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莫过刚回过神来,抬眼才发现赵钢已经转身朝清伧居的方向走了离自己很远,于是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却始终没有再说什么。
他自己心里清楚,一切的言语都没有行动来的直观,他很感激这一对善良的夫妇,他们的点拨确实让自己能更加直面自己的未来,他与凌洛伧的未来。
送走了简若言两人已是接近傍晚时分,莫过懒懒的倚靠在栅栏门边看着光秃秃的枝丫,若有所思。以往这个时候,都会迎来凌洛伧那双带着体温的手,俏皮地凑到自己眼前轻轻遮住,这么玩闹一番,只是这一天却始终不见屋内有任何动静。
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回头试图寻找凌洛伧的身影,竟一下子对上那张离自己十来米同样靠在木门框上的清丽面容,一双黝黑的瞳仁就这么痴痴的望着自己,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只觉得里面蓄着深不见底的情感却泛着淡淡的忧伤。
没有躲闪莫过的眼神,凌洛伧弯起眼眉,粉唇轻启,干净柔腻的嗓音和着晚风飘了出去,“冷了就回屋吧。”
明明在她的眼底看到渴望和失落,但却还是倔强的什么都不愿意说,她确实是个有主见的女子,但却用在了不同于简若言的地方。莫过稍稍迟疑片刻,到底还是点了头。
再等等吧,找一个好的时机,然后就明媒正娶。
回了屋,凌洛伧端着一个铜质的暖炉灌上热开水,再用棉布包裹两层递给莫过,“给,暖暖手。”
莫过微笑着接过这远比暖炉还温热的幸福感,深情地望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凌洛伧,这一刻,他有多想将自己的过去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诉这个女子,起码这样不会再有后顾之忧,可是一想到她得知真相后的样子,实在害怕这会对她造成无休止的伤害,哀莫大于心死,这个赌自己输不起。
于是话到嘴边终究凝成一个温情的微笑,想要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却发现那双这几日已经渐渐回温的五指竟再一次透着冰冷的寒意。
凌洛伧僵着嘴角,慢慢抽出自己的手,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个诧异的男子,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极力搜寻着想要说些什么的线索。
其实不用找,她知道自己此刻最想问的就是他们的将来,她很想做他的妻子,为他生很多的孩子,从此掩埋于这个远离尘嚣的清伧居,过属于他们的清贫日子。可是,即使简若言说的那么清楚,加上赵钢之后把他拉出去的谈话,虽然不清楚内容但总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以及就算自己方才那一瞬如此不遮掩的叫他看见自己眼底的情感,却始终等不到自己要的答案。这究竟是自己本就想得过多,还是这个男子有过多的顾虑?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介意,以为还是能够回到一开始的状态,就这么相濡以沫的生活下去,可是还是太过高估自己,捅破了就是捅破了,再隐藏还是无法掩盖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咀嚼着嘴里的苦涩,她不知道究竟该继续偏执还是很识时务的就此顺其自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局促不定的闪着严重的纠结,终于还是化作嘴边的一声叹息,看着外面越来越重的夜色,沉默不语。
莫过将手上的暖炉放到一边,继续去抓那双冰凉的手,接着将她不依不饶的用力拉坐在自己身边,另一只手环上她的肩膀,将她的头轻轻靠向自己,他知道,她终究还是开始介意了。
“伧儿…”他试探性的低唤,得到回应后终于深吸一口气,“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莫过,你会不会选择离开?”
感到手下的身子突然僵了僵,他握紧了掌心的那抹冰凉,另一五指攀上她的青丝,极其缓慢得摩挲着,试图用这个动作来缓解两个人内心的不安。“我怕,你会离开我。”他补充道。
好像茅塞顿开,听着那阵有些轻微颤抖的声线,凌洛伧这才恍然,原来他是在忌惮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过去,所以才迟迟不愿意往前迈步啊。
突然反手握住他的指尖,倏地抬起头,视线从他的剑眉星目划过挺立的鼻尖,最后落定在那张微微上翘的嘴唇,感受着他低沉的呼吸,凌洛伧轻咬了一下自己的粉唇,猛地闭上双眼覆了上去。对方嘴角的温度渐渐传来,她紧张着自己的呼吸,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明显感受着他方才微怔之后的回应,原本的轻吻转眼便成了饱含深情的炽烈,好似这些年来的所有经历,所有的生死离恨都辗转到唇舌间的缠绵。
凌洛伧想用这个吻把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从这之后什么都是崭新的,她知道莫过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品着他舌尖的湿热,她感受到了那份毅然决然。
时间就此定格,两个相拥的身影给这片静谧的夜色添了一份不大不小的温情,仿佛一幅叫人沉醉的画一样,连风声都渐渐安静着不忍心打扰。
好不容易平息内心的激动,抽出嘴唇,莫过将凌洛伧的脸颊贴上自己的胸膛,下巴轻轻抵上她的头,闻着缓缓飘进鼻尖的清甜,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意,终于有理由将自己内心的忌惮甩去一边,柔着磁性的嗓音喃喃开口:“伧儿,做我的新娘,让我一辈子都这样照顾你,只要你愿意,我南宫词对你,不离不弃!”
南宫词,他用了自己的真名,南宫词!凌洛伧的心都快从自己的嗓子眼蹦出来一般,还没从刚才的温柔中回过神来,这一刻听到的却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终于被她等到了。
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份恍若梦境般的幸福,良久才扬着满脸的甜蜜抬起头看着那双深情款款的眸子,“我不介意你的过去,不然就不会跟着你来到这里,只要你不介意我差一点成为别人的新娘,我凌洛伧今生今世就认定了你。”
莫过在她的额头轻轻烙上一个吻,肆意着眼底的柔情蜜意,看着她又重新将脸埋进自己的胸间,他庆幸着自己刚才的冲动,摇了摇头,“你凌洛伧,这一辈子都只会是我南宫词一个人的妻子!”
这一刻,他们彼此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偏执,他们只愿意坚持自己相信并执着的东西。殊不知偏执是一把双刃剑,可以追寻自己的未来却又能够毫不留情的抹杀一切温存,重点在于清楚,孰轻孰重。
躲在莫过温暖的胸间,凌洛伧全然没有料想到,她的幸福竟会如此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