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如宝家,凌洛伧一路小跑回到冰窖的后门,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任何眼睛在监视着自己,这才转动开关,走进冰窖。
好不容易恢复了方才和柳清措谈话时有些难以平静的心理,她又回到了南宫赋的石床边。回忆着如宝之前提过的白雾,她仔细打量着这个沉睡中的男子,然而一个走神,却又想起柳清措那双感激又正义的眸子。心下很是欣慰,这么久以来,终于发现这个凌洛伧原来除了仇人还是有热心的朋友愿意出手相助的。
刚想笑,嘴角却瞬间僵住,她瞪着眼睛借着冰壁泛出的白光看着这个妖娆的男子,心中一惊。前些日子,怎么没有发现他的面色竟然这么红润,根本不像是个昏迷多日的活死人啊!
联想到那个白雾,她思索片刻,稍稍有些放下心来,该是云碧瑶替他运功疗伤所致吧,照这样的情形看,用不了多久,他也能苏醒了。
对于这个男人,凌洛伧嗤笑一声,怕是云碧瑶忘记将他的记忆强加进自己的脑子,所以,根本就陌生的很,不过既然能够和南宫词一起被安排在这里,那么想必,也是个知情者。如若不是自己一早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这个男人是要再多躺很久才是。
这么想着,她便准备离开,经过莫过躺过的冰床侧边时,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眼神定定得注视了一番,脑子却是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刚想嘲笑自己一番,目光却被床脚边一小滩不起眼的暗红色血渍吸引。她蹲下身,用手指碰了碰,由于这里温度冰冷,这摊血迹早已经凝固冰冻,也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滴落的。
难道是南宫词的?她仔细回想着今天早些时候,南宫词醒来之前,有没有在这个地方看到这滩暗红色,可是当时虽说没有注意,但是这个位置,不正是萧然用手掐着自己脖子之时,自己随便瞥一眼就能够看到的吗?如果没有印象,那么极有可能就是这血迹是那之后才有的。
那么,它属于南宫词的的可能性就极低了,除非是自己离开了冰窖之后,云碧瑶她们下的手,难道说,他出事了?!
心跳一阵加速,她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就这么半个手掌大小的血渍,怎么看也不可能有生命危险,自己还是不要那么快下结论。
旋,她又一阵脸红心跳,对于这个男人,自己何以那么担心?
倏地,她又想起如宝口中的白雾,也是发生在方才早些时候,难道说,是云碧瑶在替这个男人疗伤时,自己毒气攻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一连串的问号徘徊在自己的脑海中,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的缘由一定不会那么简单,而且似乎还和自己有关。
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冰窖,轻轻关上门,凌洛伧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往回走。
经过灌木的时候,忽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好像还是冲着自己来的,她紧了紧手中的绝念,又走了两步,突然拔剑出销,回头一指,却听到身后那个高大的人影无比轻柔的一句,“伧儿。”
凌洛伧顿时怔住,对于这个人的外貌,被遮蔽在云层中的月光丝毫不能给她任何提示,然而那一声“伧儿”却带着一张俊朗的面容浮现在自己眼前,叫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随着面前那个人跟着不断的逼近,凌洛伧举剑的右手越来越剧烈的颤抖着,望着那逐渐清晰的轮廓,她居然鬼使神差的唤了一句,“南宫…词?”
对面的人影不被察觉得顿了顿步子,却随即三两步冲上前来,盯着凌洛伧眼底的惊诧和复杂,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望着面前这个英眸剑眉的男子,凌洛伧的心又不争气的狂跳起来,右手中的绝念也不知道在何时掉落在了地上。
“伧儿,是我啊。”莫过又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臂膀,“你的莫过哥哥啊。”
凌洛伧下意识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不料却被他越捏越紧,眼里原本的愕然渐渐变成一种不吃痛的挣扎,她皱着眉头,一边还在向后退,一边却紧咬嘴唇,半天只说出一句,“我不识你!”
听着她语气中据他人于千里的冰冷,莫过瞬间黯淡了神色,趁着这个空当,凌洛伧立刻抽出自己的臂膀,退到一棵树边,揉着还有些胀痛的肌肤,皱着眉头,不满的瞪着他。
此时的莫过,却突然宁愿自己永远都没有醒过来。虽然之前就被告知自己的伧儿已经失了记忆,然而从她口中得到的结果却那么尖锐的刺痛自己的心,并且赤裸裸地嘲笑自己当日做的努力,统统都白费,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替她挨过这一劫,究竟是自己做得不够,还是上天不长眼呢!
凌洛伧躲在树边,看着这男子一会儿看看自己的手,一会儿又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好像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一般,她自己也跟着有些淡淡的不安起来。
为什么之前那么迫切的希望他能来找自己,现在真正见到他,却莫名其妙的抵触起来?
忽然想到这个男人一定知道她的过去,她犹豫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向前两步,“南宫词,你,知道我是谁?”
莫过倏地抬起头,眼中的纠结竟然在这么一片黑暗中显而易见,他身子前倾想要迎上去,却见那姑娘警惕的停下脚步,这才放弃了之前的冲动,平静的点点头,“我不但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的爹娘,你的过去,你的一点一滴。”
听他这么说,凌洛伧激动不已,云碧瑶,你这么缜密的部署,却还是没有料到这个男人居然会意外醒来,而自己还能在这里遇上他,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到底还是会功亏一篑呢?
她急忙再次跑前两步,却在莫过身前两米处停下,“快,快跟我说说,我究竟怎么了?”
然而见他只是低着头,她忽生一阵不安,“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咬着嘴唇,她不知道这种坚信他会帮自己的信心从何而来,却只是又往前半步,“莫过,哥哥。”
莫过猛的抬起头,这一声久违的称呼,却似梦呓般那么不真切,然而,却让他有一种置身梦中,永远都不要再醒过来的幸福感。
“伧儿!”他回应般抬脚欲前,却在这时,胸口一阵钻心的刺痛,他低头一看,却因那一团越染越深的红色,一阵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