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晋阳,决心已定。接下来,梁晋双方的十几万人围绕着晋阳城池展开了空前激烈的厮杀,这又是一场赌国运的决战:城在,晋国存;城破,晋国灭。为了争得最后的胜利,攻守双方都拼尽了全力。
晋阳城的四周有宽阔的护城河环绕,为了能快速通过,梁军使用了壕桥,它的作用有点像现代的军用便桥。壕桥搭好之后,梁军攻城部队随即将大量云梯通过壕桥推到城下,等云梯刚搭上城头,就有无数梁军士兵沿着云梯疯狂地向城上猛冲。
守城的晋军也不示弱,一边用长枪刺杀云梯上的敌人,一边数人一组、合力用撞杆击打敌人的云梯,往往几次撞击过后,云梯就被撞毁或者倾覆,云梯上面的敌人也跟着坠落城下、非死即伤。
而梁军像不在乎伤亡一样,继续通过壕桥将兵员和云梯源源不断地运到城下,看到城下的敌军越聚越多,城上晋军就集中强弓硬弩对着人群射击,梁军死伤惨重。
无奈之下,梁军又祭出另一种大杀器—攻城锤。数十名梁军士兵推着巨大的攻城锤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撞击城门,伴随着每一次撞击,城门都发出“咚咚”的闷响,连同两边的城墙也跟着晃动。
为了应对一旦城门被撞破这种突发状况,李克用立即命人将塞门刀车布置在附近。这种车的前端是一块长方形木板,木板上成排密布着钢刀,钢刀都通过镶嵌手段固定在木板上,刀刃极其锋利。
每当攻城锤撞塌了城门和城墙时,还未等大队梁军涌进来,晋军就将塞门刀车推上去堵塞缺口,明晃晃的刀锋截住了进攻敌人的同时也挫败了敌人的士气,因为梁军士兵再不怕死,也没人敢用身体去冲这座刀山。
看到梁军的攻势被遏制住,晋军又从城上集中抛填石块,缺口很快又被封死了,梁军只得再次望城兴叹。
白天,氏叔琮的梁军拼命攻城,李克用的晋军就依托城墙咬牙坚守。到了夜晚,梁军刚想休息,晋军的敢死队就悄悄出城,攻进梁军军营,斩杀捕虏,弄得梁军疲惫不堪。
梁军攻城不下,想挖壕筑垒长期围困晋阳,晋军就不断派出精锐骑兵进行骚扰破坏,让他们的营垒始终都没办法修好。
就这样,晋阳攻防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晋阳城依旧岿然不动。这次虽然没赶上晋中的雨季,但城外的梁军已经无计可施了。恰在此时,关中的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与朱温为争夺朝廷的控制权发生了争执,最后兵戎相见。朱温看到氏叔琮顿兵坚城,而自己又在关中与李茂贞对峙,两线作战、与己不利,同意氏叔琮解除对晋阳的围困,并退回中原,晋阳之围遂解。
围是解了,但两次晋阳之战,整个河东道,除晋阳未被攻陷以外,其余州县基本上都被梁军洗劫一空,晋军的兵力、粮草、辎重均损失惨重。战争,说到底,打的还是国力,由于国力衰弱,李克用数年之内都只能修养生息,无力再与朱温相争。
梁晋争霸的第一回合告一段落,争霸的结果是:梁军最终占了上风,晋军则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两家争霸变成了一家独霸。
【结盟契丹】
公元904年,梁王朱温与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之间的朝廷控制权的争夺,最后由朱温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李茂贞实力严重受损,从此一蹶不振,关中军阀对朝廷和皇帝的控制,彻底结束。
梁王朱温迫使唐昭宗迁都至洛阳,改年号为天祐,将皇帝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从此在政治上“携天子以令诸侯”,以皇帝为依托,号令天下、兼并四方。
李克用认为唐天子迁都洛阳是梁王朱温挟持之下的举动,并非天子自愿,天祐不能算作正统的唐朝年号,拒绝使用,于是依旧使用天复年号。
为了能够击败梁王朱温,李克用现在是尽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在北方现在还与朱温为敌的势力只剩下山西的晋王李克用、河北的幽州节度使刘仁恭、陕西关中的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其余的北方各镇除了是被朱温直接吞并、就是成为朱温的附庸,而李克用、刘仁恭、李茂贞都被朱温沉重打击过,到如今都守则有余、攻则不足,勉强守住地盘不被消灭,但已经无力与朱温争霸了。为了自保,现如今几个弱镇之间不再攻伐了,大家都是难兄难弟,现在只好抱团取暖了。
为了寻找更强大的盟友,李克用把目光投向了中原以外。在唐朝末年,中原大乱、各路诸侯为了争夺统治权而打得不可开交、无暇他顾的时候,广袤的塞外有一个少数民族趁机统一各部、迅速崛起,这个民族叫契丹,他的首领就是耶律阿保机,大家在历史课本上应该都非常熟悉这个名字,他是契丹的开国首领,也就是后来的辽太祖,是一个枭雄。阿保机其实是和李克用生活在同时代的人,他的年龄只比李克用小十多岁。看来,这个时代注定是一个无比热闹的时代,各路英雄豪杰风云际会。
公元905年春,契丹首领耶律阿保机应晋王李克用的邀请,率众至云州,双方在云州之东,歃血为盟、结为兄弟。约定共讨梁王朱温和幽州节度使刘仁恭。
耶律阿保机有众几十万人,理论上有了他的加盟,抗梁大业应该是峰回路转了。但是,你别忘了,咱们在前面说过的:在乱世中,各方势力之间除了遵守弱弱联合的法则,还有一条远交近攻的定律。阿保机的势力范围在塞北草原,离他最近的是山西、河北,而不是河南、山东。
接下来,阿保机终因无利可图而没有践约,与李克用联合进攻梁王朱温,而是进兵攻打刘仁恭,攻下数州,尽数迁掳其民而回。过了一段时候以后,干脆派遣使者与梁王朱温互通友好,早就把当初的兄弟盟誓抛在风中。
看来,李克用的好兄弟阿保机,也是一个深通乱世生存法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