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碧瑶的身体由于突如其来的愤怒而猛烈颤抖着,一双丹凤眼射出嗜血般的光芒,她狠狠挥手再次打向叶澜的胸口,由于始料未及,他推翻了身后的红木椅,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提到他,更不可以拿他作为要挟我的理由!”云碧瑶怒吼一声,又挥起一掌朝叶澜劈去,好在他有了防备,身子滚过一边躲闪了开来。
趁着这个女人突然立定片刻,叶澜立刻站起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咬着牙,“你是个疯子!”
云碧瑶眼神瞬间空洞,呓语着“孩子,我的孩子”,却又倏地冷笑一声,接着恶狠狠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他死了十五年,好,我看你如何要挟我!”
叶澜松开手掌,不屑的摇着头,来回在屋里走了两圈,待听到身边这个女子再次发疯般大叫一声,这才勾着嘴角的邪魅,看着她,“谁说,她死了?”
云碧瑶的身子即刻痉挛了一阵,胸口仿佛要喷涌出血液一般狂躁起来,她伸手按压着胸襟,竭力平静自己的情绪,颤抖着声线,“你,你说什么?”
“不信么?”叶澜缓缓走到她身边,平静的表情仿佛在说一个无伤大雅的笑话。
云碧瑶刚想去抓他的衣襟,却被他狠狠推到在地,一瞬间,这个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女子却仿佛散架般瘫软着身子,竟一下子站不起来。
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叶澜以为自己应该是很得意,很鄙视,然而从那张精致的面庞上除了深深的无助和不安以外,竟可以看到一个母亲的悲痛,那一瞬间,他的心居然跟着猛的一痛,甚至想要将她扶起来,却终于还是被自己的理智抑制住。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揉了揉正剧烈跳痛的太阳穴,他轻轻闭上了眼睛,“她没有死,活得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说到底,也是自己的孩子,当初买通了那个产婆,无非是不希望这个孩子成为自己和殷湘柔之间的障碍,而且他了解云碧瑶,如果孩子一出世,那么她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威胁自己。环臂抱着她的时候,这个孩子似乎也感觉得到自己是亲人,居然停下嚎啕的哭喊,甜甜笑了起来。
看着这张笑靥如花的粉嫩,原本打算由其自生自灭却终于因为父爱如山而终究没有舍得,便把孩子交给产婆,自己在十日之后才去将她接了回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安置了去。
现在想来,若是当时没了这个孩子,恐怕现在连牵制这个女人的任何理由都失去了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不为别人,为自己,这么一个竟然可以用自己的亲骨肉作为可以利用的条件的父亲,算是泯灭良知吗?
不想这么多了,他告诫自己,自始自终,他只承认过湘柔是自己一生唯一的女人,而叶子杉才是自己真正要保护的骨肉。
旋,他抬眼目光冷冷的望着还有些魂不守舍的女子,“放过子杉,我就让你们团聚。”
云碧瑶倏地收起眼中的涣散,缩紧瞳仁满眼鄙视的盯着叶子杉,“我凭什么相信你!”
“呵呵。”叶澜轻笑两声,“你大可以不信,那么,我们就来打赌好了,顶多就是我失去自己的儿子,不过有你陪我,心里也会好受些。”
云碧瑶猛地站起身,刚想吼出一句什么,却生生闭了嘴,定定看着他良久,表情忽然舒缓了些许,微启粉唇,淡淡吐出几个字来,“他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吗?”
谁料这个男人居然魑魅般笑得更加肆意了些,眼底的不屑深深刺痛着她的心,“这个孽种,你以为我会承认吗?太天真了!”
云碧瑶,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奢望着他会对自己有任何一丝情谊吗?她在心底怒吼着自己,你忘了当初,他是如何狠心将你欺骗,抛弃,甚至连自己的亲骨肉都可以不要了吗?
丹凤眼无力的闭上却瞬间张开,嗓音干净利落的一个“好”字,竟叫叶澜猛的松了口气。
“告诉我,他在哪里?”一字一顿,似命令却更像是祈求。
叶澜背手而立,看着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纸映射进来,他沉默片刻,“你先保证,不会让子杉收到任何伤害。”
云碧瑶嗤笑一声,“我以为这么一点小把戏根本难不倒你。”
没想到叶澜听到这句话后,突然瞪着双眼逼向她的近身,寒气四溢,“那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学这些丧尽天良的蛊毒,当初师父的用意也是希望我们能够利用这些惩恶扬善,而你,却用它填充自己的一己私欲和仇恨,你…”
看着她眼底突生的怨气,叶澜紧捏着五指,终于没再说下去。
停了片刻,稍稍平息了内心的怒火,他才淡淡又道一句,“你应是不应?”
“好。”云碧瑶一甩长袖,大踏步走到门边,“只要她回来,我就不会再让她去伤害你的宝贝儿子,不过在这之前,这段时日他会不会被我的冷念取上性命,已经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了。”
“哗”一声拉开门,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尽管你不承认,但是他始终也是你的孩子,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让我见他,一面。”
听着她语气中隐约透着的卑微,叶澜身子一顷,刚想再说什么,却已经不见了那抹深紫色的身影。
一声哀叹,如若没有当她是自己的孩子,当初又怎么可能会不忍下手?
旋即想到子杉,他内心的痛又更深了些。
他跟着踏出了大堂,正在踌躇着是离开还是如何,却听到一声清冽的“大伯”,心下一惊,猛的回头,见一个青衣女子正站在离自己几十来米开外的地方,满眼惊喜的朝自己挥着手,奔跑过来。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立定,叶澜紧张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附近没有人,这才微微蹙眉,“惜绕,不是说了在外面不可以说认识我,更不能叫我‘大伯’的嘛!”
小姑娘夸张的伸手捂嘴,却贼贼的笑了两声,眼底的歉意和着喜悦洋洋洒洒飘落在他的心头,居然一阵舒心,原本想要责备的话也突然伴着微微有些宠溺的语气,温和着眼底的轻柔,变成了一句,“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