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伧儿。”莫过双手轻轻环着凌洛伧的芊芊细腰,声音软软糯糯,“我真的害怕你不会来。”
凌洛伧溢着满脸的幸福嫣然一笑,“莫过哥哥,这一次,决不能再把我扔下了。”
莫过狠命点头,保证道:“绝对不会!只是,这一路下去,可能会有一些阻挠,委屈你了。”
那双秋水盈盈的眸子依旧含着笑意,“不委屈,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多的苦都不怕。”
盯着那双黝黑的瞳仁,莫过恨不得把这份柔情揉进自己的身体,永远都不要分开。他紧了紧抱着凌洛伧的手,在城门口站了很久,即使入夜后的寒风刮得人脸上生疼,却丝毫没有印象这份温存半分。
叶子杉站在几十米开外的路边,凝神望着这对相拥不语的身影,用力抿着嘴唇。奇怪的是,方才还犹如刀绞的心痛,这一刻却平静的出奇,只是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浑浊,让人喘不过气。他深呼吸,试图感受冬夜的寒气,然而只身一件单衣的他却只能感到被汗水浸湿的后背传来的阵阵凉意,肆无忌惮的传进心间,却再不能做什么来阻止这份凄清。
这些早就是自己想到的,原本以为逆来顺受,只要眼不见就为净,岂能料到自己的偏执也已经到了如此走火入魔的境地。也罢!他捏着拳头奋力驱赶着内心的刺痛,安慰道:只要她幸福,一切都罢,都罢。
有些艰难的转身,他试着迈了两下腿,身子却突然顿了顿,双眼凝视着前方的混沌。
南宫词,他是南宫词,是碧瑶山庄甚至幽道教的南宫词!即使伧儿不会去计较,去追究,可是自己却做不到撒手不管。应该还有很多事情,是他没有查到的。
这一刻的紧张和疑窦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来得强烈,驱使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个男人的一切清晰明了,再不能让凌洛伧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了他。
叶子杉再次回头望一眼城门口,却发现那两个相拥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气流涌上胸前却只兑成口中的一声哀叹,然而这一刻的眼神却突然犀利起来:伧儿,如果你不幸福,即使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回来。
凄清静寂的小道上,只剩响亮清脆的马蹄声和马夫的吆喝徘徊着。马车内,凌洛伧靠着莫过宽实的肩膀昏昏欲睡,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男子脸上的焦躁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已经泛起一些微白,凌洛伧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猛的抬起头往身侧看了看,直到确认对方是自己的莫过哥哥,一切都不是梦境,她这才再次安心的枕上那个肩膀。然而不到半刻,她又抬起头,这一次却直盯盯得看着那张俊俏的侧脸,发现那双幽深的双眸警惕的睁着,她不禁有些蹙眉。
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待自己的双眼倒映着对方眼底的温柔,她这才托盘而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不睡一会儿?我们即使这样连夜连夜的赶路,到湘地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吧。你这样不睡已经好几天了,身体能受得了吗?”
自从决定了一路往南去湘地,莫过只有在白天进客栈歇脚的时候会小憩一会儿,但凡是在马车上,他却从来都是睁大双眼,不知道究竟是在防备着什么。
莫过的五指划过凌洛伧顺滑的头发,停留在脸颊处,勾起一缕掉落在外的黑丝捋向她的耳根,肆意着眼底的宠溺,语气轻柔的好似要把人融化掉一般,“我没事,只要你休息好了,我就会格外精神。”
听着这话,凌洛伧心里虽然说不出的甜蜜,只是嘴角的弧度转瞬即逝,眉头依旧拧着看着他,“其实,我并不想知道你的过去,虽然我确实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但我却不希望因为过去的事情而受到影响。只是,如果有你愿意告诉我的,或者说有任何我们将会面临到事情的线索,你可以说的,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全盘接受。”
接收到凌洛伧誓死追随自己的决心,他垂下眼脸想了想,终于抬起头,嗓音干净的开口,“伧儿,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名是南宫词,受命于幽道教,那么也一定会猜想到我和南宫赋的关系。”看着那张越发疑惑的脸,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错,他是我弟弟,我南宫词居然会有一个这么不男不女的弟弟,呵呵。我们从小就不和,特别是我娘死了之后,被云碧瑶收养,他居然会昧着良心替幽道教做事让我对他更加憎恶。”
“那么你呢?”原本没想打断,凌洛伧却还是因为好奇使然开了口,“你没有替幽道教做什么吗?”莫过怔了怔,旋即嘴角堆上嘲讽,“我吗?说是为了苟活于世也好,忍辱偷生也罢,对于云碧瑶的命令我口服心不服,却还是逼迫自己去做,这样的回答,会让你失望吗?”这剂定心药下的虽然够猛,却似乎因为要忌惮的事情实在太多,这个男人不得不继续对她有所保留。
凌洛伧虽然有些失落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我说了,不会计较你的过去,那些被逼无奈的事情,我做的还少吗?”似乎是想起自己在玲珑苑的点滴,她的脸上附上一层阴霾。
莫过见状报以慰藉的一笑,伸手将她拦进自己怀里,“不过我答应你,从此以后,会和幽道教断绝往来,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凌洛伧这才反应过来莫过这些日子的担心在何处,连忙仰起头,本想用自己的甜蜜回应他的信誓旦旦,只是不自觉地不安起来,嘴角的那抹笑也便显得如此生硬。
“怎么了?”莫过皱了皱眉头。
凌洛伧摇摇头,旋又点头,咬着嘴唇半晌才道出自己的忧虑:“我大概知道,你的心思。”她深吸一口气,“幽道教,一定不是那么容易说走就走的是不是,你是在担心那个云碧瑶会派人来找你,为难你,对不对?”
莫过无声的闭上双眼。他知道这个姑娘的蕙质兰心,只是这一刻,他多么希望她什么都不知道,起码不会让她替自己操心,而他也能够将这份警惕佯装成自己的多虑而已。但是被她这么赤裸裸的挑破,自己就必须去直面这个问题的严肃性,以及必然性。
努力咽下嘴角的颓然,他终于强打起精神对视那双摆满忧虑的双眸,“不用担心,幽道教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听出这句话中显然的自欺欺人,凌洛伧张张嘴却还是闭上。如果他不要自己担心,那么就别胡思乱想了。她自我安抚着,刚刚重新枕上他的肩膀,突然打了一个机灵,又抬起脑袋,直勾勾盯着莫过,幽幽道:“你还记得,你去碧瑶山庄,进入幽道教是什么时候吗?”
莫过身子一僵,旋即不以为然的微笑起来,眼底那一丝惊慌被他惯有的淡然和随意遮掩的毫无踪迹,他直视凌洛伧眼中的疑问,坦然地回答:“如果我说是在认识你之前进入碧瑶山庄,后来和他们断了往来,一直到到你和我失散,我是为了寻你才重新回到山庄,接着逼于无奈入了幽道教,你信我吗?”
凌洛伧正视着那满目的柔情,又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尽管她明显感受到这个身体方才那一瞬的僵硬,以及他手心渗出的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却依旧选择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