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去请村医,吴冕他老娘,你把这房里仔细收拾收拾把这个女子带出来,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村长的话里充满了痛心,如果今天他没有看到这样的情形,他真不知道他们的村子里面,竟然有一处的房屋里面藏着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子。
很快,村里的村医便被请过来了。
吴家三间房屋都被蜡烛照得灯火通明,照亮了每个角落,明亮的,黄色的,温暖的烛光,此时此刻,在村长的眼中看来却是无比的冰冷黑暗。
蜡烛徒然能照亮房屋的黑暗,却照不进人心。
吴冕和他老娘站在一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怔愣的看着,吴冕虽然待愣住了,但是也没有太害怕。
因为他看清楚了那个村长的小友,再看清楚李极彩的面容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就好像是恰到好处的惊讶,看样子就好像是第1次见到李极彩那样。
就算是把村医请过来了,也顶多就是给李极彩看看病,其他的他们也管不了太多,毕竟李极彩现在是他吴家的人。
不过即便是这样想,吴冕还是有些怕看到村长的眼神。
怕看到他责难的眼神,毕竟他们是将这个女子囚禁在了自己的家中,没有给饭吃,没有给水喝,不管不顾的在床上腐烂。
村医来了以后,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到来,还有另外其他的村民也陆陆续续赶过来了。
吴冕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通过这种方式让所有人看到了他们未曾得见想一睹真容的吴家的准儿媳。
这哪里是准儿媳,简直就是个奴隶吧?
有八九个人站在吴家的厅堂中,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李极彩已经被村医和祁晴初联合从房中抬了出来,在堂中设了一个地铺,就是被子草草的铺在地上,然后把李极彩给放上去。
对方已然消瘦的不成人形了,身体弯成了弓形的模样,佝偻着背,看起来不像是个年轻女子,倒像是个七老八十岁的老太太。
撩开她的头发,依稀可见她的露出骨相的面容。
祁晴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这一次她又遭逢大难,吃了不少苦头了。
这个村医身形瘦削,一身青色长衫穿在身上,有一种无风自飘荡的感觉,脸上也是面黄肌瘦,看起来有些窘迫。
不知道其医术如何。
村长这阴沉着脸,关注着村医给李极彩治病的场景。
站在村长旁边的人都惊骇的大气也不敢出,唯恐触怒了村长。
别看村长平日里十分的平易近人,但是如果出了事的话,也是很是严厉的。
这吴家的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看样子很严重啊!
难道说人一有钱就容易变坏是真的?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等着村医将这个女子给治的停当的时候,再来问清楚事情的原委到底是什么。
这个瘦条条的村医,又是切脉,又是扒李极彩的眼皮子,又是用手撑开她的口腔,仔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村里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不管是男是女治病最重要,能治好了就行,男女大防什么的,只要不是太过分,都没有人会说些什么的。
只不过祁晴初在看到大夫对着李极彩上下起手的时候,略微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这大夫怕是个庸医,折腾了大半天也没见得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就在众人都等得有些心浮气躁的时候,这大夫终于站起身来了。
“诸位,这女子是右腿断了,长期得不到救治,这个腿怕是要留下后遗症,先前的时候我记得我给她看过,还上了夹板,后续也开了不少的药啊!
不过这不是重点,这个女子被关在房里,不见天日怕是已经有许久了吧?瞧着眼睛有些畏光。
另外这女子多日的没有进食进水,内耗严重,怕是要好生休养一段时间。
死倒是死不了,只不过元气大伤,估计再拖这个几日怕就不行了。”
大夫说的很是恳切,依他的医术,其实也看不出来多少东西了,也只能看出这么些简单的。
“你去给他开点药看怎么着手治疗,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毕竟这是一条人命!”村长的后一句话刻意加重了语气,像是在警告。
听到这句话,吴冕和吴冕他老娘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因为所有村民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到了他们的头上。
“唉唉,是。”村医很是敬重这位老村长,岔沟子村这么多年来能够平安无事,和和气气的过日子,这位村长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祁晴初慢慢的退到了村长的身后,此时此刻他出面倒是真不如面前的村长出面来的有用。
不知道是哪个村民,先一步端来了一只凳子,放到了村长的旁边,示意他消消气,先坐下来,然后另外一个妇女又去主动倒了杯茶,然后端到了村长的身边。
可是村长谁也没搭理,此时此刻,他犀利的眼神径直落到了吴冕母子俩的身上。
关于这个女子无论如何吴冕都应当要给他一个交代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吴家的门外又围拢了过来一堆人,渐渐的站满了吴家的门口。
吴冕他老娘眼神闪躲,低着头抬不起来,很是尴尬,被这么多村民们给看着,她有点臊得慌。
吴冕则是由刚开始的惶恐和不安变成了恼怒,他有些不满,为什么村长要把这件事情给闹大?
明明这是他的家事,容不得外人来插手。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不好收场,越多人知道,对于吴冕来说,他的处境就越危险。
“吴冕,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村长很明显压抑着自己的勇气,质问道。
他身为一村之长,不仅身上担着守护村民的责任,而且也要为每一个村民负责任。
吴冕在家中私藏一个女子,且这个女子形容狼狈,凄惨不堪,如果不是吴家刻意如此,好端端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就连乞丐都不如。
至少乞丐还拥有自由,而这个女子就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吴家孤儿寡母的没有旁的亲人,他们都是知道的,村里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更别提吴冕,有什么远亲之类的一说,如果当初有的话,他们一家根本就不会差点被饿死。
村长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子是吴冕想不开从外面拐带回山里来的,所以偷偷摸摸的绑在了家里面,这可是犯法的。
而且,不仅仅是这一层,如果吴冕带回来的女子是那些官兵们所要找的女子的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吴冕这是在拿一村人的性命在开玩笑。
“村长,此事乃是我家的家事,就不要为外人说笑话了吧。”吴冕避重就轻,闭口不谈李极彩的来历。
但是很显然,村长并不会饶过他,更不会让他把这件事情就这么糊弄过去。
“你说这是家事,好,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你把一个神秘的女子藏在家中囚禁起来,万一要是出了人命,那官府追查下来,全村人都要同你一起倒霉,万一落得个连座的罪名,你担得起吗?你在拿全村人开玩笑,全村人的性命开玩笑。”
本来有些村民听到这是人家的家事,心里也打了退堂鼓,吴冕一家对村里人向来不错,这件事情他们的手也伸不到也管不着,所以也没有打算管,但是现在听到村长这样讲,心中不免也有了些犹豫,只是事情,真的会如同村长所说的那样糟糕吗?只是一个外来的女子而已。
“村长,这女子好生在我家中呆着,不会闹出什么人命,是她自己身体不好,疯疯癫癫的也不太正常,他自己不吃饭,他自己不睡觉,并非我等所为。”
吴冕继续撒谎,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冷静地让村长只觉得他可怕至极。
旁边吴冕他老娘听到吴冕这样说,欲言又止。
事实根本不是如同她儿子所说的那样,最初他们归来的时候那女子能蹦,能跳能吃饭还会说笑。
而现在,现在这般模样确实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吴冕不让她请村医过来帮忙治疗,一路才耽搁到了现在,可以说是吴冕故意这样做的,可是吴冕他老娘不敢说,如果说出来的话,不就相当于背叛了她的儿子吗?
毕竟她跟她儿子是一体的,就应当是同气连枝。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吗?若是她有疯病的话,村医为什么不说?村医你告诉大家这个女子到底有没有疯病?”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村医也有些慌张,他都没有看到李极彩醒过来,怎么知道他有没有疯啊?
“这…这……”嗯,本来正在写药方的村医,听到村长的文化,不自觉的停下了笔,然后抓了抓自己的头,似乎很是纠结。
吴冕不耐地挥了挥手,他根本不想听这样的话,眼下他只想着赶紧把众人给打发走,不要让这件事情再扩大影响,要是泄露了出去,对他来说绝对是承受不起的打击。
村长确实眼光够毒辣,几乎猜到了这女子就是官府所要找的女子,如果一旦被证实,村里的人都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