性,人死在你面前,你竟是无动于衷,泪水也不落一滴。”三娘站起身来,十指都是颤抖的,她指着尤浅笑,痛心疾首,虽然自己一直都挺喜欢这个儿媳妇,哪怕心里对她依旧是有猜忌与戒备的,但是她从不否认自己喜欢她,可是现在,无论事实如何,无论自己是否相信,都必须得站到大众这一边,她不想将骆彦拉扯进去,毕竟骆逐一口咬定骆彦是帮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尤浅笑回神看着一直懦弱安分的婆婆,脸上冰冷几分:“如果哭可以让奶奶活过来,让我眼睛哭到瞎了我也毫无怨言。”
这一句话,嘲笑了当场的所有人。
“你!”三娘被尤浅笑的冷然震慑得退后一步,接着恨恨的举手一巴掌就挥过去。
尤浅笑正要举手挡住,却是被被人拉开来退后几步,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到她身前,伸手抓住三娘的手。
“娘,不是笑笑下的毒。”骆彦声音清脆明亮,还带着孩子该有的一股稚气味道,可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充满威严霸气的。
“彦儿?”三娘想不到自己的孩子会在这个时刻站出来违背自己站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她像是不认识他一般,现在的彦儿身上透着一股凌厉之气,哪里是以往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有些沉默寡言的孩子。
尤浅笑看着骆彦的声音,鼻子酸酸,泪水就要落下来,想要叫出他的名字来,阿骆,可是喉咙处被什么堵塞了一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骆彦赶来了,骆逐赶来了,这骆家庄大部分得人都进到了后花园,奶奶的尸体依旧躺在那里,要等到县衙的人来了仵作验尸之后才允许搬动。
整个后花园都沉浸在悲痛中,当然还有对尤浅笑的恨意,尤浅笑对此深表无奈,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僵硬在地上的尸体。
骆彦拉起她的手,入手是一团冰冷,他双手握着反复搓了搓,心疼的看着,心里的恨意开始泛上来,他说过的,骆逐若是做了背信弃义之事,必将他打压至不可翻身。
尤浅笑下意识的握紧了骆彦的手,手指微微颤抖。她怕,这是她懂事以来第一次见到死人,而且这人上一刻还活生生的坐在她面前,笑着说她倒的茶很不错,可是下一刻却口吐鲜血,命丧黄泉。她也悲痛,奶奶虽然是只老狐狸,但是无论在知晓她的身份之前还是之后,对她都是好的,可以说,奶奶是她来这里让她感受到温暖的第一人,可是她却流不出泪来,一滴也流不出来。
“笑笑,不怕,我在这里。”骆彦拉了拉尤浅笑的手,轻声道,但足以让尤浅笑听到。
尤浅笑侧头看他,心里暖暖的感动着,无论怎样他都是相信自己的,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她对他淡笑一下,让他放心,她不怕,就算怕也不会让她有半分退缩,因为她是尤浅笑,从小就坚强腹黑的尤浅笑。
衙门的人来的很快,包括段柔儿的父亲——青城县令段振丰。段振丰个子不算高,大概一米七左右,身体微微发福,一双眼睛时而露出精光,还有欲望,众多世俗之人眼里的欲望,对财色的欲望。
衙门的人来了,众人都退开来。誉凡绿透被骆彦派去到七夜门,这件事情落在段振丰手里,说不准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而他,一个十岁孩子想要插手,很是无力,就不说段振丰那里不成,就是骆逐也会想方设法的阻拦,再者他一个孩子说话没有威慑力,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所以,他要依靠七夜门的力量,就算到头来暴露了身份也无所谓,只要笑笑平安就好。
骆彦一直都拉着尤浅笑的手,一双眼睛盯着衙门的人处理一切,检查尸体,检查茶壶茶杯,询问在场的人一些问题。
这是一个护卫穿过人群走到尤浅笑身旁,有些拘谨,但是面色坚定,说道:“少夫人,我相信你不会毒害老夫人的。”
尤浅笑听闻声音侧头一看,却是见着有些发窘的吕博问,眼睛却是坚定明亮,她心中感动,朝他笑笑:“谢谢你。”
这时段振丰走过来,看着尤浅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语气却带着一些傲慢:“夏深深,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谁也别想把笑笑从我身边带走!”骆彦冷眼看着段振丰,大声道。
段振丰皱了眉,露出不满,他一个县令,竟是被一个孩子吼着,颜面何存,于是开口警告味甚浓:“你这是要妨碍我们办公么?”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下毒的就是她,难道就因为是她端的茶倒的茶么?如果是这样,我倒是要怀疑你这个县令的能力了。”骆彦有些嘲讽道,面上显现出不符合于他年纪的沉稳,这点让在场骆家的人都微微惊讶。
“你……”段振丰显然没有想到一个孩子竟是这般伶牙俐齿不把他这个县令放在眼里。
“四弟,虽然现在没有确实证据证明弟妹就是凶手,但是你不能否定的是有最大嫌疑的也是她,段大人这般做是出于公事公办,怪不得他,你不可这般无礼。”骆逐上前,句句有理,出口段大人,也是公事化的。
对于这点,骆彦当然知道,可是他怎么可能放心让笑笑被人带走:“除非你有确实证据,否则休想带走她。”
“四弟!”骆逐怒斥。
“阿骆。”尤浅笑拉了拉骆彦,“我跟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