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由于安佳音的搅局,让安阳也是一夜未睡好。司马靖维护安佳音的画面不断重现在睡梦中。
这一夜她不是梦到安佳音依偎在司马靖怀里朝她挑衅,就是梦见青山城那一日的惨案。昏昏沉沉地折腾了一夜。
早上夏荷进来两次了,安阳一直没有动。其实不是没有醒,隔着纱帐她看到夏荷进来又出去,但她也懒得理会。
她盯着床顶上的雕花,眼睛都懒得眨一下。听着外面不大不小的雨声,心中憋闷得有些透不过气。
眼睁睁看着当年自己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人维护别人,换了谁能过得了自己心中那道坎?
说放弃吧!可放弃要是那么容易,世上又哪来那么多痴男怨女?
她面无表情,心却在流泪。多少次她劝自己,放弃吧!一别两宽,回到起点。就当彼此从来没见过。但真要放手太难了。
有人说在遇到真爱之前总会碰到一两个渣渣,但是她渣渣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在哪里呢?她赶到一片茫然。
要是当年父亲没有把司马靖带回顾府,是不是现在的自己还过着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的幸福日子?
安阳又想起了舅舅带着她和弟弟在药园里躲猫猫,捉蟋蟀的快乐时光,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舅舅性格像极了外祖父,总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她记得有一次,她和弟弟早早起床玩耍。弟弟在院子里捉到了一条毛毛虫。
小东旭知道舅舅最怕毛毛虫,就把它悄悄放到了舅舅的衣衫袖子里,然后蹑手蹑脚地从熟睡的舅舅房间溜了出来。
过了没多久,舅舅的房间就传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声,然后是衣冠不整的舅舅跳着脚逃了出来。
安阳和小东旭笑得前仰后合。舅舅看到他们立刻就明白了是小调皮鬼干的,满院子追着小东旭跑。
小东旭跑得再快,两条小短腿也不可能跑过舅舅的大长腿。很快就被舅舅拎着腰带提在手里,像个四脚乌龟一样在院子里遛弯。
笑得嘻嘻哈哈的小东旭一点儿也不害怕,毕竟舅舅从来不曾舍得打他们一下,最多也就是这样吓唬吓唬他们。他手舞足蹈地被舅舅提着还不忘转圈圈。
当年的一切似乎还在眼前,可惜她却再也没有机会看到那样幸福的一幕了。
安阳闭上了眼睛,不敢睁开,她怕自己不争气,哭出声。
就在这时,夏荷突然慌慌张张甚至可以说是狼狈地跑进来。礼也忘了施,更顾不得安阳是否还睡着。
“王妃,不好了,王爷出事了,快!”说着上前帮安阳打开帐子,抓起衣服就往她身上套。
安阳被她吓得不轻,平时那么稳当的一个姑娘今日如此慌乱,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怎么回事,慢慢说。”安阳一边穿衣一边问。
“王爷上朝路上遇刺,现在眼睛看不见了。怕是不好!”
安阳整个儿人一颤,看不见了?瞎了?这个消息对安阳打击太大,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慌忙往外走。
夏荷一把抓起旁边屏风旁的大氅帮安阳披上。
安阳一边提鞋子一边道:“头前带路,王爷在哪儿?可有传太医?”
“在前院清风阁,已经差人去请了。”
一路狂奔,等赶到清风阁时太医已经到了。
安阳一愣,居然比她们还快?但安阳也没细想,毕竟时间紧急。
她看到那个太医正端着一盆清水进屋,赶紧追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司马靖满脸灰白色粉末,眼角还挂着斑驳血迹,狼狈至极。
他嘴唇泛青,手紧紧赚着软塌的床单,看得出他的隐忍。
就看那太医先一步进屋,动作慌乱地拿起瓷碗舀水要给司马靖清洗眼睛。
安阳一脚刚跨进门槛,吓的差点被绊倒:“住手!”安阳一声娇喝。
太医一回头,看到安阳进来,不但没有停手的意思还慌乱地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盆水端起来,向已经仰面躺下的司马靖脸上泼去。
司马靖听到安阳的喊声,下意识一个转身,一盆清水悉数洒在他的后脑勺上。
还没等司马靖起身,太医手上一把雪亮的匕首已经直奔他心口刺去。那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安阳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好在小德子眼疾手快,震飞了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控制住了这位神秘太医。
等到安阳回过神跑到床前时,脸色惨白如纸。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哪怕是当年直面死亡,她都没这么怕过。
她顾不得其他,一把搬过司马靖,看了看他脸上的粉末,拿帕子粘了一些放到旁边的水碗里。
里面的水立刻沸腾起来还产生了大量气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快去拿菜油,越多越好,还要解毒丹!”她急切地吩咐着小德子。
小德子赶紧把那个太医交给旁边的护卫,转身跑了出去。菜油别人找得到,但丹药只有他知道在哪儿。
安阳记得当年她们在青山城时,顾进提炼的解毒丹给过司马靖几颗,但数量不多。
她有些担心,不知道还有没有了,现在如果临时炼制怕是来不及。
幸运的是司马靖居然没有全部用完,还留了最后一颗。
这种石灰粉拌百虫剧毒,真是一个不留神就中招了。还好救治及时,堪堪捡回一条命。
忙活了大半天,安阳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司马靖眼睛受伤,被蒙上了包药的布条。
看着恢复了平静的司马靖,安阳起身退后几步站在床头:“还好夏荷来得及时,不会有大碍。”
安阳抬手擦了一把汗。直到这时安阳才发现大冷天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一条带着香气的丝质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安阳一愣。抬头看到的居然是安佳音那带着五指印的脸。
安阳僵在了原地,这是几个意思?昨天打的跟仇人似的,今天递她手帕?受虐狂吗?
安阳尴尬地看着她没有接。她一把将帕子塞安阳怀里。
“别误会,是因为你救了靖哥哥。不是夏荷来得及时,是你来得及时。”她红着脸一口气说完,背过身去。
安阳嘴角翘了翘,不管是不是因为她救了她的靖哥哥,这个情她受了。还懂得感恩,看来她也不是特别的坏嘛。
只要萍儿和香兰没事,倒是可以原谅她给自己下药的事。安阳心中暗道。
其实安阳也没打算把她怎么样,毕竟她也是父亲的女儿,再可恨她也不忍心杀了她。那样父亲会难过吧。安阳想着。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啊!”安阳笑着拿起来擦汗。
“既然你来了,那你的靖哥哥就还给你,你来照顾他吧。夏荷,我们该回去了。”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司马靖。
司马靖本来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唇角下弯,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感觉到他生气了。
安阳抿唇,这是不高兴了?哪里又得罪他了?不是都知趣地给他们让地方了吗?真是矫情。安阳心中骂了一句。
安阳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不再停留,带着夏荷快速离开,把心中的酸涩很好地隐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