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从再次返回逐日阁的时候,阁内已经摩拳擦掌,刀剑齐鸣。
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又被人押了上来,这次她似乎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了,牙齿咬在发白的薄唇上,一排排细碎的牙印几乎隐隐透出了血光。
“纪师兄,姐姐。”
“可有发现?”二人同时开口问道。
“回去说,这边怎么样了?”
“快打起来了,灵犀宫那些人提议要拿这女孩交换她母亲,与那魅凤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只是其他人都不同意,皆主张就地处决,现在两方争执不下。”纪楚说这话时两只手使劲抠着座椅的扶手,双眼紧紧盯着场内,似乎下一秒就要飞奔而起冲上去救人了。
“贺兰堡那几个呢?”
“很平静,这茶都喝了几轮了,愣是一言未发,真是奇了怪了。”
颜慕白微微有些诧异,“这几人难不成心里另有乾坤?”他看紀楚一副跃跃欲试之态,问道:“你想救她?”
“是的,才十六七岁,断不能让她把命送在这,她母亲的罪孽,不该她来担着。”纪楚暗暗下了决心。
颜慕白思忖片刻,将头靠近纪楚道:“想个办法拖延,只要到了晚上,就有办法了。”
纪楚一惊,随即转头看到颜慕白对他点了点头,他拾起茶杯,大口地将一杯凉茶灌下,长出了一口气,站起来道:“众位长辈,可否听执剑山庄晚辈一言?”
阁内本来剑拔弩张,争吵声不绝于耳,听到这一声,俱是一愣。
纪楚继续说道:“天阴派教众的确罪无可赦,可是如果今日杀了此女,来日那魅凤必定会寻衅报复,晚辈认为如果不能将天阴派一举铲除,单单是杀其爱女,也无法阻止他们继续横行,若是激起他们逆鳞,反倒不美。不如将此女关起来,放出风去,若是引得那魅凤前来救女,我们这么多英雄好汉正好一起将她杀之以绝后患,就算只是对峙,到时候我们手上有这名人质,晾她天大的本事也得乖乖投降,众位觉得如何?”
顾英收起甩开的长鞭道:“这还像是一句人话!”
方不忌听到此言,也未置可否,冷哼一声,回到了自己座位。
颜慕白站起来对着老谷子和靳松的方向微微一抱拳,开口道:“前辈和靳门主为武林出力之心,晚辈深感佩服,只是正如我师弟刚刚所言,如果不能将敌人一举歼灭,单单是刮了一层皮,反倒会令敌人奋起反击。还是将此女押下去,等与她母族较量过后再处置也不迟。”
那靳松本与那老谷子一唱一和,如同双簧,听到纪楚和颜慕白此语不由得有些恨恨的。只见他发白的嘴唇翳动了几下,没有言语,脸上却是显得忿忿不平。
颜慕白心道:“这师父给人家当走狗,这徒弟居然想要笼络招揽人心,这师徒俩还真是有趣的很。”
正在此时,那坐如泰山的贺兰山堡,终于站起来一个人,似乎是他们的大师兄,他先是轻轻几声哼笑,然后开口道:“这执剑山庄两位少侠所言倒是与我们贺兰堡不谋而合,她鬼魅天阴才是我等真正的对手,眼前此小小妖女既然已被擒住,想来那魅凤必定会前来相救,何愁不能报仇雪恨,我等今日聚于此若将靳门主的继任大典给搅合成了修罗场,怕是传回各派也要被人耻笑吧!”
这最后一重锤来的恰是时候,那靳松想要收买人心,他贺兰堡还能由着他?你靳松再是后起之秀,也难越过他贺兰堡主去。
听到执剑山庄和贺兰堡达成了统一,那老谷子和靳松虽有不忿,可也只能偃旗息鼓了。
回到客房,颜慕白先开口道:“那靳松房内有一间密室,沈业不仅没死,似乎还与什么人达成了协议,花喇子并非魅凤所杀,执剑山庄怕也被人盯上了。”
苏梓离和纪楚都俱是惊讶,听到一连串的消息显然有些难以消化。
“自从多年前,那前任武林盟主萧玉和身死之后,武林平静了这近二十年,怕是又有人蠢蠢欲动想要称霸武林了。”苏绿幻眼睛盯着油灯跳动的火苗,想起密室之中听到的两人对话,真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执剑山庄,守在父母身边。
颜慕白将茶杯盘从桌子的一头轻轻拉了过来,用手拿起其中一只倒放的茶杯,倒满茶水,用手指沾上茶水,一笔一划在桌子上写道沈业--靳松--贺兰堡--神鬼门,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刀修。
“密室就在靳松房内,可见沈业与那神秘人合谋一事他肯定清楚,这靳松虽然颇有心计,但是武功连他师父都不如,就算有些野心,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与执剑山庄对着干,他领导天弗门也只是神秘人鹰犬而已,所以这天弗门眼下对执剑山庄并无威胁。”说着手掌一按,靳松二字被擦掉了。
“还有这神秘人提到了七麓诀七招,之前江湖上不是有个以此剑式挑战各大派最后败于贺兰堡主之手的刀修,只是后来传出消息,他眼下似乎在贺兰堡做客,贺兰堡距离天弗门来往必得数日,他总不能在人家地盘无故消失数日吧。”他拾起衣袖一抹,又将刀修去了个干净。
然后用手指再沾沾水将贺兰堡和神鬼门两个名字圈了起来。
“十七年前,正邪大战,攻上九万大山的武林人士中,贺兰堡之人可是首当其冲,而且听义父说贺兰堡主为人正派,是天下正道之典范,定不会与神鬼门勾结,我看这沈业倒是有可能跟神鬼门有所牵扯。”苏梓离面若冰霜,她双亲皆是死于那场大战,邪门歪道,恨之入骨。
颜慕白用手背蹭蹭桌面,将桌上半干的水迹擦干净,“可是那沈业与神鬼门似乎有旧仇。”
“虽然说神鬼门都是一窝牛鬼蛇神,可咱们也不能仅凭这次密室之谈和武林之中的高手之名就断定想要挑起武林纷争的一定是神鬼门吧。”紀楚此话一出,在场几位都愣了一愣。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再进一次密道,从密道后山守株待兔就可,只是那沈业和神秘人当时说要离开,并未提及回来的时间,这大典今日结束,我们也再无理由多呆。”苏绿幻忧心说道。
“这个只能先放放,那个天阴派的女子,你说会有办法?”纪楚转头询问道。
颜慕白抬起头,“听密室之中那两人交谈,此密道通到后山,那两人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次回密室,我们可以将那姑娘从密道送到后山,神秘人既然从后山来去自如,想必肯定有路通往山下。”
苏绿幻补充道:“我跟姐姐可以想办法引开门中宾客,你们想办法救她出来,然后经由密道送出天弗门。”
颜慕白脸转向苏绿幻,“你有什么办法引开此门中众人呢?”
“比剑。”
“不错,幻儿说的对,这个靳松刚刚上位,此刻正需要来一场比试,稳定门内人心,我在山庄就听闻,他一向功于心计,不过武功却平平,既然他有野心,交流切磋,想必不会拒绝如此良机。”苏梓离道。
“正是如此,还只能我跟姐姐两个人去,他不是良善之人,言谈中又提及山庄传人,所以肯定认为爹爹偏心,我们姐妹二人才是最得真传之人。”
颜慕白抬眼望向苏绿幻,看她目光坚定,知道她心里已打定主意,他很想开口嘱咐她几句,可是想想人家功夫比自己要好的多,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