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祁晴初淡淡的命令道,就如同往日里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一般。虽然没有几分威胁的含义,却让人不自觉的去做。
李极彩就着祁晴初的酒杯就真的喝了一口,祁晴初低下来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李极彩的脸颊染上了绯红,继而颜色越来越加深。
“有毒?”
“没…没有……”李极彩有些窘迫,她不过是开一个玩笑而已,祁晴初干嘛要用自己喝过的酒杯亲自给她也喂一口呢,有毛病。
“上一次学的东西可记住了。”
“隔得太久了,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李极彩老老实实的说道。
“那就再复习一次吧。”祁晴初也没有指望,只说了一次,李极彩就能够记着。
李极彩从祁晴初的怀里起身,不自觉地竟然将他的衣服都揪紧了。
“你今日穿的衣服很好看……”
“上一次穿的也是这一件……”但是上一次祁晴初并没有夸赞他。
“……”两人互相对视着,不由得掠过了一阵尴尬。
“坐好,授课。”
“是。”
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也该切入正题了。祁晴初将来十分有计划,有组织,有纪律,不会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太长时间。
而且本来晚上他过来就多有不便,李极彩晚上还要睡觉。
于是,李极彩乖乖的正襟危坐开始听课,先前的时候祁晴初也要求她,拿纸笔做些记录什么的,但是李极彩过于自信,偏偏就是不愿意。
死活都不愿意。
祁晴初也就不强迫他了。
等到他授课结束的时候,祁晴初往往会摘出一些时间来,听着李极彩说一些小话。
这些讲话的内容不包括天气,花草树木,以及所遇到的人和事。
虽然有很多琐碎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也的确是很有趣,并且很新鲜,祁晴初这样的人从来没有体会到的,体会过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体察民情吧。
祁晴初不会承认自己,其实只是想听她多说些话而已。
……
“好,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说,李极彩可以说闲话了。
一开始的剑拔弩张和势同水火变成现在这般和平相处,祁晴初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多想。
无论李极彩打的是什么主意,祁晴初他自己可没有打错主意。
“我跟你说,前两天我去包括那些蚕宝宝了,那些蚕真的是太能吃了,比我都要能吃。”
“人与蚕不能相比较。”
“这个是重点吗?是那一天我去了蚕室,那个时候就听到了那个沙沙的声音,我还好奇那个沙沙的声音是什么东西,结果等走到房间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吓了一大跳。我的妈呀,怎么那么多的蚕?”
祁晴初已经习惯了李极彩自我表现的模样,有的时候还觉得很有趣。他就那样挑着眉看着她。
“你知道吗?那个养蚕的大娘说说那个蚕一天要吃好多树叶,而且一定要吃那些好的桑树叶不然蚕也会拉肚子!天哪!蚕也会拉肚子吗?!”
祁晴初点了点头,农书上确实有记载。
“这个也就算了,这个蚕一天到晚要喂四次叶子,早上中午下午晚上。都要喂!而且咱整天整夜都在吃桑叶,一直吃一直吃,它是猪吗?这么能吃!”
“猪跟蚕不能比较。”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就是蚕真的能吃。”
“你也能吃,你胖了。”祁晴初毫不犹豫地说实话,相比起来,李极彩要比他先前的时候看见的脸上肉多了不少。
胖了……胖了……
???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我就把你的嘴巴给缝起来!”李极彩气呼呼的冲着祁晴初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自古以来哪有说女子胖的道理,更何况是想要讨好自己喜欢的女子,那就更不应当说说女子胖了呀。
虽然,李极彩承认最近的伙食有点好,她那确实是挺开心的。
“不过也很好看”。祁晴初真诚的又补了一句,他的眼神过分真挚,以至于让李极彩一时语塞,不好再说什么了。
“说了那么多话,你渴不渴?要不你就别喝酒了,我去给你煮点茶吧。”李极彩想着祁晴初给她上课一分钱学费都不收,她要是没一丁点儿表示的话,不显得自己太小气了吗?
“嗯。”祁晴初也没有多扭捏,确实这个酒有些甜腻腻的,他喝的还不是很习惯。
“稍微等我一会啊。”
“今夜月色不错,一道出去走走吧。”祁晴初抓住了她,李极彩刚刚经过他的身边。
李极彩闪电般地缩回了自己的手,顿时跳了老远,脸上的神情慌乱不已。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她还是不习惯与自己的接近,祁晴初微微皱了皱眉头。
“天色不早了,而且外面黑咕隆咚的,被人看见影响也不好,还是下次吧。”李极彩礼貌的婉拒,她怎么知道出去之后是不是有人在等着她,是不是有人想要将她掳走。
“既然如此,那就不多做勉强了,我还有公务在身,明日需得上早朝,就不多耽误了。”
祁晴初站起身来,转了个方向冲着李极彩点头示意道,抬脚就准备离开了。
李极彩完全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这多多少少让祁晴初 有些遗憾。
两个人没名没份的,脱离了祁晴初主动的缘故,对外两个人还是敌对的身份,又怎么会携手相约一起到外面走走呢。
其实,更多的还是互相试探吧。
就像是李极彩主动问祁晴初的一句,若是酒里有毒?
而祁晴初的做法则是将他手中的酒杯渡到李极彩的嘴边,让她也给喝下去。
是不是就代表着,代表着李极彩对祁晴初下手的话,祁晴初同样不会那么轻易让李极彩得手,也会报复回去。
谁知道呢?
人心这个东西本来就靠不住。
祁晴初走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李极彩才慢吞吞的走到床边,然后钻进了被窝里面。
滑溜溜的被子,凉凉的温度,不冻人,也不温暖。
像极了最初祁晴初对待她的态度,李极彩将他视作高山上的白雪一般,可望而不可即。
而后来,李极彩把他给拉下了神坛,却对他似有若无想靠近的样子,面对他似是而非的挑拨,却有些不坚定了。
不知道为什么,应当是很坚定很坚决的对待他的态度,可是,可是每一次在做好心理准备,在做好各种准备的时候,却在看见他的下一次又各种崩溃决堤,然后打了对折。
其实,这样不好。
犹豫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残忍,只可惜每一次李极彩更宁愿刀子割在自己的身上。
跟祁晴初相处在一起,如果忽略过往的那些是是非非,如果不去在意那些机关算计。
其实跟他相处起来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
不会太担心哪里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他,实际上祁晴初心胸很是开阔,不会计较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先前的时候在祁府的时候,本着跟祁晴初赌气的关系,常常把他的房间里弄得一团糟,还是不是在在那里唱歌制造噪音,有的时候还蹦蹦跳跳乱哭,乱笑就跟他闹。
可是,祁晴初从来没有实际上真正的惩罚过她,除了有一次将她关进地牢,让她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但是第二天就给放出来了,后来也很照顾她。
所以跟祁晴初相处是一件细水长流的事情,不会经常感到兴奋,喜悦,开心。不会听到他所说的什么甜言蜜语,所想象中的男女之间应当是如何如何的场景,根本也不会发生。
起码在祁晴初的身上,看不到。
祁晴初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实际上也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
他的冷酷无情不是来自于他天生的冷漠,而是他不在意的人或者是他从来不会多看一眼。
李极彩曾经告诉自己,看人看事,不能仅凭一己之见,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是有的时候即便是看见了也不一定是真相。
真相除了无可辩驳的事实之外,还有李极彩对于祁晴初这个人真正的了解是如何。
或许有一天,或许她有等到的一天吧。
这边想着,祁晴初默默的离开了竹屋,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对于这一次没有邀请到李极彩外出一起散步赏月,确实有些可惜。
当然除了时辰不对,或许还有其他的因素,但是总的来说,他跟李极彩这么久了,也应当有些进展了。
并不是一个擅长此道的人,所以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显得格外的笨拙和不懂。
或许,他跟李极彩都还是不懂,都不太成熟。
找伴侣,是一个人的事情,谈及儿女私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成亲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祁晴初向来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觉得什么才是对于自己最好的,觉得应该如何做,如何正确的去面对。
所以,即便李极彩对待他那样抗拒的态度,祁晴初也没有放弃。
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心上人这件事,祁晴初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挣扎,在他的心里,他应当算是一个长情的人,甚至对于感情其实是有些偏执,有些固执的人,所以对于李极彩一直没有罢手。
可是让李极彩落入掌中,无异于强摁住不喝水的牛头喝水,无异于赶鸭子上架,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