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人找到要紧吧。
姜喜湖已经气得怒不可遏,每日在草堂上伪装自己没心没肺的模样,已经十分疲累。
晚上回来之后还要应付各种各样的事情,再加上一个令他操心的李极彩,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李极彩对他来说到底还是一个较好的助力,虽然先前的时候没有发现。
现在发现了,却被人掳走了,他的手下,居然不让他去找,而让那个无能的席子恩。
说实话,对于这一点姜喜湖是万分不服的,他的人为什么不能让他去找,反而是交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当然即便高德帝让别人去办这件事情,但是他也不会对于李极彩不管不顾。能够找回来,当然要找。
而且,李极彩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就算是被什么人给捉去了。按照她的本事,说不定也能够逃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姜喜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晚秋了,一天比一天凉。院子里的树叶都掉了一大堆枯黄的踩上去咯吱作响。
姜喜湖在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之后,派人在院子里设了席面。
等一会儿,他的客人就应该到了。
邀请他其实是姜喜湖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毕竟也要考虑到对方会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毕竟他是个没权没势的皇子。毕竟,祁晴初还是有恃宠而骄的资本的。
其实邀请祁晴初来他的府中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至少在现在并不适合。难免会被人以为有拉拢的嫌疑。
但是,姜喜湖却觉得如果不趁着此时的话,他心中有些疑惑的地方尚不能得到解决。
而这个疑惑的地方关乎到将来祁晴初是否能够对他有所助益。
李极彩。
不知道为什么,姜喜湖觉得祁晴初很可能会对他跟李极彩之间发生的事情而感兴趣。
毕竟,先前的时候,祁晴初可是冲动到直接去凉州寻找李极彩了。
这在过往,为一个女子,这样是绝无仅有绝无可能的。
再加上当时,姜喜湖自己已经从凉州回来了,父王也没有让祁晴初去到凉州视察。
不为别的,只可能是为了李极彩。
姜喜湖很想知道,祁晴初为李极彩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毕竟,现在李极彩可是跟他姜喜湖一伙的。李极彩失踪了,被人绑走了。姜喜湖也不用担心他们两个能够碰上。
先前的时候之所以不让李极彩回都城,就是怕祁晴初找到机会,两个人若是对先前的事情一番对峙,其中有许多地方都说不通。
祁晴初聪明,李极彩也不傻。
一旦给了他们机会,姜喜湖总觉得他们两个会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跟李极彩相处的这段时间,姜喜湖或多或少的对她有了些了解。而祁晴初就更不用多说了,虽然没有深交,但是在朝堂上同事了那么久,此人的行事风格还是什么,他都十分清楚。
今日是十五,庭院里静悄悄的,树叶唰啦啦的作响,稍微有些风,凉意深浓。
月光照耀下来,将地面照得十分清楚明朗。赋予了一地的莹白。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心。
不知等待了多久,姜喜湖满以为祁晴初应该不会再出现了,没有应他的约。
准备的菜都凉了,未免有些可惜,姜喜湖倒没有觉得多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辛辣的感觉,从舌尖延伸到了喉咙,落入了腹中。冰凉的液体下肚,过一会儿就热了,蔓延开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姜喜湖不胜酒力,自小到大也不曾喝过什么酒。参加什么宴会,也从来不沾酒。唯恐自己喝醉了撒酒疯。
想来,祁晴初今天晚上应当是不会来了。
姜喜湖正准备起身的时候,有两个人从中门走了进来,进到了庭院当中,为首的微微的弓着身子低着头,后面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略微有些瘦弱的男子。
姜喜湖眉毛一挑,暗道,难道说他来了?
下人没有说话,诚惶诚恐地将祁晴初带到了姜喜湖的面前之后,就悄悄的退下去,然后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主人家喜静,说的话越少越好。
祁晴初穿着一身黑衣,淹没在夜色当中。似乎月色照耀在他的身上都被吸了进去,他的瞳孔里的神采也是如同漩涡一般深邃不见底。
“我还以为今日祁大人不会过来。”
“公务繁忙还请四殿下见谅。”祁晴初说的不卑不亢,盯着姜喜湖的眼睛,眨也不眨,神情很是严肃正经,就如同他往常在朝堂上表现的那样。
“ 祁大人公务繁忙,本皇子自然是清楚,如此耽误了祁大人的功夫,本王子有些过意不去,今晚便当着大人的面,自罚三杯如何?”
“这倒是不必,不知道四殿下找微臣来有何事?”祁晴初不愿意跟姜喜湖有过多的弯弯绕绕,而是直奔主题,他想要知道姜喜湖今天找他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如果是因为李极彩的事情,他可以考虑听一听,但是如果是为什么旁的事情,那就没有必要再多谈了。
“祁大人既然来的话,就不必那么着急,来,这边请坐。” 姜喜湖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示意祁晴初不必那么着急。
祁晴初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迈开步子,按照姜喜湖所说的那样,走到了庭院中摆的席面的凳子上。
他倒是不担心姜喜湖都会对他做些什么,毕竟他们的一举一动在有心人的眼里自然是通透的。
在这个都城里面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遮掩得住的,只要有心观察什么都能看得到,尤其是像他们这样身处高位的人。
不过今天他既然来了,就不会担心会被谁看到。
“今日备的酒,名叫寒天雪,从凉州那里带回来的,有个人特别的喜欢。”姜喜湖亦有所指的说道。
有个人?有个人是谁?
不言而喻,指的肯定就是李极彩。
果然,姜喜湖今天就是故意用李极彩来调他来的,而实际上他确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他的府上,不然平日里没有什么交集的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碰撞。
不过,他还真的不知道,原来李极彩喜欢的酒名叫寒天雪。
“祁大人别愣着呀,尝一尝?这酒当真是确实不错的。”姜喜湖亲自动手给祁晴初倒了一杯,示意他赶紧尝尝。
“多谢。”祁晴初端起酒杯,轻轻抿了抿。酒香清冽,入口绵柔醇厚。初始冰凉无比,落入腹中之后便迅速升腾起热烈的感觉。
这酒确实还不错。
“祁大人可知道本殿下今日是为何邀请您来吗?”
“还请殿下明示。”越是跟姜喜湖说话,祁晴初越是觉得自己心中烦乱无比。
“约摸在大半年前,本殿下意外路过一处着火的庄户人家,我的侍卫在那个庄户人家的后院,发现了一位浑身着火的女子,上天有好生之德,也就救了下来。”
姜喜湖说的很慢,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话语是否贴切和恰当,但是听在祁晴初的耳朵里便觉得有些奇怪和疑惑。
他这么说绝对不可能,当时他的人已经完全包围了那户人家,而且那个火不是他放的,不是他这人放的,他可以确定这一点。
而且如果李极彩跑出去了的话,他的人应当发现也会发现。
这四皇子说的话不可靠。
祁晴初立刻在心里下了一个决断。
姜喜湖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着急,微微一笑,然后接着说道:“只是救回来这位女子呢,确实令我挺意外的,浑身大约烧的没一处好皮,大夫接连换了三四个,都说没救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忍下来的,竟然捡回了一条小命,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了。”
浑身烧的没有一处好皮了?祁晴初心中一惊,原本还低头看桌子,微微垂下的眼睑动也不动,听到姜喜湖说的这句话猛然抬起了头,看着他一眨不眨。
“祁大人不必这般惊讶,本殿下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呢,后来才知道这位女子名叫李极彩,曾经在都城里开过一家店,后来得罪了人,就把店给关了。”
姜喜湖说着,口中还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让人分辨不出他其中的语气到底是遗憾还是惊讶。
“李极彩在我这处过着十分之好,只不过呢,后来本殿下在朝堂上接下了凉州的事务,她无处可去,便随着我一道而去了。”
姜喜湖说到这里便住了嘴,看着祁晴初似乎是在等他的反应,但是祁晴初并没有说话,还是直直的看着姜喜湖。
姜喜湖有些无奈,后续的事情应当就不用他多说了吧,李极彩跟着他一起去了凉州,并且帮助他平了匪患,甚至还在治理蝗灾的事情上出了力,倒是令人大大的惊艳了一番。惊艳的让他的父王都为之好奇。
“本殿下听说,祁大人曾经亲自赶往凉州顺道见了一下我的属下,李极彩?”姜喜湖特地咬中了属下这个词,在等祁晴初的反应。
可是自始至终祁晴初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流露,似乎他对这件事情好像就是个旁观者,默默的听着而已。
除了他在说李极彩被烧的浑身没有一处好皮的时候,感觉他的心绪略微有些波动之外,除此之外都是平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