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庆安侯府,春庭觉得自己稳如泰山,丝毫不惧那些个妖魔鬼怪。更可况此次白浣茹还带了秋枝出来,春庭就更觉得有底气了。
冯兮兮倒是兴致昂扬,她许久不回京城,如今确实要准备长住的,那就该趁早融入到京城的名媛圈子里才是。虽然庆安侯夫人人品并不如何,也不提此举意欲为何,但却是给冯兮兮提供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机会。
冯兮兮自然是同白浣茹一道的,可白浣茹前一阵子的风声不大好,原本与她交好的几个贵女都渐渐地与她断了关系。可冯兮兮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多结交些人的,这般来讲倒是有些为难白浣茹了。
但看在长兄的面子上,白浣茹就算是那种闷葫芦的性子也得领着冯兮兮去把人认全了,更别说白浣茹不是。
庆安侯府的花木伺候的好,如今这个时节更是争芳斗艳,就跟在这花丛中的女孩们一样。
白浣茹今日不想出风头,就如旁人一般,衣裳的颜色穿的明艳些,就跟要与那花朵争一争谁更娇艳一般。
大家穿的都这般鲜艳,这般穿着反倒是不显眼了。白浣茹与冯兮兮并肩走了一段,就看见了那日她歇息的那个凉亭。
亭里有三两贵女凑到一起闲聊,白浣茹不知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偏过头去轻咳了两声,而后道:“嫂嫂可乏了?不若我们去前面歇息下。”
冯兮兮从善如流,两人走进亭子的时候有片刻安静,但在座的哪个也不是蠢笨的,立刻就有人问道:“这位姐姐看着面生的很,想来便是白姑娘的新嫂嫂了吧?”
开口的姑娘生得一张团团脸,瞧着便让人心生欢喜,说话的时候嘴角是翘起来的,人未语笑意先到,是想让人与她交好的。
白浣茹站在前头不好开口,秋枝便凑到了若草身边悄声道:“这位是巩昌侯的嫡女,家中行五,名叫禾凝的。”
若草听得到,冯兮兮却是听不到的,但她为人爽朗,既然不认得那便多说几句话,多说上一些就认识了,“这位妹妹好生聪慧,比起我家茹姐儿怕是也不逞多让,不知妹妹该怎么称呼?”
唐禾凝还挂着那副讨喜的笑脸,“家父姓唐,冯姐姐叫我禾凝便是。”
唐禾凝看上去是愿意示好的,冯兮兮又有意与这些人交好,白浣茹虽有一阵子不大与旁人交往,但毕为人和善又素有才名,聊起天来也是叫人如沐春风,这般下来,亭中的氛围倒是轻松愉悦了起来。
几人聊了不多时,就有丫鬟端着刚出炉的点心走了过来,与上次的点心样式差不太多,做的精致,花样也多,几个姑娘很快就被吸引了过去。
只是这次春庭就没有口福了,这会人太多,小姐丫鬟都挤在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白浣茹就是像赏她一些都寻不到机会。
庆安侯府的丫鬟拿过一碟点心正要放到白浣茹面前,谁知那丫鬟脚下一踉跄,手中的点心就全都洒在了白浣茹的裙摆上,那条百蝶绣花的褶裙一下就脏污了一片。
那丫鬟立时反应了过来,丢下手里的盘子就跪了下来,口中讨饶的话都带了一丝哭腔:“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这位姑娘宽恕!”
在那丫鬟跪下的前一刻春庭和秋枝就拦在了白浣茹前面,见她如此反应不由皱起了眉。先开口的是秋枝,“这事虽是你有错在先,但我家姑娘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你何需做出这种姿态来?”
白浣茹也缓缓开口,“说的正是,你快起来罢,你若没有旁的差事,就在前面领路吧。”
那人自然是千恩万谢,领着白浣茹几人去了女宾歇息的厢房那边。
几人本就对庆安侯府不熟悉,拐了几次后就不知道走到那里去了,等到了厢房才发现这丫鬟领她们来的这件厢房不是她们放置衣物的那间。
这些个大家小姐哪个出门不是要带上一套与自己身上穿的颜色花样相近的衣裳的,就是为了以往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可白浣茹的衣裳来的时候被放到了庆安侯府西边的一个厢房里面,一问这领路的丫鬟才知道那厢房离此处甚远,要走上些许时间才能到。
春庭与秋枝商议了一下,决定让春庭跟着那丫鬟去拿衣裳,秋枝则留下来陪着白浣茹,免得白浣茹这边有什么事没人陪着。
春庭跟着那丫鬟走到半路,谁知那丫鬟突然说她有旁的差事在身,怕是不能领着春庭走到那了,便给春庭指了路,告诉她要怎么走才能找到那片厢房,然后便走了。
春庭倒是顺利的找到了那片厢房,拿了白浣茹的衣裳便要往回走,可她本就不是个认路的,来时倒是顺当,可回去的时候也不知怎么拐的,越往前走身边的景色越陌生了起来。
身侧是一片波光粼粼,湖面上还飘着零星几朵芙蓉,景致瞧着倒是好,只是春庭此刻急得满头大汗,哪还有心思欣赏这景色。
“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怎么在这里闲逛?”
有少年清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春庭回身,只见一翩翩公子逆光而立,阳光晕染在那人身形的轮廓上,倒叫人有些看不清他长得什么模样。
春庭行礼,刚要开口回话,就听见那少年又道:“原来是你这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春庭有些诧异,难不成这位还认得自己不成?只好壮着胆子抬头看了看,待到看请来人的长相不由一惊,这人不是旁人,不正是罗御!
罗御饶有兴致的看着春庭,“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我问你为何在这里呢?”
春庭忍气吞声,她不过就是个小丫鬟,更何况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自然不能造次,只好恭敬地回道:“回小侯爷的话,奴婢是随我家姑娘前来赴宴的。”
“原来你还认得我。”罗御挑了挑眉,“我还当你忘性这般大,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记得了呢。”
春庭强挤出一个笑脸,“瞧小侯爷说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奴婢哪来的胆子能把小侯爷忘了啊。”
罗御拿着折扇敲了敲她的头,“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你不打算告诉我?”
“奴婢名叫春庭。”春庭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小侯爷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奴婢就先告退了。”
说完春庭转身就要走,但罗御哪是那种能轻易放过她的人,下意识地抓住春庭的手腕,谁知春庭手腕上戴着的那副银镯子宽宽大大的,罗御没抓住人不说,反倒是把那对镯子拽了下来。
罗御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下没收住力气,自己向后踉跄了几步,手不自觉地就松开了。
“噗通”一声,湖面上溅起一澎小水花,春庭和罗御都愣在了原地。
春庭的眼圈渐渐地红了,那对银镯可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如今倒好,直接叫罗御丢到了湖里面去,找不找得到先不说,就以现在的情景,她是着急回去给她家姑娘宋衣裳的,哪里有时间给她下水去找!
见春庭这副模样,罗御也慌了神,他哪遇见过这种阵仗,别说哄姑娘了,他自己就是个要人哄着的任性的主,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春庭。
“不就是两个镯子,大不了我陪你个更好的!”罗御道。
可这又哪是两个镯子的问题,春庭吸了吸鼻子,不再看罗御,闷着头往前走,任凭罗御在身后怎么叫嚷都不回头。
就这般乱走,竟真叫她走了出去,兜兜转转走回了白浣茹所在的厢房里。
春庭见秋枝守在门前不由皱眉,快步上前去问道:“你怎么在外面守着?不是叫你陪着姑娘?”
秋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莫要管这个,是姑娘叫我出来的。”
听秋枝这么说,春庭便不做声了,站到秋枝身侧与她一同守着。可秋枝马上就发现了春庭的不对,“你这眼圈怎么红了?对了,给你带路的那个人呢?她怎么没同你一起回来?”
春庭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沙子迷了眼睛,那位姐姐有旁的差事在身,就先走了。”
听她这么说,秋枝自然是不信的,仔细看了看春庭,却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直到眼神落到春庭的手腕子上,见上面有一抹红痕,秋枝有些疑惑,而后惊呼道:“春庭,你那宝贝镯子呢?哪去了?”
春庭不欲多生事端,便道是自己路上不小心遗失了。
秋枝半信半疑,可很快思绪就被扯开了。
苏翰然从白浣茹歇息的厢房里面走了出来。
春庭目瞪口呆,秋枝左顾右盼。
这会春庭才明白过来为何秋枝是守在门外而不是在屋里陪着,敢情是因为苏翰然在,秋枝就主动让位了?春庭恨不得扒开秋枝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些什么,叫她家姑娘跟外男共处一室还替她打掩护,若是叫钱妈妈知道了还不扒了她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