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汇聚,人心板荡,就在帝国本土围绕着那顶象征西方文明至尊地位的皇冠而展开你来我往的凶险博弈时,远在大海的另一端被称为不列颠的土地上,如朝阳初升般孕育着蓬勃生命力的罗马不列颠却正心神如一,养精蓄锐,为即将秘密展开的代号为“雪狼”的冬季北进攻势做最后的准备。
哈德良长城,东北部,罗马要塞,
原本环绕着那用灰色岩石砌筑成的要塞一圈,向外围延伸兴起的村镇此刻显得有些冷清,虽然房屋之类的建筑都还保持着原样,不过进进出出的却都是五大三粗的军士身影,显然,这些房屋都已经被征作军用,而稍微联想一下,在哈德良边防一线每一座要塞的定制规模都是最大限度可同时容纳三千人,而眼前的这场面,甚至连附属的村镇都被征用,可想而知驻扎在这里的军队人数恐怕早已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
事实上,这里驻扎的军队实际数量为六千人,包括原边防戍备军一千人,隶属于上英格兰分军区的不列颠第一野战军团的四千人以及来自威尔士分军区新招募训练的不列颠第四长弓军团的一千人。单纯从序列上看似乎有些混搭的感觉,不过实际上这是由于各野战军团平时并不像戍备军团那样固定驻扎在一处的原因,依据不列颠的军区制度除了第二层级的卫戍军团和文职后勤部门,各第一层级野战军团都是以连队为基本建制分拆成几个部分,根据需要轮换驻扎在目前罗马控制区域内的各处,进行各自相对独立的常规训练和例行军事防卫任务,而如果有突然决定的军事行动,则各部会根据参谋部派遣的信使传递的机密文件中下达的命令进行调动。
这种分散独立式的驻扎、训练和执行任务的模式同样是借鉴后世军队日常管理的经验,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罗马军团本身的一些传统比如罗马军人以前就经常会以临时组建小分队的形式负责处理一些上司交付的特别命令,现在只是将这种模式制度化而已。
至于这种全新的军队系统管理理念是否会影响到军队的协调力和战斗力的疑问,完全不是问题,在新军改之中始终被不断贯彻和强调的一个隐形原则就是军队就是机器!军队就和不列颠军工厂内现在使用的那些水利机械一样,具有相同的三大特制属性即:精准、高效和可替换!
精准,首先在于军队的整体必须是一部机构精密、运行合理、绝对忠诚的可操控机械,无论是其自身内部的一切还是作为一个评估的客观存在,都要达到一个足以令人震惊的严格标准。
高效,顾名思义,这一点强调的是军队或者说国防体系的真正实用价值。包括防卫、进攻、控制三个大的板块,每个板块中又都详细地划分到每个细节乃至每个条例,军事改革试图打造的是一支全方位新陈代谢都堪称高效的机构,它必须和讲求民主的政府机构形成绝对的反差,一紧一弛,从而确保国家军事领域的严肃和认真。因为军事往往直接关系着国家的兴亡,不容有丝毫的轻忽懈怠。
至于最后一个特性可替换,这实质上是专门针对于旧式军队特性进行的一种过渡性整容原则,目的在于从观念上扭转旧式军队从军官到士兵心理上的一种误区,真正意义上塑造国家军队的概念。军队是国家的武装力量,军队是公民的坚固盾牌,军队只服从于整体的最高利益,军队与个人毫无瓜葛!这一点就要求军队的每个部分,每个零件都可以随意替换,在其位谋其政,去其位则不谋其政,没有人可以将自己的意志凌驾于国家的意志之上,军队这头洪水猛兽必须时时刻刻处于被牢牢束缚甚至是饥饿的状态。
虽然不列颠行省作为改革的发源地,很多方面都已经走在了前面并且取得了相当大的成果,不过正如政治改革需要用实实在在的社会进步以及民众的幸福指数来进行评判和验证,军队的改革也唯有用真正的战争才能验证它是否真的成长起来。而眼前,便是一次对于不列颠来说最佳的时机。
马克西穆斯的叛乱从暴发到被平定,前后经历的时间只有区区13天的时间,短暂地几乎不会让人留下什么印象,如果不是在叛乱的最初造成了帝国副帝罹难这样的悲剧,这样的一次小小叛乱对于近几十年来一直是波澜不断的帝国而言真的是不值一提。
不过,这场叛乱的可利用性却并非真的这么匮乏,比如这场意外的叛乱让奥卡不得不迈出了从幕后走向前台的关键一步,开始真正意义上接受格拉蒂安留下的遗产,还比如远在罗马的那位野心家女士不惜用无辜者的血铺就了一条通向宝座的阶梯,还比如,此刻,就在这里不列颠行省的所有罗马军团都纷纷朝着哈德良边境悄然汇集,准备发动一次强有力的冬季攻势,而目标就是长城外那莽莽荒原中的日耳曼人,他们在马克西穆斯的叛乱中因为贪婪和愚蠢损失了整整两万年轻人,这样的伤亡对于迁徙到不列颠喘息未定的日耳曼人来说无疑是极其惨重的。
对于究竟有多少个日耳曼部族趁着一年前罗马大军挥师大举进占欧陆的最后时刻侥幸逃过一劫来到不列颠,恐怕已经没有人能够确切地搞清楚,因为这场充满艰辛的大迁徙让日耳曼人内部提前迎来了原本历史上还需要经历近百年才出现的大融合,来到不列颠的日耳曼人在击败了凯尔特人土著顺利扎根后不久,就在几个大部族的联合下开始了内部整合,整合的过程外人不得而知,但血腥和杀戮肯定是无法避免的,为此,日耳曼人甚至不惜付出了自残超过三成以上人口的沉重代价。但效果也是明显的,从部落议事制向部落联盟制的发展让日耳曼人有了一个统一的领导核心阶层,日耳曼人开始生息繁衍同时强大起来。
最初只不过占有苏格兰一隅的日耳曼人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就将备受拘束的生存空间拓展了数倍,虽然凯尔特人也渐渐开始联合但还是无力阻止他们的扩张,到现在为止,日耳曼战斧已经硬生生将苏格兰砍去了大半,数不清的凯尔特小部族被消灭,数以千计无家可归无族可依的凯尔特人绝望地逃离了不列颠,逃亡爱尔兰,因为在那里至少还有他们的生存之地。
不得不说,野蛮人之间的弱肉强食真的很令人费解,龟缩在同一片狭小的地域内,南面是一头渐渐强壮起来的雄狮在磨砺着锋锐的利齿,这种情况下,凯尔特人和日耳曼人之间不仅没有丝毫联合抵抗罗马人的迹象,反而彼此血腥厮杀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不得不说古代西方人的脑子的确不如东方人好用,当然,你也可以用奸诈狡猾之类的词来形容。
不费吹灰之力就直接得到了一个弱国相侵的连横局面,坐镇不列颠的达利尔等人自然不可能任凭这样的天赐良机从指缝间溜走,于是一份冬季攻势的军事行动计划新鲜出炉。
整个军事行动,宏观战略目标有两个,一是有效遏制日耳曼人蚕食苏格兰地区的势头,夺取紧靠哈德良边防线的苏格哈以南包括艾文河在内的区域,作为新的军事占领区,在长城以北确立一个长期稳固的罗马区域,正式介入苏格兰地区的归属权争夺;二是适当协助凯尔特人进行还击,取得其信任和感激,暗中尝试接触凯尔特高层,启动最终归化目标,以吸纳、融合和说服为主,密切关注凯尔特人内部对罗马持不同态度的派系。
以上两点是国防部综合战役资源、时间和其他考量制定的大方向目标,当然,除此以外,这场战役还会顺带解决两个小的隐患,一是秘密抓捕自从西班牙叛乱失败后便仓皇逃往不列颠,期间多次策划挑起阴谋的卡图斯?格雷斯,这个一直对奥卡心怀怨恨的家伙,终于在前一段时间被派往苏格兰进行侦查的特种侦查分队锁定了踪迹,目前正躲藏在一个日耳曼小部族的栖息地内,而另一个,不用说,正是威尔士叛乱后踪迹全无的亚瑟和他的圆桌武士,这一次是前往凯尔特人聚居点的商队带回的消息,他们在位于西北部的一个不起眼凯尔特小村落中发现了亚瑟等人的行迹,他们都易服改容,伪装成了凯尔特人据说还成了那个小部族的军事长官,真是令人不禁唏嘘。
这些人,都曾是奥卡或者说罗马复兴道路上的大敌,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地位早已不复当年,但任由这些隐患继续潜伏策划着对帝国不利的阴谋是不可能的,所以,借着这次战役,将这些隐患的痕迹彻底抹去也就显得再合适不过了。
冬季攻势行动从一周前开始,根据参谋部制定的计划,参与此次战役的军团序列目前已经抵达了80%,主要集中在边境东部和中部的要塞内,剩余的军团也会在随后的三天内相继按时抵达,接下来会是时间不定的数天至十数天战术欺骗期和准备阶段,不过战役的最终发动不会超过两个星期的上限。
由于奥卡此刻正身在北疆大军中,亲自率部向罗马开进,因而不得不遗憾错过了这场当年和伙伴们盼望已久的北进战役。战役的最高指挥官自然是名义上目前仍旧代任不列颠总督的达利尔,不过真正将要亲临前线、负责实战指挥的还是一直以来主要负责不列颠军事的奥利安,不过这一次,奥利安不再是居中调度,而是将亲领一军,负责中路突破,直面日耳曼人,而东部侧翼负责支援钳制的军团则由胖子帕图尔统帅,两路大军同时出击,如同两只蟹螯,目标就是将正横向向西扩张的日耳曼人从中截断,迫使其终止扩张,而后两路大军会合果断后撤,保留退路上的一部分区域作为立足之地即可,以现在的不列颠军力,实现这样的战略目标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实际上,无论是达利尔还是奥利安,对这次的冬季攻势都有充足的信心,反倒是担心奥卡那边,毕竟那里才是眼前这场震撼帝国的政治风暴的风眼,能否顺利扳倒拥有大贵族以及不少行省支持的皇后派系还是个未知数。
然而,达利尔等人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秘密地在哈德良边境线上悄然备战的时候,奥卡那边已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老安德鲁派遣的一名心腹顺利说服了阿尔卑斯卫戍区的马科西斯将军,并且顺利发动了一场小规模军变,夺取了卫戍区司令官卢库姆斯的权力,并且将所有效忠于皇后派系的将领一网成擒。
阿尔卑斯卫戍区的易帜让两天后抵达的奥卡大军不费一兵一组就轻易越过了这座堪称天堑的军事防线,进入了意大利半岛。
不过好运也不可能无穷无尽,刚刚越过阿尔卑斯山的奥卡就得到了放出去的哨探回报,卡西乌斯已亲自挂帅,率领一支匆匆拼凑而成但人数超过7万的大军进抵波河,正沿河修建防御工事,显然是打算利用波河拖住奥卡的军队,重演当日汉尼拔的故事。
与此同时,擅长操弄权谋的皇后也没有闲着,奥卡和老安德鲁收到情报,皇后的信使正在各行省大肆宣扬北疆的叛乱行径,并且不惜大价钱地收买各地驻军,许诺他们天价的赏赐,不少行省驻军指挥官已经受到蛊惑,率军向意大利赶来,最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第一批外省干预的军队就会抵达波河附近,这让奥卡恍然间不禁又想起了当日皇后作茧自缚,险些被那些贪婪的外省军团洗劫了整个意大利南部城市的事情,这一次,不知道那个被权力蒙蔽了心智的女人会不会变得聪明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