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消灭Y侯爵！”这个声音在各地不断响起。人们都记住了这个简单的目标，并以此自发创作了军歌。军歌非常好听和上口，嘹亮极了。很快就传遍了全国。
Z公爵忍着伤痛，计划着怎么对付Y侯爵。一道道指令从他这里发出，人们都照办，都不断破坏着Y侯爵的一切。很快，Y侯爵的城市就真的被包围了，彻底阻断了和外面的联系。
这天，Z公爵又在进行着指挥。一时间，他有些头晕。他想起妻子告诉他的两句话，就开始默念。不久，他进入了“美妙、舒适又平静的状态”，头晕变成了清凉。舒服极了！看来妻子说的都没错。
“去，把这个地方这样；快，把那个地方那样。”Z公爵不断做着决定。
Y侯爵在想着对策，他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好像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但好像又有一些喘息的余地。“消灭Y侯爵？消灭Y侯爵？Z公爵一向那么清高，怎么这回提出这么俗、这么简单的东西？”他说。
“是啊。那首军歌确实很好听，但都唱了多少遍了。”一旁的男孩儿说，“我都会唱了：‘消灭Y侯爵！这是我们必要的决定……’”
男孩儿唱着军歌的高潮部分。
“呃，你别唱了。你那么聪明，就知道整蛊公爵夫人，不知道想想怎么打败Z公爵吗？”Y侯爵说。
男孩儿突然一下哭了。哭得可让人心疼了。
“呃，你怎么又哭了。为什么这么快就哭了？”Y侯爵说。
“教主大人，我想那个狱卒长了。虽然，以前我很讨厌他，老是跟他吵来吵去。但是，没了他，我还真寂寞呢。”男孩儿说，“我一定不能饶了Z公爵！他欠我们的太多太多，欠我的太多太多。”
“孩子，说实话，我也想那些兄弟们。但是，我们也得有打败Z公爵的办法呀。”Y侯爵说，“对了，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的女仆？现在没有狱卒长了，你不想追求她了？”
Y侯爵前面的语气，是语重心长，后面就突然轻松起来。
“她根本不喜欢我，也不喜欢狱卒长。她只喜欢Z公爵的那个武士。”男孩儿说。
“这很正常。因为你太小了，而狱卒长有点大。”Y侯爵说，“其实，我已经是输给Z公爵了。我没有任何改变这一切的机会了。Z公爵难道是不会死的吗？我那样打他，他都能活过来。真可怕，竟然有不会死的家伙！他逼得我好绝望啊。”
“我们可以用我们的能量，消灭他。教主大人，聚会必须马上开始了！”男孩儿说。
“对了，可以利用聚会的能量呀！只要启动了撒旦教徒的聚会，就能激发强大的能量，就有可能扭转局面了。”Y侯爵说，“Z公爵，等着吧！”
Z公爵比较看重权威，总体上是死板的；Y侯爵喜欢破坏，应该是活泼的。不过很多时候，Z公爵更加活泼。因为Z公爵在最高的权威上，所以对待一般的事都很随意，也喜欢表达出亲和的那一面。而Y侯爵自以为现实，所以有一套对现实的解释，这些解释显得他很死板。虽然这些解释听起来比Z公爵、老婆婆的解释可能性更高，但意义却又肤浅又死板。而且，“要现实”也成为了他的口号，使他越来越不现实。
不管怎么样，总有Y侯爵惩罚Z公爵，也总有Z公爵来惩罚Y侯爵。谁要是有错，谁就必须付出代价；谁要是有功，谁就会得到相应的好处。一切都那么公平，都那么平衡。
Y侯爵以现实标榜自己，其实在很多时候，他是最不现实的了。过于相信自己的道路，以为自己就是一切，都是他不现实的表现。无视越来越宽的金字塔，这就很不现实了。
不过，人的认识从第一个层面，到第二个层面（也就是从眼睛所能观察到的层面，到双手所能操作到的层面），本身就是一种前进了。所以不能说Y侯爵完全是错的，他也是一个阶段。有了这种前进，以后才能从第二个层面，到第三个层面（从双手所能操作到的层面，到精神所能控制到的层面）。
到了第三个层面，还不够。还要把各个层面统一起来，整体地看待一切。
现在的Y侯爵，已经走到末路了。为了不被继续打击，他只能抓到Z家族的人就杀，又欠下了一些血债。
出于泄愤，他又杀了很多X家族的人。本来接近灭亡的X家族，再次面临灭族之危。
一天，Y小姐亲自去浇花。“消灭Y侯爵！这是我们应有的选择……”Y小姐不自觉地哼着歌。
“妹妹，我要走了，告诉你一下。”Y侯爵说，“我要又一次去联系撒旦教徒们，让他们参加聚会。”
Y小姐看向了哥哥。发现哥哥今天特别帅气，就比Z公爵差上那么一点。五官大气，动作潇洒，看起来也是个绅士了。Y侯爵的胳膊肘上放着一件披风。“哦，哥哥。我都没发觉我哼了反对你的歌，因为这些天老听到这首歌。”Y小姐说，“要是有一首反对公爵夫人的歌，就好了。”
Y侯爵发现妹妹今天特别漂亮，简直靓丽极了。那红红的衣裳，配上精制的黑色丝制腰带，虽然简单，却显得富贵。惹人喜欢极了。其实，Y小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打扮，她就是有一种预感，如果现在不这么穿，以后就没机会了。所以，她穿上了这套衣裳，这套每次见Z公爵时穿的衣裳。“对了，可以做一首反对公爵夫人的歌啊！不过，若是歌名为‘消灭公爵夫人’，那就没太大意思了。”Y侯爵说，“歌名应该为‘公爵夫人的末日’，而且不是军歌，是合唱曲目。”
Y侯爵抖了一下披风，利落地系在脖子上，动作非常好看。那披风是黑色的，不过四个边都是红色的。这显得Y侯爵更加帅气。“好了，我该走了。”Y侯爵说。
“Y侯爵，你是要联系你的教徒吧？”公爵夫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大帮仆人。
看到公爵夫人过来，Y侯爵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Y侯爵，你现在走投无路，开始杀X家族的人了。我是不会原谅你做的坏事的。你要通过聚会获得能量，要消灭X家族、Z家族，要称王，这些全部都是妄想！”公爵夫人说，“我的朋友们啊，X家族那么强大，却被Y家族疯狂地摧残，变得接近灭亡，我的曾祖父、祖父和祖母，还有很多很多亲人，都死去了，我的父母流离失所，我更是从小受穷，这些我怎能忘？我的姐姐和妹妹都被Y侯爵诱奸，被割了舌头后，在极度痛苦之下死去，这些我怎能忘？我被Y侯爵和他的教徒，用巫术伤害，身体极其冰冷和疼痛，这些我怎能忘？Y小姐百般诱惑我的丈夫，让我在夜晚都没有丈夫陪伴，这些我怎能忘？Y侯爵和Y小姐囚禁我，折磨我，让我当仆人，刁难我，给我上酷刑，这些我怎能忘？Y侯爵破坏我的声誉，大肆侮辱我，这些我怎能忘？Y侯爵不断地烫我的手，直到把我的手废掉，这些我怎能忘？Y侯爵欺骗我，让我以为我丈夫被他吃了，害得我伤心至极，逼得我自杀，这些我怎能忘？Y小姐一整晚地折磨我，又用巫术又用拳脚，还用鞭子，让我发了一阵疯，这些我怎能忘？不管别人怎么伤害我，我都能容忍，都能原谅，但唯独对Y侯爵、Y小姐、Y家族和撒旦教不能！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他们与我是根本对立，他们给我造成的那些深重苦难，我怎能忘！”
公爵夫人赶紧喘了几口气，休息一下。她确实不小气，很大度也很宽容，但对Y家族和撒旦教就是有一种刻骨的仇恨，是与生俱来的。仆人们听了她的话，心里都向着她。
Y侯爵笑了几下，说：“其实X家族之所以恨我们Y家族，不光是因为我们给他们带来了苦难，也是因为我们给他们带来了耻辱。他们那么强大的家族，当然不能接受那些伤害了。可是我们就要给他们带来耻辱，让他们也知道一下苦难的滋味。这个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家族，终于受到惩罚了吧？这还不够，我还要彻底灭了他们。这样，我才高兴！”
“Y侯爵，你这个以伤害X家族为乐的杀人魔，我一定要消灭掉你。不然，X家族就不安全了。”公爵夫人说。
Y侯爵听了这话，盯着公爵夫人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就走了。公爵夫人依然很急地喘着气，仆人们把她拉下去，安慰她。Y小姐不知该怎么样。
公爵夫人在干活的时候，看到了Y小姐的黑猫。她忍不了自己的愤怒，实在想发泄，就放火烧死了黑猫。
这天晚上，Y小姐知道以后，就很是生气，眼泪就含在眼眶里，说话都有些说不出。“公爵夫人，你怎么这么可恶，你怎么这么心狠？你不让我难过，就不行吗。我……”Y小姐说，“我要抽死你！”
Y小姐举起鞭子，就开始抽公爵夫人。公爵夫人挨了几鞭后，就夺过了鞭子，反过来抽Y小姐。仆人们都支持公爵夫人，而且他们都觉得，Y家族是大势已去，不会有什么希望了，所以都不保护Y小姐。虽然这样他们可能会丧命，但他们觉得应该这样。
“你们，都是怎么了啊？”Y小姐身边的那个女仆说。护主心切的她，没有别人的帮助，无奈极了。
Y小姐被抽了很久，而且也被踢打了很久。“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刁难你了……”Y小姐这样说。
“饶了你？你前几天这样折磨我，比这还要残忍，都把我整疯了，也没有停止。”公爵夫人说。
公爵夫人不断地抽着。Y小姐瞅准一个机会，脱了身，公爵夫人去追她。她跑到放武器的地方，在那儿停住了。公爵夫人高举起鞭子，要抽她。结果鞭子抽过来，就被猛然举起的剑割断了。
这回是Y小姐反击了。她拿着剑，向公爵夫人劈去。公爵夫人躲开后，就开始逃。Y小姐去追。
两个女人的身影，在这座城堡里不停穿梭。外面的天开始打雷，外面的天开始下雨。仆人们不肯保护Y小姐，也无力去帮助公爵夫人。城堡的上上下下，几乎都被这两个女人跑遍了。公爵夫人不断地跑，Y小姐不断地追。
因为这是Y小姐的城堡，所以Y小姐对这里很是熟悉。她知道从一个地方走，就是捷径，就能从对面拦住公爵夫人。于是，在走到一个地方后，她就从旁边的通道走。公爵夫人跑着跑着，发现身后没人了，以为是甩开了Y小姐，就停下来休息，抚着自己的胸。
突然，Y小姐闪了出来，吓了公爵夫人一跳。Y小姐去刺公爵夫人，公爵夫人向后躲。往左刺，往右躲；往右刺，往左躲。看起来惊险极了。最后，两个女人又开始了一追一跑。
她们跑出了这座城堡。在城市里，她们跑了好久，不知道跑了多远。公爵夫人心生一计，靠在一棵树上，Y小姐来刺她，她马上躲开，剑就插在了树上。她踢了Y小姐一脚，然后拔出了树上的剑。现在，变成公爵夫人追Y小姐了。
刺眼的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轰隆的雷声是雨水的前奏。后来，雨越下越多，越下越大。在这大暴雨之中，两个女人还在不停地跑着。这天的雨好像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雨。
最后，她们跑到了海边。当时Y小姐看到母亲被打死，之后就是跑到了这个海边。那时候她没有走上小悬崖，这次她为了逃命，走上了小悬崖——也就是海边的这个挺高的坡。
走着走着，Y小姐敏捷地停下了脚步。再走她就掉下去了，而后面就是公爵夫人。不知怎么办的她，选择转过身来，马上就看到公爵夫人严肃的神情，和直直地指向她的剑。“求求你，饶了我吧。”Y小姐说。
公爵夫人半晌没说话。“你害死的仆人那么多，你屠杀了那么多人，你饶过谁吗？你还记得小女仆和她的父母吗？你还记得你是怎样折磨我的吗？”公爵夫人说。
“我……我就是不想死啊！公爵夫人，你不要让我死，好不好？”Y小姐说。她急得都哭了。
“谁都不想死。但是你让那么多人失去生命，实在不值得原谅。最重要的是，你的心太狠毒。”公爵夫人说，“我说过，我要杀了你们兄妹俩。我表示过这个决心。你这个自私的人，你这个女魔头，我一定要，杀了你。我如果不杀你，你迟早会杀了我。”
“好啊，公爵夫人。你夺走我的Z公爵、杀死我那么多亲人、折磨我哥哥、让我失去父母还不够，还要杀了我的黑猫和我？你伤害我好多啊，你怎么这么狠呢？”Y小姐说，“我好恨你啊，我好想杀了你再死，我好希望你能惨死在我眼前啊！啊！——”
公爵夫人忍着右手的疼痛——实际上她因为默念那两句话，已经不怎么感觉疼了——用右手拿着剑，刺进Y小姐的身体。她怕Y小姐跳到海里自杀，就用左手扶着Y小姐的右肩，让其动弹不了。然后，用剑边插边转，慢慢刺进去。Y小姐尖叫不止，表情难受极了，鲜血染红了黑色腰带。她的细腰让人看着就想把什么东西刺进去。
且说Y侯爵。他邀请完所有撒旦教徒后，已是很晚了。他骑着他的马，往回来的路上走着。当马快速跑起来的时候，披风也在风雨之中飘着。
到海边的时候，Y侯爵听到妹妹的声音，说着什么“我好恨你啊，我好想杀了你再死，我好希望你能惨死在我眼前啊！”，还尖叫不止。他抬头看去，妹妹被公爵夫人刺中，那把剑慢慢地往里伸。
Y小姐的身体已经被穿透了。公爵夫人松开左手，用右脚踢了一下Y小姐，Y小姐一下子就落入了海中。远远看去，好像一朵鲜艳的大红花，落入水中。
Y小姐，这个女巫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她很单纯，却不纯洁。她很幼稚，却没童真。嫉妒心让她走上邪路，无知让她偏听偏信。虽然偶有良心发现，但理性上却从没想过改变。她不知道怎么向歪理邪说辩驳，当然也不抗拒被歪理邪说同化。从小学习真正好的东西，是非常有必要的。
终于听不到那刺耳的尖叫了。公爵夫人十分平静地，看着那一抹红落下，直到沉入海底，完全消失。总算杀死这个坏女巫了。雨天的风拂过公爵夫人的脸颊，让她感觉无比凉爽。她觉得这很舒服，也有些累了。
远处，又来了一些波浪。
公爵夫人转过身，一下子把她吓着了，因为Y侯爵正凶恶地看着她。一道闪电出现，映照着Y侯爵帅气的脸庞，和威严的表情。公爵夫人让自己平静下来，语气轻松地说：“Y侯爵，我又把你的妹妹杀了。”
“公爵夫人，你……”Y侯爵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相信，他最爱的妹妹死得这样痛苦。
“我怎么了？”公爵夫人说，“Y侯爵，你这样残忍地杀害了我的姐妹，我就反过来用这种手段，让你的妹妹从世界上消失。”
“你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这样对待她，因为她其实很单纯，只是一个女孩子啊！她怎么能受得了呢，她可脆弱了……”Y侯爵说。
“既然我已经把她干掉了，那我现在就把你也干掉吧！”公爵夫人说。
“你跟你的祖先一样无耻。公爵夫人，我是绝对不可能饶了你了！”Y侯爵说。他用左手拔出他的剑，愤怒地刺向公爵夫人。公爵夫人拿剑抵着。
公爵夫人使出全部力气，并且盯着Y侯爵。Y侯爵也盯着她。他们都不想输，咬着牙拼命。积攒的怨气要爆发了。
最后，还是Y侯爵力气大一些。他把公爵夫人手中的剑顶飞了，落入了海里。“公爵夫人，以你的剑术，是不可能赢我的。”Y侯爵说。
公爵夫人以为，她就要死了。“Y侯爵，你真的不能饶了我吗？”公爵夫人说。
“就算我能，那我妹妹呢？”Y侯爵说。
“我杀了这个女魔头，有什么不对？”公爵夫人说。
“那我父母和亲人们呢？”Y侯爵说。
“我给X家族报仇，有什么不对？”公爵夫人说。
“那那两个小家伙和她们的父母呢？”Y侯爵说，“公爵夫人，你害死了我那么多亲人，我没有任何理由不杀你。你就给我妹妹陪葬吧！”
Y侯爵慢慢地，把剑刺向了公爵夫人。他知道，只要他刺进去，亲人们的死，父母的死，妹妹的死，还有两个小堂妹，这些全部都能得到清算了。
公爵夫人闭上了眼睛。她平静地等待死亡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