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前面,嫣儿和小莲扶着樊花,四个人匆匆到了大殿。
秀女们已经来了不少了,忘忧和夏蓉蓉也到了,王爷还没有到。
她们冷冷地向我们瞥来,也对,众人皆知夏蓉蓉舞姿绝代,她当然可以这副德行啦。我和樊花相视一笑,对她们视而不见。
“王爷驾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艳青姑姑忙领着我们跪下。
低着头我只看到一双雪白的靴子后面跟着一群宫靴从我眼前过去。好想看看这王爷长得什么样子,昨日听其他院的秀女嚼舌根说是挺帅的,忘忧也是对他一番赞叹。
“平身。”冷淡的声音……有一点熟悉。
我起身,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瑞王爷居然是——阿云!阿云高高最在殿上的座位,冷冷地扫视着众人。
好你个小子,把我耍得团团转。难怪觉得皇帝眼熟,原来跟他有几分相似,也难怪这小子可以大晚上在皇宫里瞎晃荡。
我两眼冒火地瞪着他,迫于这里的氛围,我只敢眼睛喷火。他似乎看出来了,嘴角微勾,在我身上略停。
死阿云,臭阿云,诅咒你上厕所永远没手纸。我气急败坏地在心里暗暗咒骂他。
“艳青,开始吧,本王可没兴趣在这里耗上一天。”我从来没听阿云用这么疏离的语气说过话。若不是亲眼见了,只怕光是听声音,我定辨不出这是阿云。
你听到这声音,只觉寒气逼人,凌厉的气势压来,虽看似漫不经心,却让人禁不住心惊肉跳。我这下有点理解,为何瑞王爷可以是除了皇帝,在当年宫斗中唯一活下来的皇子了。
这样的阿云,虽知他是假正经,可让我也不禁不敢造次。
艳青姑姑还算镇定,福了一福,道,“启禀王爷,试炼这便开始了。”
阿云点点头。
夏蓉蓉不愧是舞姿绝代,真如诗中所言“低身锵玉佩,举袖拂罗衣。对檐疑燕起,映雪似花飞。”身轻如燕,轻盈曼妙,将浮艳的宫廷舞演绎的美不胜收。忘忧自身的气质本就清丽脱俗,跳这样的舞,更是别有一番风情,宛如天上仙子。
我暗暗扫了一眼众人,连阿云都饶有兴致的样子。
哼,死色狼,我在心里暗骂。恰巧他目光一扫,从我身上溜了一下,我心虚地低下了头。她俩一定是可以入围的啦。
下一个是我们啦,我给樊花一个眼神,她也对我点了点头。
我把樊花扶到了大殿中央,一片窃窃私语,“看,走都不会走,跳什么舞啊……”
“就是,就是……”
呃,最讨厌这些嚼舌根的女人,吵死了。
我抬起头,恶狠狠地往声音最大的地方一扫,果真安静了许过。
“那我们开始喽。”我悄悄对樊花道,她点点头。
我们早已向乐师报了曲目,音乐乍起,我们边唱边跳,“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我偷瞄一眼阿云,不,是瑞王爷,他听着听着,竟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切,小样,先前还故作冷漠。
大半唱完,我突然感到冷汗涔涔,脚步有些站立不稳。
不行,怎么这时候掉链子,我要坚持下去,这不仅是我的事,还有樊花呢,我倒了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我只觉天旋地转个,却还是凭着感觉咬牙跳着,但明显不如先前动人。
樊花看我如此,知我又是毒发作了,其实御医们也看不出我中的是什么毒,只开了些减缓抑制的药,又查不出是何人所为,更是无法对症下药。
我勉励唱着、跳着,终于一曲终了,再也站不住了,疲软地身子倒在地上。
“来人,怎么回事?”是瑞王爷阿云的声音。
迷糊中,我感到有人扶起我,许多人围着我,然后我的意识就渐渐消失了。其实我也并不担心,既然瑞王爷是阿云,那我肯定是可以去他们家混的。
“皇上驾到——”又一个尖细的声音。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可能是做梦吧。
难怪那小子昨日敢说那么些话,我还当他吹牛呢。
醒来,我躺在床上,依旧是我自己的屋子,忘忧和樊花都坐在我床边。
“她醒了。”樊花道。
我看着忘忧,不解为何她也在这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结果怎么样?”我问道,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得惊人。
她们相视一眼,樊花道,“你当然过了试炼啦,你跳得那么好……”
“嫣儿,我要喝水。”我对嫣儿说,然后转向樊花,“最后王爷挑上谁了么?”我打断樊花。樊花点了点头,看她的神情,看来另有其人。
忘忧叹了口气,“是夏蓉蓉。”
好你个瑞王爷,如此对我。我气恼地在心里暗暗骂他。
我不甘心,道,“那我是怎么回来的,是你们把我扶回来的么?”其实我是想听到阿云把送回来的。没办法啊,不然我小女人的虚荣心实在是严重不能满足了。
嫣儿递了茶来,我接过嫣儿递过来的茶。
“是皇上亲自把你抱回来的”,噗——听了忘忧的话,我一口茶喷出。忘忧和樊花下意识地一退。
“什么情况!皇上真的来储秀宫?”我问道,“那他现在呢?”
樊花和忘忧点点头。
忘忧道,“起驾回去了,临走宣了御医来照看着。”
唉,看不出啊,这皇帝比瑞王爷可是够意思多了,还挺怜香惜玉的,不错不错,给他大加印象分。
樊花又坐了一坐,便离了去,嫣儿也去布菜了。
忘忧握住我的手,神情悲戚,“你怎么中了毒也不说。”
我抽出手,冷冷看了她一眼,刚樊花在这里,我不忍让她难堪,现在可不是那么回事了。我背过身去,不理她。
一时间,我们都安静了,屋子里僵得难受。
“唉,你好好休养,圣上来过,太医自是不敢像先前般敷衍。”见我还不想理她,她最终还是合上门,出去了。
关门的那一声嘎吱,捻得我心里难受。
生活还真是惊喜频频啊,什么都不肯顺了我的念头,想要的偏偏不来,无所谓的又忙不迭地扑到你面前。
窗外一枝寒枝上孤单单地立了一直孤鸦,“讶——”地叫了一声,便飞走了。这一折腾,树上为数不多的黄叶又落了几片,窗外更加萧索。
不知是不是人历经病痛就变的矫情,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觉得自己此时真是境遇凄凉。
突然我有些想念爸爸炒的菜,妈妈煲的汤,还有我那哥们有事没事就冒一句的冷笑话。
这次的毒,若是再不能被查出来,只怕我就不得不命丧于此了。即便是皇帝的到来让太医们不得不对此上心,我依旧对太医院没有什么信心。
我不禁再次感叹,真不愧是“古来宫中多怨火,最是娥眉不让人”啊,可叹我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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