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回去吧,王爷都走远了。”雪奴不忍我仍站在门口曝晒,扶着我关切地道。眼下虽是夏末,太阳却时不时的有些毒辣,站久了便觉得暑气逼人。
今天来送行的人很多,基本上府上的客人都来了,除了我徒弟不知所踪。眼下这些人都散去了,只有我一个人才回过神来。
我抬头望了望天,还真是个灿烂的艳阳天,暗暗祈祷阿云一路顺风。“雪奴,王爷留下的那些宗卷你可有整理好了?”雪奴到底是府里自小培养的,再加之性子又沉稳,倒是个极好的文书。
雪奴自豪一笑,“早给主子放在暗格里了,主子想看时只管去看便好。”
我冲雪奴一个甜笑,“你真是神速,对了,怎么月奴不见了踪影?”
雪奴听我这么问,对着空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不就是那个花子乔,大早上便差人吩咐说让月奴去料理库府。本这些事绝不该主子的人来做,当真有的人是拿了鸡毛当令箭。”
我见雪奴为妹妹鸣不平,不由笑了起来,这花蝴蝶倒是会为自己“制造机会”。不过我知道他和阿云一条心,转念一想,他不也是变相让我清楚库府里到底还有多少货,能做多少事么。
“好啦,那我们就去收拾他好了,来吧,带我去库府。”我伸了个懒腰,心里盘算着要去探探花蝴蝶是否与我猜测的一般,还是确实只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雪奴知我随性,却也不会多闹腾,便笑着带我去了库府。结果我们却发现月奴哪里会不开心,分明是兴高采烈地同花蝴蝶一并检算着账目,一边指挥着府里的家丁拾掇整理,优哉游哉地好不快活。
大家都忙着,一时间竟没人注意到我们这两个大活人进来了。
“得,咱们自作多情了。”我对雪奴暧昧一笑,“不过我们总得去嬉笑几句,让他俩害害臊。”我邪恶一笑,却发现难得的,雪奴也是算计的神情。
“啧啧啧,雪奴啊,你有没有闻到这屋子里满是桃花香啊,这大夏天的哪来这么香?”我故意怪腔怪调地边冲月奴挑眉,边大声道。
月奴本就是个爱激动的丫头,耳朵立刻红了个通透,倒是花蝴蝶镇静,神色不变地到了我面前,正巧挡住了月奴,看似恭敬地朝我一揖,“小姐怎么有空过来。”
花蝴蝶别看年纪小,人却聪明,知道在下人面前不能露了我的身份,便含糊地喊一声小姐。而且就他这护短之风,难怪和阿云是朋友,原来是一路人。
“自然是看看我的人花公子用得好不好了?”花子乔既然刻意要做出一种与我不和的样子,我若不率先挑衅,岂不很没风范。
“是的,月奴姑娘聪慧极了。”这花蝴蝶倒是不要脸,非但没有一丝窘态,反而厚颜无耻地在这对月奴大献殷勤。
“你别乱说了。”月奴羞窘地拉开花蝴蝶,那亲昵的,显然是芳心萌动,却还有着女子的羞涩,简直是太可爱了。
我冲雪奴挑了挑眉,反而调笑她道,“你这当姐姐的不说上两句祝福的话?你妹妹都找着可意的人了,你可怎生仍旧落单?”
雪奴没想到自己一个旁人反而惹火上了身,不由秀眉一蹙,“主子怎么平白扯上了奴婢,奴婢可是要一辈子伺候主子的。”
“奴婢也是。”月奴急急忙忙地拉了我的衣袖,生怕我不要她了一般,这俩丫头。
“你们主子又不玩断袖的,你们这一生一世的做什么,且看嫣儿就比你们正经,老老实实地跟了心上人多好。”实在受不了这俩笨丫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雪奴、月奴见我说的认真,知我是当真关心她们,雪奴素来沉稳,神色间却多了些动容,月奴更是急急地道,“奴婢知道主子待我们好,可是奴婢们舍不得主子。”
我皱了皱眉,故作嫌弃地道,“你不是想强迫我娶你吧,有我们家王爷在,我可不敢做这个主。”
月怒一脸黑线地喊了声主子,最终受不了我的瞎贫,“奴婢做事情去了,不与主子在这里说了。”说罢,便继续端起账本来,却是拿到了也好半天没有发现。
我冲花蝴蝶挑了挑眉,“你还挺有魅力的嘛,看着丫头五迷三道的样子。”
本以为花蝴蝶会很受用,谁料月奴还不待反抗,花蝴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请小姐自重,莫要坏了月奴姑娘的名声。”
花蝴蝶别看人小小的,力气却大得很,几乎将我的手腕折断似的,雪奴见了一掌劈去,花蝴蝶抽手间,我觉得有什么落入我袖中。
待我去看花蝴蝶,他已经让雪奴给楸住了,球一样丢到我面前,我已经将那莎草纸藏进了暗袋。
雪奴怒斥道,“好你个花子乔,主子赞你和我妹妹几句,便得意忘形了起来,你可知若是我家主子不准,便是月奴想嫁给你,你也没戏。”
月奴也恼他弄伤我,却不忍心当众骂自己的情郎,只是怨念地瞥着,紧抿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虽然讨厌花蝴蝶的野蛮,但知道他不过是想掩人耳目,何况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不对,你不是他讨厌的人?)凭什么指望他能怜香惜玉。
“罢了,雪奴,他横竖不过一个孩子,比起璃儿那张毒舌,或许还要好些。”我伸手拦了拦还要继续愤慨的雪奴,月奴立刻也像松了口气一般。
花蝴蝶其实本是个剔透的人,不过是常装得冲动无知,见我给了他个台阶,便知道我不会为难他,愣愣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月奴看不下去了,愤愤地推了花蝴蝶一把,“主子,他不懂事,惹主子生气,月奴愿一力承担。”
月奴一早红了眼睛,小兔子似的。看着她那坚定的眉眼,我不由为她有些感叹,但是她对这男人这般好,究竟值不值得。花蝴蝶似是也没想到月奴竟没有发他的脾气,反而在为他求情,一时僵在那里,不知该进该退。
罢了,我难道就是那么个刻薄的主子么。我扶起月奴,“你素来性子耿直冲动,怎现在这般识大体了?我说了当他是个孩子,便不会同他计较,好了,你继续点算账目吧,我可是要同雪奴吃好吃的去了。”
月奴自然知道我是在给她台阶下,感激地目送着我离开。
我急匆匆地到了自己的屋里,将门窗都关了去,搞的雪奴还一阵奇怪。待我拿出了那张薄纸,她这才恍然,“我说花子乔方才怎么有些不对呢,原来是‘暗度陈仓’啊。”
因为雪奴饱读诗书,我便常给她讲些古代典故,她竟也能现学现卖了起来。
我打开莎草纸,俊秀的行书映入眼帘,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