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的对撞引起小何好奇,然后就尴尬了,移步不是,上去帮忙不是,他哪知道双方会一言不合激烈干架,里面还有通缉的上任府主。
他们不顾普通人死活的做法彻底惹恼张式,当他术法还是去鬼界前的能耐吗?
三个统领先后破窗跳出,张式两步到门口,抱起小何跳向窗户,同时对樱道:“马上就好。”
张式安稳落地,小何倒地不起,反观另三人狼狈摔在地上,正爬起。
朱蔚愤愤道:“亡音曲。”
刚才三人中了亡音曲的道,二楼摔下后清醒。
吨重黑鱼从天而降,离地面三尺停住,如游陆地,它的尾巴拍打着好似玩具的丈大水球。
落下的是张式的鲲鱼,驱水术解决残余流火后回来。
三个统领实在没料到张式执行鬼界任务回来,实力会和预想的大不一样,为张式量身定造的阴阳术派不上用场了,遂萌生退意。
固然张式学成凝魂是两年半前的事,但可塑性一直很强,这趟任务,经樱和穿山猪教导,故实力突飞猛进。
张式摸了摸身边的鲲鱼,似在表扬它,接着漫不经心地说:“放心,我不会凝魂,因为用不上。”
说话间,鲲鱼消失。
三人对看一眼,相互的目光中看见完成任务的希望,不约而同取出符箓,要拿就拿手上最强的。
“璀璨的光芒下,流光汇聚,散出永恒金光,如太阳般耀眼,光辉照遍大地,污浊一去不回。屠魔!”
朱蔚先开口,另二人后说,看来是要一术二施。
远不止,三人生怕张式失利后用凝魂,为一击必胜,发挥出最大力量,消耗精血。
张式缓缓道:“煌煌天鼓,龚行神罚;诸君,且听龙吟。雷龙!”
两股引而不发的力量,直到最后一个字吐出,言出法随,天变!
一方是全力以赴,容不得丝毫大意,一方是掉以轻心,毫无危机感。
结果显而易见,张式输了,输的很彻底。
和凝魂无关,好像也没关系,只阴阳术斗法,单纯的吟唱,没有符箓,没有二次吟唱,没有精血加持,以一敌三。
强有力的力量折服巨龙,进而打倒张式,余力之大直接把他干翻在地,抚着肚子来回滚动。
朱蔚死死地盯着,直到看见张式呕出大口血,阴沉的脸上展露狰狞的笑容,瞥了眼二楼灯光,笑意更甚,他已经缓过劲来,准备施术抓人。
有道身影飘飘然落下,从漆黑的夜空来到,是张式。
那躺地上这个,是谁?
地上哪有人躺。
朱蔚猛然醒悟,他们再次中计。
云中再闻响雷,如敲天鼓,一声盖一声,云间残喘的几丝雷电复燃,紫光耀眼,忽有庞然大物探出,酷似神龙,行动间电闪雷鸣,振聋发聩。
当三人以为雷龙会落地,全力破雷之际,大风乍起,身体不稳,雷没破成人先被掀飞上天。
幸运的是朱蔚留个心眼,有张符箓拿手上,刚好派上用场。
一抹绚烂光彩凭空显现,如粉嫩花苞,在朱蔚脚下盛放,花开之大连带另二人一同站在花中央。
但看他们衣衫头发,依旧被风吹的猎猎作响,雷电在各片花瓣上游走。
“缓缓开,无缝、无漏,遮断;亭亭如盖矣。撑花!”
吟唱过后,光彩伸张开,呈伞状撑起,风雷排斥在外。
危机没有解除,雷电如是实物,拖起大伞就走,伞里三人也被捎带上天。
张式回过身道:“可以起来了。”
小何睁眼,站起。
原来张式抱小何时说“倒地别动,不然连你一起收拾”,一个听话配合,一个言出必行。
小何躺在地上,把所见事情串在一起,心中有个大概,此刻忐忑的喊了声,“统领。”
“旁边待着,半个时辰后该干嘛干嘛,”张式丢下话回家。
半个时辰到了,小何联系府里,有选择的把事情上报上去。
当朱府派人来到,张式和樱已转移地方,去向不明。
几天不在,阴阳界已乱成一锅粥。
各府阴阳师职位空缺,巡逻岗位调整人员扩大区域,努力维持三班倒,看守岗位从三班倒变成两班轮流,其它岗位亦是运转艰难;好在驻扎人间的阴阳师暂时足够,不会给鬼怪可乘之机。
相继几个府出现伤亡,白天、晚上都有发生,简直防不胜防,全是府主一脉,尤以朱府最惨。
最令人愤怒的是,四天前公然下达战书,分别送往灵山和十二府,战书不全是宣战之语,上面提到和谈条件,可是办不到,或者说有心无力。
好吧,没谈成。
一夜安稳,再不安稳。
他们先后光顾没有府主坐镇的府邸,青府、火炎府、朱府。
别的府只去一人,独独朱府琳琅和剑草两人来到,仅新任府主坐镇,副府主还在灵山吃住,只一位凝魂级别,战力不足。
弄得没有府主坐镇的府邸人心惶惶,底下人倒没什么,惶惶的是府主一脉,针对他们而来。
特别是防御府,来袭,孺子牛靠得住?
闯府四人的面孔均已被获悉,同那日玄浮和天空说的幕后四人一样。
原火炎府副府主,虎贲。
原鬼魅府副府主,剑草。
原太阴府副府主,琳琅。
原占星府副府主,卜卦。
当天“做客”火炎府的是虎贲,故地重游,在山君面前杀人。
有谣言起,山君、月兔和虎贲他们一伙。
此事暂时拿不出证据,但并非空穴来风,属无稽之谈。
想当初虎贲和山君差点结拜,后山君以女儿身婉拒,二人关系想当然尔。
剑草和月兔情同姐妹,尽管各在一府,可走动频繁,交往甚密,逢年过节,互送礼物,情谊不可谓不深厚。
假使二人不能自证清白,当暂时监禁。
话是府主一脉说的,真要少了山君和月兔,他们又比谁都怕,所以今夜喊张式回来,目的是代替一人,坐镇一府。
才好心放人回故乡休年假,不想回到人间几天就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大胆到与通缉令中的樱勾结一起,打伤三位统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多事之秋哩。
有人愁便有人喜。
南边街道的某栋楼里,烟气袅袅,香气浓郁,正煮着羊肉火锅,一男两女各坐竹椅围在大锅前,大快朵颐。
第四把竹椅上放着空碗筷,应该有人未到。
等男人吃第二碗,有个驼背男人姗姗来到,手里握着一块龟板,闻着溢满空气里的羊肉味,急忙忙坐下,舀起一碗,先吃。
民以食为天,天不能塌下来。
“怎么样?”蓝衣姑娘忧虑的问。
卜卦嘴里塞满羊肉,说的话根本听不明白,她放下筷子和满满一碗羊肉,抢过他手里的龟板,两手拿着,正反面认真看了遍,门外汉的她连裂纹横竖都分不出,又怎么看的懂。
剑草端起琳琅的碗筷,笑道:“吃你的吧,看他胃口这么好,卦象不会差。”
三天前卜卦取来黄白明润的龟板占卜,刻字、灼烧、洒水,看裂纹断吉凶;之后绳子缠绕裂纹,香火连供三天,期间龟板没有声响,因裂纹言吉便用不着再占卜。
琳琅再次确认的问:“所以是变爻了?”
之前的蓍草卜筮可不就变爻了,害的她忧心许久。
得到卜卦确切的答复,接下来的羊肉火锅变得格外的香而可口。
阴阳界最令人头疼的事发生在明天。
大清早,青府、朱府、火炎府、防御府,不下十人前往灵山,其中几位是带伤去的。
这群人到灵山后根本不管看守阴阳师通禀,直接闯进大殿。
时间尚早,天空和玄浮没在灵山。
等驻守山上的总统领知晓,第一时间来到大殿,在门口惊住。
这群人站成一排,一动不动,挺拔的站在殿里,在清晨的阳光里背影尤为高大,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明明来的路上佝偻着身子,瞬移到山上时上气不接下气,咳嗽声不断,受伤的几位中途更在同辈人的搀扶下艰难来到。
总统领候在殿外,拿出最好的姿态,笔直的站立。
山上的温度本来就低,化雪更冷,二十分钟不到,总统领有点小冷,偷偷瞥了眼殿内的这群人,顿时打消了念头。
一个时辰过去,总统领已经拿不出最好的站姿了,手脚冰凉的不像自己的,与其说是站着,不如说是僵住。
他不记得上次长时间静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但怎么也想不到,四十不到的年纪竟然比不过一群平均年龄七十以上的人。
为什么称呼人?
因为他发现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又打心底里不愿承认,承认输给老人。
是的,如果承认了,很耻辱。
因为老人身份,府主一脉。
所以,一直站着,暗暗较劲。
直到有人拍了拍他,同样是府主一脉,老人,七十以上高龄,但值得尊敬。
天空到了,走进大殿。
玄浮跟在后面,迈进大殿的瞬间整了整着装,下意识去挺直脊背。
殿里的这群人做出与年纪不符的动作,整齐转身,统一靠脚,身体不带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