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眼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剑梢,身子往边上倾了倾,同时举起右手迅速却又精准的劈向那只举剑的小臂。由于力度猛烈且过于突然,凌洛伧立刻不吃痛的松开了手,“哐”的一声,绝念应声而落。
脚尖点地,她羞恼的怒视着叶澜,刚想去取剑,却被他一脚踢得很远,只觉得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深不可测的内力,冲撞着自己的耳膜,“简直就是自不量力。”旋即,那双饱经沧桑的瞳仁突然死死盯着自己的脸颊,片刻后便听到他与方才极为不符的咆哮声,“为什么会是你!”
凌洛伧唇角上扬,怎么,又以为我是那个伧儿了?
于是不说话,似乎是气不过方才那一掌,她便只是戏谑的看着这个男人,仿佛很享受看他愤怒的模样,那种好似被折磨过后的咬牙切齿,正好能给她带去片刻报复的快意。
只见叶澜的脸立刻由红转白,质问的眼光盯着叶子杉,“她怎么会在这里!”
凌洛伧的笑声在这个时候不偏不倚的响了起来,听的叶澜呼吸越发急促,“咯咯”得捏紧拳头,仿佛恨不得将面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的女子碎尸万段。
得不到儿子的回答,叶澜道是这小子的心一定又被蛊惑了去,气急败坏的嗓门越来越大,俨然不见了一贯的镇定和稳重。“谁允许你来的,当初我们叶府上下正是因为你被搞得鸡犬不宁,你居然还有脸回来!是不是听说子杉要成亲了,你故意又回来搅局是不是?别做梦我会像上次那样放过你,你就是个孽障!”
听着叶澜一气呵成的谩骂,凌洛伧僵着嘴角的那抹笑意,显然有些吃惊,没想到原来这个伧儿竟然给叶家惹了不少麻烦,不过,叶子杉也真算是个痴情的种子,只可惜,再怎样,也是要和她人成亲了,不是么。想到这里,不知何由,她的心里竟有一丝隐隐的不甘心。
意识到父亲的怒气正不可抑制的上涨,叶子杉一把抓住他的臂弯,企图可以牵制住他别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而伤了面前这个姑娘,毕竟,这时的她已经不是凌洛伧。然而这些事实,却不可能在这一刻向叶澜全盘托出。
叶澜显然不明白自己儿子的用意,只是狠狠地白他一眼,心里暗自责骂着“没出息的东西”。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了片刻,还是凌洛伧先开了口,“我不知道你口里的那个孽障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让你清楚的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杀了你们。”
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叶澜回头诧异的看着叶子杉,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任何可以推翻自己的线索,然而却见他抿着嘴,一脸痛苦的默然,叶澜这才发现情况似乎有些微妙。
他侧头凑近叶子杉的耳边,“她,究竟是怎么了?”
被这么一问,叶子杉反倒轻松了些,毕竟爹还是发现了异常,也不至于会像刚才那么冲动。于是他不顾凌洛伧犀利的目光,轻声说道:“您快回府去,这里我来应付就成。”
不说倒好,一说,叶澜的情绪反而又有些上涨了起来,他板着脸,盯着凌洛伧黝黑的瞳仁,“我只当你是在耍孩子脾气,若你还把我当你的叶伯伯,那么赶紧离开,否则,休怪我以大欺小,谁劝都没有用!”
“叶伯伯?!”凌洛伧冷笑着重复了一遍,却瞬间劈出一掌,差点打中叶澜的胸口。
一计不成,她旋即转身取回自己的剑,轻盈的身子又一下窜到叶澜面前,拔出一间却又被他轻松的躲过,还没来得及转身刺出第二剑,却忽然觉得断了呼吸一般,脑海一片空白,眼皮越来越沉,迷蒙中只见叶子杉一脸焦急,嘴型好像是“伧儿”二字,却怎都听不真切,双腿发软,终于失了知觉。
叶子杉抱着凌洛伧薄如蝉翼的身子,看着她肩颈处被叶澜插上的银针,也不管对方是自己的父亲,一句怒吼便砸了过去,“你为何伤她!”
叶澜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此刻的儿子,从未见他有过这一刻的愤怒,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声音疲惫而失望,“是你的伧儿,要杀你的父亲。况且,我只是让她睡着片刻而已。”
“可是,可是…”此时的叶子杉似乎有些凌乱起来,要怎么说,怎么说才可以让自己的父亲明白,她是无辜的,真正的伧儿是无辜的,“可是,她不是凌洛伧,你明白吗,她说她并不是凌洛伧!”
叶澜越听越迷糊,等到叶子杉将自己的猜想和证实一并告知后,他才淡淡的“哦”了一声,旋即沉默片刻,便挥了挥手,“带她回去吧。”
望着儿子焦急的一阵小跑,他心底却笼上一层深深的阴霾。
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已经释怀,或者说,你已经做了那么多可以让我身败名裂的事情,如果说被皇上信任,从而自己能够明哲保身,却让你觉得我并没有给你复仇的兴奋,那么这一次,你为什么要拿我的儿子来威胁,云碧瑶,我们之间的恩怨,何时是个头?
替昏睡中的凌洛伧盖好被子,叶子杉望一眼站在身侧不出声的叶澜,嗓音有些嘶哑,“您不是明天才会回来么?”
叶澜却嗤笑一声,“好在我忘了拿送给贝勒爷的那副字画,不然,相信你也不会让我知道,发生过什么吧。”看着叶子杉一脸苦笑,他猛的打了个激灵,“对了,萱儿那丫头…”
望着那张睡颜的双眼微微一闭,“她现在应该在自己房内修养着。”
听见他语气中的无奈,叶澜不难猜出之前还发生过些什么,便不再询问,转身走到房门口,“我去看看她。”
“吱嘎”一声拉开门,却见清霜神色担忧的站在门口,见到叶澜,却仿佛惊弓之鸟般转身就走。
“清霜,有什么事吗?”见那丫头战战兢兢的回转身,点了点头,叶澜这才想起她似乎服侍过凌洛伧,而且就算直到她逃婚离开叶府,这姑娘也每天坚持去打扫那个房间,那个时候,就应该看出了这份忠心来。
见她时不时偷偷瞄着自己身后的房间,叶澜心下了然,点了点头,“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