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人群里,不少农户脸色缓和了许多,就要跟着人群撤退。
谁知道,那起初挑话的人又呵了一句:“赵大人,口说无凭,到时候蝗虫要是来了,你不见了,我们找谁去。”
这话犹如平地一声雷,刚刚才缓和下来的情绪,顿时又被那人给挑了起来。
林香草皱着眉头,若说之前她心有怀疑,那此时,她就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了。
赵九重的为人,赵县的百姓大多清楚,既然她已经许了诺言,这些人万万不可能再怀疑他,可偏偏人群中却有人越发不依不挠,那就说明,这其中肯定有人在使坏。
林香草快步上前,也顾不得钟凤看她的冰冷目光,刚到了赵九重跟前,就跟赵九重说起了自己的猜测。
赵九重向来老成持重的脸上,竟也有了一股诧异,但他并没有多加怀疑,这就让杨八斤往那抹可疑之处追查去。
终于刚刚人群里挑事儿的两人,赵九重则让钟凤将他们抓了起来,以待查问。
那两人见形势,本事想逃的,奈何又不是钟凤的对手,最后只好束手就擒。
饶是如此,他们嘴上依旧是没留情面,一边喊着冤枉,一边,还不忘记朝着人群里煽风点火道:“赵大人这是要掩盖什么事实,我明明水担心饿死,赵大人不给个说法就算了,居然还想。”
“走吧,回头让你吐不出字儿来。”钟凤再懒得听下去,抬腿叫朝着说话之人的腿弯处踢了去,只听那人尖叫了一声,再说不出话来。
县衙台阶下的百姓们看着这一幕,都是议论纷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乡亲们,我赵九重既是当了赵县的知府,自然是要为民解忧,今日,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结果,还请大家耐心等待。”赵九重温声道。
众人也不是不相信赵九重,可回头看着天边黑压压的一片,大家心里都各有猜忌。
偏偏有了前车之鉴,众人再是心慌,也不敢再贸然开口,只怕又惹了牢狱之灾。
很快,杨八斤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满脸胡渣的大爷,以及一堆冒着浓烟的柴禾。
众人惊诧不已,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赵大人,这里面果真有问题,我刚刚过去就抓到这老头儿在烧柴禾,偏偏,又不让柴禾烧正,就想让天上窜起黑漆漆的浓烟。”杨八斤哼了一声,赵九重朝着天边看去,嘴角咧了咧。
果然,此时,天边白茫茫的,哪儿还有什么浓烟啊,这所谓的蝗虫压境,不过是有人在制造恐慌。
“大家往那边看,没了,竟然没了!”这时候,人群中,有妇人忽然尖叫了一声。
大家伙儿立马顺着妇人的指示看去,果真,天边早没了黑漆漆的蝗虫!
再看向被杨八斤压着的老儿,众人惊道:“都是这人搞的鬼!”
人群中有沉不住气的汉子就想上去拧着老头儿的脖子呵问,偏偏又被杨八斤拦了去,只得愤愤道:“赵大人,你一定要严查,这人居心叵测,竟差点害我们收了青穗,这是存心让我们吃不饱饭。”
“是啊,这人存心的!”人群里,又是一阵呼应。
赵九重伸手,朝着众人的方向压了压,示意大家莫要再争执,很快,人群里又静了起来。
“大家现在各自回去,我定要将这些个人审问清楚,明日,明日我一定给大家答复,如何?”
百姓们一通商量,如今得知蝗虫压境是假,大家总算是放心了一些,自然也就没了逼迫赵九重的意思。
这日下午,赵九重总算将招摇的两人和稍柴禾的大爷审问了一番,原来,他们都是赵县人,都是为了求财,才故意这么做的。
至于背后指使之人,起初他们尚且三缄其口,后来被大牢中的种种刑狱吓着了,这才供出了赵虎。
赵九重一直都在搜捕赵府,只是赵府跟销声匿迹了一般,他原本以为,赵府该是离了赵县,不成想,那人竟还在。
一通审问,那三人竟无一人知晓赵虎的行踪,下午时分,孙勇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蝗灾之事是假!
邻县人民过的好好的,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蝗灾。
赵九重自知又是赵虎的杰作,立马让钟捕头加强调查,誓要将赵虎缉拿归案。
次日,官府就贴出了关于蝗灾流言的澄清,同时,还登出了好几张通缉赵虎的告示。
除此之外,赵九重又让钟捕头将和赵虎有关系的人全部搜查了一圈,只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而连着几日的搜查,赵府就跟失踪了一般,就当孙勇怀疑那些人莫不是做了假口供,这幕后之人并不是孙勇之时,钟捕头找到了一个新线索。
有人曾在蝗虫事件之前见到过赵虎,但当时,可不至赵虎一人,还有冯千旦。
原本跟冯千旦小妾有关的案子还在调查当中,不曾想,他这么快,竟又被牵扯了进来。
赵九重思量了一阵,立马让钟捕头去搜冯千旦的宅邸。
这不去不打紧,一去,竟发现冯千旦的宅邸早搬空了,而他那宅子竟正准备专卖出去。
赵九重听信,急急赶去。
如若说,之前,冯千旦和赵虎之间有联系不过是他们猜测的,那么,此时此刻,冯千旦的种种行为,只能说明他心里有鬼。
当赵九重赶到冯府的时候,正好遇上冯千旦正在跟钟捕头争执着什么。
冯千旦素来不喜欢跟人争执,如今这番,倒看的赵九重微怔。
恰好,冯千旦也看到了赵九重,这番,急忙道:“赵大人,你这又是何意思,这无缘无故的往我府邸上搜寻一圈倒也罢了,还扣着我,不让我走。”
赵九重诧异:“冯掌柜生意做的好好的,为何要走,看这架势,只怕往后是不打算回咱们赵县了。”
冯千旦听他这么一说,也不解释:“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赵大人,别人不清楚,你还能不清楚,我就靠着那酒楼做营生,可自从上次那事儿,我这楼里哪儿还有什么生意。”
赵九重恍然:“若不是冯掌柜提醒我,我倒是差点就忘记了,冯掌柜如今尚且不能走,给林姑娘下药是事情,还没查清楚。”
冯千旦一愣,面带困惑:“大人,这······林姑娘现在好生生的,也并未有事,倒是老夫我。”
“冯掌柜是没听清楚大人的话吗?”孙勇呵了一声,打断了冯千旦的话。
冯千旦张了张嘴,又听赵九重温声道:“冯掌柜还是莫要着急,这事儿,再缓上一缓,等查出了真相,我一定不会让人拦着。”
冯千旦自然明白赵九重话语中的含义,待赵九重一走,自家门口果然又多了衙役看守,想来走也走不掉了,气的他转身就回了大厅中。
此时县里追查赵虎,大家时刻警惕,但凡是有类似于赵虎的可疑人员出现,他们第一时间都会通知到县衙。
可事实上,所有来通知的人,都是误会一场。
谁也不知道,此时,真正的赵虎正躲在赵家,赵天华的小院里!
赵天华听着外头的消息,时不时的转动着扇骨,心下很是不满的朝着对面喝茶水听曲儿的赵虎看去。
“你还当真是好雅兴,竟悄悄的给赵九重唱了一出戏,这蝗灾的事儿没闹成,你倒成了箭靶子,瞧吧,赵九重指不定哪天就找到这里来了。”他可不关心赵虎的死活,就怕赵虎连累到自己,还有他正在着手的大事儿。
赵虎听着这话,稍稍眯了眯眼,一脸无所谓:“你就放心吧,这好歹也是赵九重的家,他可丢不不起这人,自个儿的家还能里里外外搜查一番不成。”
赵天华冷笑:“你可别忘了,当初,云氏那亲戚是怎么被他抓走的。”
“我到时记得清楚,要不是赵九重追查到底,指不定,你和那冯家倒成了亲家。”赵虎来了精神,见赵天华面色不好,他不由沉了几分语气:“我想,你也应该要弄清楚,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我可不是那冯家,我要是有个好歹,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你!”赵天华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又将他没有法子。
赵虎睨了他一眼,将他的种种行为都看在眼里:“不过,有个事儿,你倒是没有料到,这回这蝗灾的事儿,可不是我一个人惹出来的,还有冯千旦呢,他想趁着赵县混乱走人,而我,正是随了他的心意。”
赵天华越发恼了:“你这样就算了,还在外头招摇,若是那冯千旦将你抖出来,我看你怎么办!”
赵虎嘿嘿一笑:“那冯千旦根本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千不该,万不该,就不乖纳了那不吉利的女人当妾,再来,赵九重是什么人,他会放过伤了他女人的人?”
赵天华听着这话,顿时又来了兴致:“赵九重的女人?何时的事儿,我怎生不清楚。”
“就是他身边那仵作。”赵虎淡淡一笑,面上对他不由多了一丝鄙夷,他实在是不想,赵天华竟连这个也不知道。
赵天华冷笑了一声,他不曾想,赵九重也有喜欢上人的时候,很好,人一旦是有了喜欢的人,这软肋也就有了。
往后,他可不愁没法子对付赵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