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梁殿前,一道长长石阶山道从石阵开始一直蜿蜒匍匐到了山门,在夜色笼罩下,凭添一丝神秘,宛若一条背生双翼,将要腾飞的长蛇。
半山腰山,石阶山道的两侧,对称地各自挖出了一座平台,若山道似长蛇,则此两平台便为长蛇之双翼,故而一名左翼台,一名右翼台,或并称为飞翼台。有石墩、石桌各自摆放,平时供气力不济者中途歇息或观赏风景之用,
此时飞翼台上的石墩、石桌全数被移开俩旁,正中给自摆上一套桌椅茶几,居高临下,将山下燃起了数十堆篝火的石阵一览无余。
龙林山中,赤方是东道主,故而他们一方占据了山道左翼台,,小王爷一方占据了右翼台,至于郑家人马,明显和赤方一系人马不对付,而小王爷门下高手数量明显不如赤方门下,故而干脆将他们算作一方。
左翼台上,龙山与梁开站在了角落里,台上只有自山下石阵中照来的火光,有些昏暗,不过这也妨碍不了他们什么。
“无聊,什么无聊,龙师兄说得是中午那会小辈们的比武吧!”
龙山说话,并没有避讳什么,故而被一直在身旁的梁开听进了几分去,顿时引发了他的同感。
“说实话,也真够无聊的,花拳绣腿似的。”梁开感叹了一番,起了谈性,一拍龙山的肩膀,说道:“要说中午那会,我们出去追小师弟,你没有一起追出来看看,实在是可惜得劲,嘿嘿,小师弟弄出的热闹,可是比里面好看得多了!”
“我实力不济,出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真得很有趣嘛?”龙山问道。
“那是当然了,没见小师弟那砍瓜切菜一般大杀四方的气势——”梁开有些得意地讲起了牛刚中午那会在北门前的热闹,最后不由地感叹道,“后来小师弟哈哈笑着走了,三位师兄也脚底抹油了,把烂摊子都留了了我和长林师兄,嗨,真是没义气啊!”
“一下午,我和长林师兄没干其他事,和去悲师兄他们一起,差点跑断了腿啊,医院里的床位爆满,都挤不进人去了,还好绝大部分都是皮外伤,休息一阵就好了,不然可就真麻烦了!”
“说来也怪,我们本还担心这些伤者与小师弟接下仇怨,可谁知他们一点没怨小师弟,反倒是纷纷一个劲地夸赞小师弟‘自古英雄出少年’什么的,把怨恨到归到了那唐北川身上,哈哈——”
“那是他们全被吓破胆,伤了心神,日后见面怕是躲都躲不及,又何谈怨恨!”龙山淡淡道。
“说得好,师兄一针见血啊!”梁开拍手赞道,“你是没见,看他们一个个魂不守舍、心神不宁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呵呵,不过这下唐北川可是惨了,身败名裂不说,小师弟最后那一把飞沙,可是将他伤得不清啊,到现在估计还没有醒过来!”
“下午我看电视,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龙山有些炫耀 似的说到。
“嗯!”梁开一怔,这句话听得怎有些耳熟,他一直待在国外,却是对近些年流行起来的一些电视电影还不甚熟悉,“师兄下午看什么,跟我说说——”
两人将脑袋凑到了一块,又开始了交流,若是牛刚知晓自己师父正在和梁开聊什么,不知是要有些知音之感,还是什么了——
僧舍中,牛刚与赤方一边闲聊着,一边整理缭乱的衣服,也没花了多会的功夫,便一起来到了院中。
习武之人,多多少少都能夜视,不然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夜色昏暗,院中人也不多,看着牛刚和赤方出来,纷纷打起了招呼,牛刚取出自己的大铁枪,也不打搅正在凝神静气的师兄们,与师叔一道出了山门,直奔左翼台。
“大方,这么快就出来了,刚儿没事吧!”右翼台上,小王爷和声道。
“四爷爷,我没事了,醉酒闹事,让您见笑了!”牛刚有些不好意思道,
“唉,这声音怎么了,伤了嗓子不是?”小王爷听着牛刚沙哑刺耳的声音,不由一怔。
“我也不知道,醒来时嗓子就怪难受,也不知是怎么伤了!”牛刚摸着自己后脑勺,说道,“都是喝多了闹得,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
“哎,正当年少,如何不张扬!”小王爷开明道,“我们和你一般年纪时,醉酒糊涂事可是没少干啊!”
“咳咳——”赤方面色一变,赶紧咳嗽打断了小王爷,似是怕他一顺口说出了什么,说道,“现在刚儿醒了,人也差不多齐了,我看比武这就开始吧!”
“哈哈——好,时辰也差不多了,开始吧!”小王爷笑得诡异,没有异议道。
右翼台的一个角落里,王侯与郑元芳并排而立,看着与小王爷、赤方一起,行动无碍,谈笑自如的牛刚,目光中闪过不可思议之色!
“元芳兄,我看错了不是,他怎地一点事也没有,莫非从驼子峰摔下来不是他,驼子峰从峰顶到谷底,可是足足两百丈的落差,虽说不是直接落地,可是就那么一直翻滚下来,若是换来了我,没有粉身碎骨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郑元芳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心中的惊骇压下,可是半响没有成功,“别忘了,吕四九将他背上来时,他背上的衣服好似被烫出了一个掌形窟窿,还有露出的那个殷红的掌印,若我没有看错,那是中了龙血掌,也叫朱砂掌,乃是铁砂掌衍变而来,威力胜过十倍,别说是从驼子峰上摔下,就是那一掌,不死也得要了我半条命去!”
“那他怎地一点事也没有?”王侯眼中的惊骇之色一浪胜过一浪,“赤方师伯虽然医术通玄,可是我们都看着,他与我爷爷吃多了虫儿酒,醉了一下午,晚上八点多两人才醒来,除了他,谁还能有如此惊人的医术,不对,就是医术再神奇,也不可能让一个个重伤的人短短一个下午就痊愈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郑元芳脸色阴沉得吓人,“不论是从驼子峰掉下,还是中了一记龙血掌,其实都没有伤及他的根本,我们当时站得远,他伤势如何,我们仅凭目测与臆测,以己度人,当然会觉得他伤重濒死,可是别忘了他与铁奉天那一战,练得乃是外家横练,几如金刚不坏,不是我们可以妄测的!”
“什么?”王侯禁不住失声道,飞快地看了一下四周,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强忍住了心中震惊,说道,“究竟是何等的功夫,竟是有如此威力,我爷爷说过,他家韦陀拳,只是在气力上惊人罢了,何时在防御上,也是这般的骇人!”
“谁知道,有一个深不可测的赤方大和尚精心调教,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郑元芳有些酸酸道。
“那这比武比得还有什么意思!”王侯失落道,“中了龙血掌掉落悬崖,都不能伤他,我等攻击对他又有何用!”
“话不能这么说!”郑元芳一拍王侯的肩膀,鼓气道,“谁说中午时他不成受伤,不也是照样昏过去了,若我所料不错,他身上伤势定然不可能已经痊愈,应该是他太骄傲了,竟是想以带伤之身参加比武,我们还怕没有希望嘛!”
“这——”王侯面色闪过挣扎之色,可是眼睛扫过在椅子上坐定的小王爷,瞬间坚定起来,只要能胜,顾不得其他了!
“最重要的!”看得王侯定下心来,郑元芳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别忘了,但凡修炼外家横练功夫,周身总有修炼不到的地方,谓之罩门,只要找到他的罩门所在,还怕胜不了他!”
“罩门,罩门又岂是那么容易寻的!”王侯苦笑道,“就拿今日中午来说,人们都道铁奉天的罩门在双眼,可是你我如何不知道,他那一吐之威,若双眼真是铁奉天罩门,又怎会只是红肿那么简单!”
“你我亲眼所见他二人硬撼数十招,我问你,你可看出了铁奉天罩门在何处?区区一个铁奉天罩门都如此难寻,更何况比他胜过不知多少的牛刚!”
“一人不行,两人还不行吗?,两人不行,三人呢?”郑元芳自信满满道,“今夜会与他交手的,可是不再少数,大家一起找,还怕找不到吗?!”
“你是说——”王侯心中一动,已经是领会了郑元芳的意思,低头沉思了片刻,伸出伸出手来,说道,“好,就这么办!”
啪!
郑元芳的手与王侯的轻轻地交击到了一处,相视一笑,正要分头行动起来,王侯一动,将郑元芳拉了回来说道;
“他今夜非败不可,若是我与他先交战,还是败了的话,你一定要————就算是要败,我也一定要将他的罩门找出,到时候就看你的!”
“嗯!”郑元芳重重点头,说道,“我也一样。若是在你之前,就是败,也定要找出的罩门来,这样他战败,也有我的一分功劳在!”
两人的手重重握在了一起,一时间,竟是有种惺惺相惜之感,但比武即将开始,容不得二人再多感概,赶紧分头行动起来!
左翼台上,牛刚背靠着深扎入台下的大铁枪,兴致勃勃地看着山下石阵中的情形,却是不觉一道暗流,正朝着他汹涌而来。
其实就算是他知道,怕也是只会一笑而过,从一开始,郑元芳与王侯就已经找错了方向,他们又怎能想到,牛刚除了韦陀拳外,根本就不曾修炼过什么劳什子外家横练功夫,又哪来得罩门一说,任凭他们发动多少人寻找,也是枉然。
“小师弟,给,含在舌下,嗓子就不那么难受了!”方去欢走到牛刚跟前,递给他一盒药片。
“这是什么——润喉片,谢谢了,师兄,也不知道我这嗓子怎么了,难受得要死!”牛刚抱怨道,取出一片,含在口中,一片清凉,嗓子果然舒服了多了。
“呵呵,你不记得了!”方去欢摇头笑道,“龟蛇吐息术啊,我这才传授你多长时间,没想到你居然已经可以使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