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大营原左军营地,
“什么声音?这是!”
“好像是地面在颤!估计是我们的骑兵!”
“不会吧,听这动静,估计要有上万骑兵吧,卡西乌斯大人不是好不容易才东拼西凑了几千骑兵吗?”
空无一人的营地内,负责迂回包抄的皇后军一部此刻正十分疑惑地循着远处传来的巨大轰隆声望去,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几名带队的军官更是站在队伍前面交头接耳,谁也没有想到这即将出现的滚滚铁骑将是一场梦魇。
“嗯!不好!是红色的战旗!是北疆的军队!”
不过几秒钟过后,当奔腾的洪流逼近更加清晰地映入眼帘时,皇后军终于惊恐万分地发现那黑压压的铁骑之前飘扬的赫然是北疆使用的红色战旗,而非是他们借用元老院名义使用的蓝色战旗。
“结阵防守!快!”瞬间,军官们的嘶吼声惊醒了那些眼睁睁看着汹涌洪流迎面扑来的士兵们,整个队伍乱作一团,缺乏训练的致命问题暴露无遗,军官命令不了士兵,士兵则像是一群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乱哄哄的队列参差不齐,眼看着那滚滚铁骑越来越近,一些士兵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发出凄厉的惨叫!
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一声巨响!上万重装骑士组成的钢铁洪流宛如一柄炽热的匕首拦腰切入一块柔软的奶酪中间,来不及结阵防御的皇后军仅仅象征性地抵抗了片刻便告崩溃,先是整个阵型被尖刀骑兵齐整从中划开,继而后续跟进的大股骑兵将残存的队伍彻底搅了个七零八落,可怜的长矛和盾牌,在势不可挡的骑兵冲锋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事实上,当看到前几排人影眨眼间淹没在铁蹄之下,后面的皇后军已经吓破了胆,立时丢盔弃甲转头逃窜。
财帛的确动人心,短短一周多一点的时间,靠着可以随意挥霍的金币攻势,皇后派系仓促间还能够组织起一支数万大军,然而,晃花眼睛的金币可以让那些渴望发财、没有道德底线的地痞流氓趋之若鹜但却不能使他们成为一群真正合格的军人。充其量,他们只是一群临时的雇佣兵,他们不在乎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公理,他们没有纪律没有原则,更没有为荣誉牺牲的信念,面对怀着无尽怒火南下的北疆大军他们稚嫩得就像是一伙拿着武器的孩童。
而此刻,眼前的景象充分印证了这一点,仅仅靠无形无质的气势北疆骑士团就摧垮了这些土匪兵的抵抗意志,剩下的事情更像是一场轻松的麦田收割,一队队骑士高举战剑从抱头鼠窜的皇后军身后飞驰跃过,一道道炫目的剑光中鲜血扬洒,尸体扑倒的闷响不绝于耳。
砍瓜切菜似的单方面虐杀持续了数十息时间,上万皇后大军已然灰飞烟灭,除了侥幸跑得快的,剩下的人不是被俘虏就是成了遍地的孤魂野鬼。
“将军,敌军已被我击溃!”战场上,一名传令官驱马来到一身闪亮银甲尽数被血染红的骑士团指挥官面前,大声禀告。
“留下两队人马看押俘虏清理战场,其余各部立刻归建,继续进击目标中军大营!”目光清冷得好像刚刚发生的屠杀只是一次再平淡不过的热身似的指挥官沉声丢回了一声命令,随即便驱马带着一众亲卫率先向中军方向驰去。
中军处,围绕着单薄的最后一道栅栏,惨烈难言的血腥攻防战仍在继续,也许是之前的鏖战已经耗尽了双方的气力又亦或是杀戮已经冰冻了双方将士的热血,战场上此刻竟是出奇的沉默,除了默默的脚步声就是噗噗的兵器刺入肉体的响声,间或偶尔能够一两声闷哼,整个战场给人一种死亡弥漫的枯寂。
皇后军的所有军团都已经轮番上阵,然而,一路走来,数不胜数的尸体横陈于地,流淌的鲜血宛如哭泣的血泪染红了地面,肆意蜿蜒成触目惊心的小溪。
罗马短剑造成的创伤比任何冷兵器都显得更加狰狞,刺中哪里便是皮肉翻卷,白骨可见,巨大撕裂的刃口让内脏暴露于外,甚至随着汩汩冒出的血浆流出,令人作呕!而锋锐的剑刃划过四肢更是顷刻间筋肉分离,断体残肢,一幕幕地狱般的景象真实的呈现在眼前,这样的战争这样的杀戮,对于士兵来说,考验的更多的也许不是娴熟过人的格斗技艺而是冷若寒冰的心理承受力。
不言而喻,在这一点上,双方有着巨大的差距,对于北疆大军来说这甚至算不上艰难和残酷,他们在北疆,在那广袤无垠的山岭丛林中经历过的一切都已经使他们的意志磨砺得如钢铁一般百折不饶!可是对于和他们面对面的皇后军来说,这样的战争却是异常陌生的,异常恐怖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皇后军的士兵乃至军官而言,都犹如一场无法苏醒的噩梦,只能徒劳的继续,直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刻。
栅栏内,一排排北疆军阵依旧气度森严不减分毫地伫立在火线上,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引诱皇后军进攻给敌军造成差一点就能取得胜利的假象,就凭几万乌合之众一腔血勇的强攻,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连续突破四道栅栏?
“敌军应该快到极限了。”军阵内,刚刚身先士卒经历了一番血战挂了点彩的奥卡踉跄退下,口中却是嘟囔了一句一般人听了恐怕忍不住翻白眼的话来。
以不足两万的兵力,同时抗拒三面的压力,还要层层设防,而且还是最残酷的纯步兵消耗战,如果不是北疆军团的强悍战力,这样的战局放在任何一支军队身上现在恐怕都已是山穷水尽,可是奥卡现在想的却是敌军的耐力什么时候到达极限,这大概就是率领职业的精锐军队与一群乌合之众较量是才会出现的心理。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像奥卡一样,视这尸山血海的战场如游戏,至少护卫在他身旁的那些卫士不行,刚刚挤在人群中间面前都是乱舞的长矛,情况之危险着实让他们心惊胆战了半天,要知道奥卡完全不顾劝阻的就站在第一线,和普通士兵一样奋战,要是哪个不要命的敌军来个偷袭,那么多人挤成一团,他们就算是想冲上去用身体当肉盾都没机会!
好在奥卡还记得自己指挥官的身份,冲锋陷阵一番只是为了适当激励士气,并不是真的想过一把铁血小兵的瘾,总算是卫士们悄悄松了口气,可是谁想到就在奥卡准备撤下的时候,突然几杆长矛径直从拥挤的士兵缝隙中刺出,直奔奥卡胸腹要害,那场面差点让一干卫士吓得魂不附体,结果奥卡却是凭借过人身手有惊无险地避了开来让所有人体验了惊心动魄的生死三秒。
“将军!”虽然奥卡活蹦乱跳地撤了下来,但卫士们还是一脸惊慌地迅速将他围了个严严实实,唯恐再冒出点什么意外。
“没事没事,一点擦伤而已。”被几名心有余悸的副将牢牢护在身后的奥卡感觉有些尴尬地解释了一句,他也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意露了个面居然搞出这么一出,低头扫向肩膀只见铁甲上赫然翻卷起一道深深的豁口。
不管奥卡此时心里所想,为了以防万一,那些卫士们不由分说地就已经裹挟着奥卡退离了火线,直到退入盾墙后才停了下来。
“都散开吧,敌军恐怕已经没时间来威胁我了。”就在这时,奥卡忽然伸出手分开挡在身前的两名副将,不顾两人急切的神情面露笑容地伸出手指向远处说。
闻言,卫士们下意识就顺着奥卡的手指方向望了过去,当看清楚奥卡所指的是什么后,顿时,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难以自抑地露出了激动神色,不用猜,这个时候除了援兵没有什么能让这些视战场如等闲的职业军人如此失态了。
十面埋伏!三军如山!
预先伏下的数万大军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战场上,不需要震撼的怒吼、不需要轰隆的脚步,飘扬的战旗加上森冷的兵锋,已经足以成为压塌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怎么回事?!”
“是北疆大军!我们被包围了!”
“怎么会这样?!北疆大军不是都逃光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黑压压的散发着慑人气势的庞大暗影围绕着战场一圈,缓缓压来的瞬间,战场上那些几乎成了行尸走肉机械式地挥舞兵器厮杀的皇后军中间立刻爆发出巨大的骚动声,紧接着从士兵到军官全都被眼前的绝境彻底逼的精神崩溃,纷纷不知所谓地发出一声声恐惧的惊叫退出了战斗。
从高空俯瞰,此时的波河北岸,除了背靠的河水,残余的皇后军已经被来自三个方向的北疆大军牢牢束缚在越来越狭小的区域内,无路可逃!
河岸边,望着左中右三个方向上同时缓缓逼近得犹如一座座不可撼动的山岳般大军,卡西乌斯双眼呆滞,失魂落魄的在不知何时聚集到身前的那些神情惊惶的将领们身上扫过,茫然地重复着没有人能听懂的低语。
“大人,大人!”看到卡西乌斯的样子,几名将领吓了一跳,纷纷上前试图唤回前者的神智,可惜,这场无法挽回的失败已经彻底击溃了卡西乌斯的内心,现在的他和一个疯子没设么不同。
“不能再等了!”终于,一名将领咬牙低吼:“扶住大人,我们立刻撤退,波河上的浮桥还在,现在撤退我们还有希望逃走!”
几名将领闻言,不由相视一眼,立刻拥上前扶住卡西乌斯,随即代其下令,全军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