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求求您了,您就发发慈悲吧。
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小二黑真的罪无可赦,但是,但是真的是第一次。
我知道,我知道它只是一条狗,但是它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是我的家人是我的,是我的伙伴是我的亲人是我的,是我的,很重要很重要的。
我深知这样说很荒唐,但是我甚至都没有把它当成狗来看待,它是我的同伴,我们一起在乞讨路上走了很久。
我我真的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它在外面搜罗了食物还会叼着过来给我吃,它救过我,它真的……大人,大人你就行行好吧,这狗,这狗真的对我很重要,你不能。
你不能就这样杀了它,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祁大人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我只求你放过它一条命。
它就是个畜生,但是但是对我来说它是我的家人,我求求你了,我我真的,我真的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都怪我都怪我,我求求你,你要怎么处罚我都行,我只求您放过它,我愿意替它受过,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李极彩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拼命的往下掉,拼命的吸着鼻涕,着急又哀怜的祈求着,真的真的是,被逼到了绝境之下,不然她能怎么办呢?
小二黑已经被他们带出去了你肯定会找一个地方,找一个地方将它弄死的,没了,没了,都没了!
李极彩语无伦次的表达着小二黑对她的重要性,就是希望祁晴初能够改变心意。
她隐去了当初她从乱葬岗醒来的时候,小二黑就已经陪伴着她了。
若是他们知道,这狗是从乱葬岗上下来的,估计对小二黑只会更厌恶吧。
但是李极彩并不知道,祁晴初将她和小二黑他们查的清清楚楚,就算是李极彩没有说,祁晴初也全部都知道。
不是说他不体谅李极彩的心情,首先这跟体谅不体谅无关。
都说法理不外乎人情,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根本就没有人情可言。
小二黑犯了错,就是要接受相应的惩罚,这是没办法去同情去饶恕的。
它把洛怜芳都吓成这样子了,后脑勺撞到了地上流出了血,万一要是以后变成了个呆子傻子痴儿,又该找谁说理去?
现在他是真的在帮他们,他们不知道洛家的势力如何,但是招惹了洛家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何况,李极彩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承认这条狗是她的,如果不承认的话,她还可以明哲保身,说这狗是只野狗,并不是她的狗,这样一来也就可以将自己给撇的干干净净,但是很可惜李极彩并没有。
祁晴初不想多做解释,他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身边的下人办事情向来利落,这只狗马上就要死了。
并不是说他没有恻隐之心,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并不适合有恻隐之心。
果不其然,不多时,外面不远处传来了狗受伤时的惨叫声。
声音凄厉,持续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彻底消失洇灭不见了。
李极彩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扎了个彻底,痛得无法呼吸。
真的,真的,小二黑没有了。
没有了,被杀死了。
意想不到,最是是意想不到的结果。
在三年之前,祁府帮她从屠户的手中夺回了小二黑,还帮她将屠户绳之以法,她感激了许久,总想着要报答人家的恩情。
在三年之后,祁晴初亲手将小二黑给收回了,杀死了。她还能感激吗?她该怎么去表达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呢?
难道这都是命吗?
以后,以后她再也不能看见小二黑蹦蹦跳跳的从院子里出来,然后扑到她的身上,亲她,舔她,然后绕着她转圈圈,那是关在小院落里面的小二黑最欢快的时候。
以后,以后她再也不能看到小二黑,乖乖的爬在柜台下面,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她两眼,然后嗅嗅她身上的味道,然后再趴下去,将下巴搭在自己的蹄子上,乖乖的。
以后,以后她再也不能带着小二黑出去逛街,出去看各种各样的风景,牵着狗绳,小二黑在前面拉着她跑,听见荡漾在风中的欢快的声音。
没有了,都没有了。
几年的感情,李极彩哑然无语。
小二黑最后的声音落在了李极彩的耳朵里,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葡萄架下,她摇着蒲扇躺在藤椅上,李极夜在旁边打盹,小二黑追着萤火虫跑来跑去。
以后,这样的场景只能在梦里实现了,只能在梦里实现了。
小二黑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李极彩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浑身只剩下软肉,她跪趴在了地上,没有再去祈求祁晴初,也没有想着再去挣扎的冲动,以卵击石,螳臂当车而已。
她只是蝼蚁草民,他是京城大官,她拿什么跟他比,拿什么跟他斗,拿什么去交换,交换回小二黑的命?
她没有资格,根本没有资格,如果不是因为席子恩,她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她又怎么好意思肖想她不该肖想的东西?
李极夜被几个人牢牢地按住,看着李极彩从癫狂发痴发疯的祈求哀求祁晴初,到听见了狗哀嚎惨叫的声音之后,彻底放弃,彻底死心,彻底瘫软在地的模样,也是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不敢再去想,都是他的错。
大夫来了。
经过一番检查之后,暂时给洛怜芳止住了血,然后上了点药。
说是人没有清醒过来,还不能确定,只不过后脑受到撞击,可能会有一些淤血之类的,有没有后遗症暂时无法确定。
总而言之,说了那么多的,暂时无法确定,就代表着这个大夫并没有救治的办法,医术不精。
医术不精怎么办?回府中去进宫求御医。
“你们先将小姐带回府中,我先进宫,去拜见御医。”祁晴初当即臆断说道。
洛府的人点点头,虽然这个请来的郎中不怎么样,但是好歹也给医治了一番,该做的他们都做了,祁大人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他们也就这么执行吧,后续的事情也都甩给祁府,罪魁祸首恶犬也已经被处死了,所以眼下也没他们什么事情了。
李极彩和李极夜两个人被留在了店里,祁府的人看管着,等待后续的处理。
李极彩跪趴在那里,再也没有动弹过,祁晴初抬脚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有动,也没有任何反应。
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
随缘居的大门那里,有人在把守,后院门口那里也有人在把守。
他们两个就算是想离开也离开不了。
李极彩根本没有打算挪动的意思,李极夜走到了她的身边,想要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但是又觉得没有脸面。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没有看好小二黑,他们,他们谁也没有勇气去看小二黑,没了的地方,也没有勇气去问是谁下手的。
因为不管是谁下手的,他们都没有办法去讨伐人家,让他把小二黑给他们还回来,因为是小二黑伤人在先。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李极彩兴高采烈的,心情很好,想着等贵客在随园居吃过饭之后,随园居所有的难题都能解决了。
不用再害怕官府时不时的上门来查他们了。
等贵客走了之后,他们还可以继续进行装修,再过几天,店里装修好了就又可以开门营业了,李极彩会做着她喜欢做的事情,继续研究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菜。
但是眼下,肯定是不可以了,真的是不可以了,退路已经堵死了。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又是什么。
伙夫和曹景成在后厨等了一天,也没有到前厅去。
到临近中午下午的时候看到李极彩忙碌来忙碌去的,想着应该就是说李极彩宴请的客人到了。
左右不过一个时辰,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持续到了傍晚的时候,李极彩都没有回到后院,而后院的门口竟然有两个高大的男子守在那里。
伙夫和曹景成都有些紧张,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陌生人闯进随缘居呢?而且还是一副把守的样子,是店里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他们曾试图跟把守的男子对话,但是对方并没有理睬他们,也没有让他们到前厅去,这就很迷茫了呀。
曹景成惦记李极彩交代他的画画的事情,所以有些着急。
可是着急又没有用,只能但什么时候人家愿意放行了他们才能去。
李极彩和李极夜大冬天的就在前厅里枯坐了一夜,看守他们的人都有些冻得受不了,找来了衣物,被子裹在身上,并没有给李极彩和李极夜两个保暖的衣物。
第二天,李极彩病倒了,昏了过去没有知觉了。
而李极夜则是被那群看守的人给关到了二楼上的一个房间里面,隔离了起来。
随缘居的大门随之被关上了,这一关谁也没有想到竟然就是永远的关门了。
李极彩被那些看守的人抬出去去找大夫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李极夜被关押在二楼上面,身陷其中。
店里的账房先生牛润泽不知道被谁给找了过来,将店里的财务各方面的事情一并整合了,这家店最后的所属权就这么转移移交到了官府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