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两个小堂妹在跟Y侯爵说话的时候，一直坚持着自己的观点，还把Y侯爵也说动了一点。
“我们不管大哥哥以前干过什么事，因为我们相信帮助别人、善待别人才是最快乐的，所以不管是谁，只要悔改，我们都会原谅。”姐姐说。
“不管是谁吗？包括公爵夫人吗？”Y侯爵问。他靠着墙角坐着，左腿伸得很直，右腿蜷着，右胳膊肘放在右腿膝盖上，右手垂在空中。
“是的。”姐姐笑着说。
“不是的！”妹妹突然说，“我才不会原谅她呢。姐姐，善心要用在该用的地方。她杀了那么多人，是绝对不能原谅的，怎么处置她都不过分。”
“按你这么说，大哥哥也是不能原谅的，也是怎么处置都不过分的。所以你看，他受了那么多苦……”姐姐说。
Y侯爵笑了一下，说：“我是第一次看到你们有分歧的，你们不是喜欢一唱一和地说服我吗？其实啊，我能不能原谅是不重要的，因为我本来就不值得原谅，但是让我感到痛苦的人，我是一定不会宽容的。任何让我痛苦的东西，都应该从世界上消失；任何让我痛苦的有生命的东西，都应该痛苦地从世界上消失。”
Y侯爵前面的语气带着幽默，说起来也很轻松，但是说到后面声音就很低，他的眼神也变得特别定，这种状态在他说完以后还持续了很长时间。
两个小堂妹看到他这种状态，都感到很害怕，一句话也不敢说。她们不知道大哥哥是怎么了，反正一定是感觉愤怒了。
Y侯爵从那种状态回过神来，他看着两个小堂妹说：“恩？你们怎么这么久都不说话？”
两个小堂妹不知说什么好。妹妹想问点什么，不过还是没问。
Y侯爵见两个小堂妹不回答问题，就说别的了：“哦，你们刚才说原谅别人的问题啊？其实你们想做善事就做吧，只要你们不怕被骗。”
“恩，我们还是决定要善待别人。”两个小堂妹说。
脚步声传来，公爵夫人出现了。她逐渐地走了过来，走到了Y侯爵的跟前。看到Y侯爵的处境，她的笑容毫不掩饰。
“是你？”Y侯爵问。
“是我。”公爵夫人说。语气中带着高傲。
“你想怎么样？”Y侯爵问。他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是想要你死。”公爵夫人说。
“这么巧啊，我也想让你死。”Y侯爵说。
“那你现在就可以试试看，看看你能不能做到。”公爵夫人说。
Y侯爵还真的想试一试。他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然后一下子冲向公爵夫人，想置人于死地，但是被狱卒拦住了。他拼命地要挣脱开，却徒劳无功。狱卒把他制服后，以为他不会再试，就放开他了。
谁知Y侯爵还想再试一次。他想着，如果再快一点，说不定就能成功。不说真能让人死，最起码可以打上一拳吧？他因为刚才使了很大力气，所以现在很粗地喘着气，他看着公爵夫人，计划着待会儿再试试。
他又一次冲了上去。这回比上次快了一点，不过还是被拦住了。他觉得很不甘心，明明公爵夫人离自己那么近，怎么就杀不了呢？他感觉那种杀欲被调动起来，心里就很痒痒。
“你看，你是做不到的。”公爵夫人说，“既然你做不到，那么我就能让你死去。”
Y侯爵把拳头攥得紧紧的。公爵夫人知道他杀欲很大，而且达不到目的就非常痛苦，所以故意这么做。“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不舒服？你是不是在想，原来那么多女子你都能消灭得了，而我离你这么近，你却拿我毫无办法，很不甘心啊？你是不是觉得身体里有股能量被压抑着？”公爵夫人说，“你是不是很想看到我痛苦，但是看不到呢？我告诉你，我跟Z公爵生活得非常好。我知道你现在的感觉非常痛苦，想压抑自己的能量，但是做不到；想释放自己的能量，却没办法。我现在要说一句话，你可能会更生气：我是知道你的缺点，故意让你的能量不平衡的。”
没想到公爵夫人会对能量这种东西这么了解，Y侯爵还以为她不懂这些呢。准是那个老婆婆教的！——Y侯爵心想。不过现在他可管不了是谁教的了，因为这次公爵夫人过来之后，每一个行为都让他感到愤怒和痛苦，而且把他的想法和感觉都说得那么准。
他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而且也做到没有发怒、看起来很平常，但是从他略微颤抖的拳头，公爵夫人还是知道他的感觉。
Y侯爵这个时候唯一想的就是压抑自己，这与他一直坚持的释放和纵欲完全不同，所以他感觉很难做到，根本没有去想现在公爵夫人是什么感觉。其实公爵夫人确实是感觉痛快和得意，她想解释她这么做的原因，但她没有解释。因为她一旦说她失去姐妹多么痛苦、一个人的时候多么寂寞以及对Y家族的怨恨，就会忍不住哭出来的。
公爵夫人知道，现在Y侯爵非常难受，虽然Y侯爵看起来非常平静，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真的感觉无所谓，是不会这样的。
两个小堂妹感到有些害怕，不约而同地靠在Y侯爵的身后，从Y侯爵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又感到害怕地看着公爵夫人。
公爵夫人看向两个小家伙，说：“你们就是Y侯爵的两个小堂妹吧？你们长得好可爱啊。别躲了，快出来吧。”
她们不肯出来。Y侯爵心想公爵夫人要干什么啊。
“你们很厉害，Y侯爵能为你们而请求狱卒。我相信你们对于Y侯爵而言，一定是不一般的。”公爵夫人说，“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Y侯爵这种人去求情。对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沉默了一阵儿。公爵夫人耐心地等待回答。“知道，你是个大坏蛋。”妹妹说，“你让那么多人失去生命，非要跟Y家族和大哥哥作对。”
“大哥哥？就是Y侯爵吧？他先用那样残忍的方法害死我姐妹，然后再让我失去自由。当我看到我妹妹的尸体，我真的感觉……”公爵夫人说着说着，就停了。她怕她再说真的能哭出来。
Y侯爵感到她这个样子还真挺让人心疼的，但是一想到她做过的事，就感觉她这个样子让人恶心。
公爵夫人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用犀利的眼神看着Y侯爵。而Y侯爵面对她的眼神，也毫不躲避，同样犀利地看着她。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会儿。
两个小堂妹知道，对于不了解的事最好不要说话；公爵夫人的仆人感觉有些疲乏了，想快点回去休息；狱卒不知能干些什么，静静地等待着。
突然，公爵夫人看了她女仆一眼。女仆这个时候在想着那个武士，所以没反应过来，直到公爵夫人喊了她一下，她才知道要干什么。
女仆跟着一些仆人拿盆子去了。狱卒一直盯着女仆看，这让她感觉讨厌，因为她心里想的是武士。
武士这时候在保护Z公爵，而Z公爵依然去找Y小姐了。Z公爵告诉自己不会背叛公爵夫人，他只是觉得Y小姐有意思而已，不会怎么样的。再说公爵夫人不是在干别的事吗，应该不会管着自己吧？
然而这一次，黑猫还是被武士引出来了。Y小姐想蒙混过关，但是武士的语气十分严厉，他说：“Y小姐，如果您是女巫的话，最好说出来吧。如果您想伤害公爵大人，那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你现在怎么跟夫人的女仆似的？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许我跟她接触呢？你们到底是怎么了？”Z公爵对武士说。
“公爵大人，您先让她说说，她是不是女巫，再做决定也不迟。”武士说。
Z公爵看向Y小姐。“你快向他证明，证明你不是女巫啊。”Z公爵说，“这样，他们就不敢说什么了。”
“公爵大人……”Y小姐知道，她没法否认了。
“怎么了？你快向他们证明啊。”Z公爵说。
“公爵大人，我确实是一个女巫，但是我绝对不会伤害您，求您饶了我吧。”Y小姐说。
Z公爵感到很生气。一个女巫参加了公爵夫人的选拔，居然没被查出来，还瞒了这么久。按说女巫是应该被判刑的，但是Z公爵不想这么做。“那么请你等待一段时间，我会告诉你，你应该受到怎样的惩罚。放心，你会得到公平的处理。”Z公爵说。
Z公爵离开了。他想放过Y小姐，决定以后跟这个女子不再有关系了，那么也就不用施以什么惩罚了。如果有人提起这事，那也没办法，也只能秉公办事了。
Y小姐心想，如果她要被处死，那她可以利用死前的绝望处境，来请求Z公爵帮她做一件事，这样Z公爵应该不会不答应。
地下牢狱，Y侯爵还是不肯将手伸进水盆。公爵夫人像上次一样，抓着他的胳膊，把他的右手放进滚烫的水中。公爵夫人觉得，他的右手被烫了两次，一定非常难受。
两个小堂妹要求烫她们的手，公爵夫人不依。谁知她们跑到水盆边上，要自己把手伸进去，说要跟大哥哥一起承受这些。
公爵夫人一开始挺佩服两个小家伙，但是她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就赶紧离水盆远远的。她这么做对了，因为两个小堂妹很快就拿起水盆，往她的方向泼。
“我知道你是有深重仇恨的人，但是对于小孩子的行为，你也不会生气吧？”Y侯爵说，“你如果不让她们活命，下一次你就会被泼到的。”
“我说过，我要让你把你的亲人吃完，所以我不会让她们活命。”公爵夫人说。
“只是给我留两个亲人而已，你都不肯吗？如果你不放过她们，我就施法诅咒你，让你在病痛中死去，让你痛苦得死去。”Y侯爵说。
公爵夫人知道Y侯爵根本没有施法的媒介。“你要是能做到，早这么做了。不要以为你这话能吓着我。”公爵夫人说，“我是不会让Y家族有一丝喘息的机会的。我不会让她们活命。”
“你怎么就这么狠？”Y侯爵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这么说。
“对你，当然要狠了。至于你的两个小堂妹……”公爵夫人说，“我倒是可以让她们不死。Y侯爵，我答应你这一次，你可不要得意忘形了。”
Y侯爵一时间感觉舒服多了。公爵夫人对狱卒说：“你也辛苦了。我要走了，你可以去休息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狱卒谢过公爵夫人后，就跟公爵夫人一起走了。他一直看着女仆，使得女仆很厌恶他。
看到公爵夫人走远，Y侯爵才表现出他的高兴。他对两个小堂妹说：“你们不会被杀了，小家伙们。”
两个小堂妹向他道谢。他的举止都透露出他的高兴。
地下牢狱长长的过道，公爵夫人对狱卒说：“Y侯爵很在意他的小堂妹啊。越是他在意的人，我就越要消灭。你下次还是要杀了那两个小姑娘，而且要用能让Y侯爵感到最大痛苦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