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禹国,启城。
四季分明,物产丰富的南方国家,节日盛行
诩渺一行进城的那一日,正好是符禹国一年一度的夏祭。
一国上下,普天同庆。
街道上,人来人往,新奇不断。
声势浩荡的祭祀游街队伍,引人纷纷驻足,站在街道两侧举手欢庆。
敲锣打鼓声,炮仗声,喧哗声惹得伏在狰背上的诩渺心烦意乱。雷劈之痛在身的她,只想快些找个客栈,好生静养几日。
两兽两神以及出来凑热闹的八颗补天石,早已被街上热闹新鲜的玩意事物给吸引住目光,时不时驻足探头查看,巴不得凑近人群,深刻地体验一把凡间的世俗快乐。
狰精神抖擞地对风之瑶道:“这符禹国,就属一年一度的夏祭最为热闹,每年都会有许多新奇玩意出现,这些个新奇玩意,甚至还能将天界的一些小神仙给吸引下来。”
风之瑶点头赞同:“之瑶瞧着,也甚是喜欢。”
猊狞兽站在风之瑶身侧,目光停留在游街的队伍上,语气不屑:“之瑶,你莫要听他胡说之后,就觉得喜欢,都是些小场面,见多不怪。”
狰冷哼:“嘴上这样说,眼睛倒诚实。”
猊狞兽一听,登时乜眼瞪了瞪狰。
风之飏抱着轩辕剑,同样看得津津有味,嘴硬道:“确实没什么好看,之瑶,你看那兔子,做得多栩栩如生。”
风之瑶忍笑,循着风之飏指的方向看去。
“哪个?”
“……”
热闹的氛围,似乎扫除了困扰两兽两神的烦恼。普天喜悦的好日子,令他们得到短暂的放松,就连八颗补天石,今日也出奇地乖巧可爱。
难得大家开心,诩渺也不好扫兴。
“狰。”
“嗯?渺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再等等,现在人多,待人散去些,就可以找间客栈住下了。”狰关心地用余光瞥向诩渺,柔声道。
诩渺轻叹一口气:“这里人太多,你找个地方将我放下,让我清净清净。你们若是想玩,便去玩罢,待到街上的人散去,记得回来接我就行。”
狰一听,登时两眼放光。
“这倒是个好法子!”
言毕,他立马背着诩渺离开嘈杂的人群。
狰找了一间布行,花重金买下一张柔软舒适的毯子。他在一条清净的巷子,将毯子靠墙铺下。
狰小心翼翼地将诩渺放在毯子上。
“渺渺,街上人多,能够休息的地方,只有巷子,你先委屈一阵,待人散去,我立刻回来接你。”
诩渺没有嫌弃的余地,淡道:“嗯,你记得就行。”
狰离开不久,诩渺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的睡意很浅,隐约间,听见了脚步声。
“老大,这里居然有个娘儿们。”
“去去去,别挡着老大的路。老大,这娘儿们长得可不是一般的水灵。”
几个身着布衫,年纪不大,长得歪瓜裂枣的小混混,前后在诩渺面前蹲下。
领头混混摸着下巴,目光邪yin地打量诩渺。
”这娘儿们的容貌,怕是天上的仙女,都比不上。”
“嘻嘻,老大,那咱们要不要趁现在······”
混混小弟露出奸yin的笑容。
领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领头清清嗓子,故做淡定:“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找个地方将人安置后再说。”
“是是是,还是老大有先见之明。”
领头站起,抽了抽裤腰:“没点先见之明,怎么做你们的老大。话先放前头,人先归我,你们往后挪。”
“这是自然。你们还傻站着作何!还不快一起过来抬人!”
“住手!”
混混话音一落,紧接着一声喝止传来。
领头混混寻声望去,不耐地叉起了腰。
这是要坏他的好事!?
“你是哪来不长眼睛的狗东西,敢来坏哥几个的好事!”领头压着怒气,双手环胸威风地道。
对于混混,此时不威风,更待何时。
“一群男人不安好心地围着一个姑娘,能有什么好事!?你们是当启城没了王法!?”
“王法?能当饭吃吗!?“领头冷笑,他仔细打量来人:”小白脸,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以为哥几个是吃素的,趁哥几个心情还没坏到极点,趁早离开,不然有得你后悔!”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样让我后悔。”
“大哥,咱们这是被小瞧了!不给小白脸点颜色瞧瞧,他怕是不知道咱们的厉害!”
“那还等什么,兄弟们,上!“
诩渺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半真半假。她听见一个温润带着愠怒的声音,那道声音,就像烙印,深深烙在心中。
疼痛且永远无法忘却,时刻在警示着她——
过往的罪过。
诩渺缓缓睁开双眼。
青石板砖的地面,躺着的是对她图怀不轨的混混,他们抱着肚子,痛苦地发出呻、吟。
诩渺撑坐而起,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的眼前。
诩渺顺着指尖,慢慢地抬起头,对上那一张即便是死,都无法忘记的面容。
他们已经多久没见过对方?
诩渺已经不记得了。
再见时,宛如响雷轰然,接着便是当头一击。
诩渺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她强稳心绪,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在微微颤抖。她忘记了身体传来的疼痛,猛然站起,指着眼前人,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
那人疑惑,反问道:“难道在下不能出现在这?”他见诩渺一脸惊恐,遂安抚道:“姑娘请安心,在下不是坏人,这些歹人,也已经受到惩罚。”
诩渺神色慌张:“是!你不能出现在这!九州大地,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那人听得一头雾水,心想诩渺是受惊过度,顾伸出手,想轻拍诩渺肩膀,以示安慰。
“姑娘,你······”
“住手!”
诩渺怒喝。
那人被吓一跳,马上抽回未能碰及诩渺的手并举起,他像个罪犯一般,无辜地呆呆站着。
诩渺抖着下唇,躬身靠着墙壁,她强忍泪水:“我明明已经加固你的封印,三界里,除了我,无人能解······”
那人眨了眨眼,像一只被受训的忠诚小狗。
诩渺瞥了那人一眼,大口地吸着气。
此时,她的心就像被一条带刺的鞭子,一鞭接着一鞭,狠狠地抽打着。
原来,久未见面,再见的时候,依旧会像当初一样,百感交集。
原来,自以为是且漫长的自愈,只需一瞬间,就能唤醒刻在心底蚀骨钻心的疼。
原来,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什么都没能忘记。
那人咽了口口水,提起勇气,问:“姑娘,恕在下斗胆问一句,你……认识在下?”
诩渺哂笑,眼泪似珠,沿着脸旁滑落而下。她冷眼看着眼前人:“你是在和我装糊涂?”
那人无措且甚觉冤枉:“姑娘,我······我为何要装糊涂?”
别说装糊涂了,他现在是纳闷又冤屈。
好心救人,没有感谢就算了,还搞得他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诩渺插着腰,努力让身体站直。
“哼,过了这么久,你依旧将我当成一个傻子,以为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能骗到我。我告诉你,时间带给我的,不仅仅是伤痛,还有刻苦铭心的教训!所以,你休想再骗我!哪怕你化成灰,我依旧能认出你!”
诩渺拉起那人的手。
“不管你承不承认,现在立马与我去一个地方!“
那人惊慌。
如今的世道是怎么了!?
救人还要被拐卖!?
“姑娘,你打算带在下去哪?”
那人怕伤到诩渺,不敢挣扎,他稳住身形,拖着步子,立在原地不走。
诩渺不做回答,咬牙紧紧握着那人的手。她现在浑身疼得厉害,哪怕是使劲,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