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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烟渺渺身何处

(未改的,小页正在拼命更改中。这些章节是前年写的,如今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罗衾微暖,紫色绫罗轻纱帐半掩着,轻薄的淡紫帘幕缥缈迷朦,透过晶莹剔透的紫色珠帘,隐约可见一张方形案几四周放的是竹编软席。床头不远处一个精致的香炉正徐徐冒着轻烟,一缕缕在空气中消散或是钻入暖帐,那是一种淡淡的幽香,闻着很是清爽。凌潺从床榻上撑起身子,迷惑的看着这一切,这是在做梦,还是这是人死后所看见的地方?她明明记得她因身患脑癌已香消玉殒,可是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她从未见过的地方。这明显是一间以淡紫为主的古代贵族女子香闺,屋内各种物品的摆放一丝不苟,处处体现着房间主人的用心。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个梳着双平发髻,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孩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见到凌潺之后,那盆水哐当一声全洒落在地,愣神片刻后便兴奋的跑了出去,嘴里还不停的叫着:“候爷,夫人,小姐醒了。”凌潺被她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后不久,凌潺就见一对身着不凡的男女带着喜色与急切走进了房间,身后跟着几个下人。男的器宇不凡,束着的长发间夹杂着些许白发,一张正气的脸上带着慈蔼,那便是那个女孩口中的侯爷钟离翊。而那中年妇人也是一副雍容华贵、端庄大方的模样,头戴金步摇,耳穿翡翠珠,手持冰蓝刺绣软罗帕,身着深紫织锦对襟服。此时她眼角含着泪,激动不已,走过去便一把将凌潺拉进了怀中,语气欣喜得急促:“湲儿,你总算醒了,五天了,上天保佑。”

凌潺挣扎着推开了妇人,迷茫的眸子中渗出毋庸置疑的疏离冷漠,探究式的慢慢打量起立在她身前的这两人。因为她的举动,妇人的错愕猝不及防的拂过半逝的容颜。

钟离翊眼波柔和地瞅了眼这样的凌潺,微不可闻的低头轻叹了一声,复又轻轻拍了拍妇人何氏的素肩:“你不要这么激动,你看你吓到湲儿了。”话音刚落,他那只带着温度的大手已覆上了凌潺的额头,多日以来紧锁的眉头在这一刻终于欣慰的舒展开来:“高烧终于退了。湲儿这是怎么了?离开六年,难道你连为父都不认得了?”

凌潺脸上的疑惑最终在钟离翊的话语中转变为了惊讶,心中涌起无数个疑问,更不知这到底是什么人?她微微启了启苍白的薄唇,试探的问道:“你们是谁?”

这话一出,何氏与钟离翊面面相觑,何氏愣了愣,眼中荡漾已久的泪瞬间滚落而下:“我是你母亲!湲儿何故竟将母亲给忘了?这六年来,是我们有愧与你,湲儿可否原谅母亲?”

何氏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恳求,使凌潺的心不禁意间抽搐了一下,就这样她脑海中急速的闪过了病床前她母亲泪流满面又憔悴不堪的面容,那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仿佛依旧在她耳边回荡。

片刻之后太医匆匆赶了来,经过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对凌潺表现出的种种行为给出了一个以失忆为由的结论。

何氏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两行泪水再一次装饰了面颊,心疼的望着自己面前疏陌的凌潺:“湲儿,你受苦了,虽然你忘了前事,不过这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你如今身体已无恙。”这话虽是在安慰凌潺,但更多的却是在安慰她自己。

“这是哪?你们为什么要叫我湲儿?”凌潺想了想,还是将这话问出了口。

“这是云侯府,你出生的家,你是我们的女儿钟离湲。”钟离翊显得有些无力,这临走时好端端的女儿如今却成了这样,他心中是不住的叹息。

凌潺将淡淡的视线落在他们焦虑又疼惜的脸上,断定他们并不像在说谎。她也就不想再去多问,她确信自己会弄清楚这一切的。

“小姐现在一定饿了,去将为小姐准备的粥端来。”何氏转过头对身边的那个打翻水盆的婢女吩咐道。

婢女随着被钟离翊撤退的一众下人而出,屋内此时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凌潺冷淡的目光扫过那一站一坐的两人,在与他们温和视线相对间,竟有一丝的触动。她想着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那她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喝过粥后,凌潺假借自己身体乏力,送走了钟离翊夫妇,此刻的她只想一人静静。

凌潺躺在床上,想着发生的这离奇的事,有点不敢相信,她如今的名字竟然叫钟离湲,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着想着,慢慢的感到脑袋越来越沉,最后竟真的睡了过去。

在梦中,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她,内心充满着孤独。远离母亲的凌潺,一人住在挪威的一处别墅里,身边除了轮廓分明的白皮肤佣人和家庭教师外,再没有任何亲近的人。每年也只能见到母亲一两次,圣诞节一些佣人的孩子都能收到一份温暖的礼物和家人的陪伴,而她却只能通过一个短视频与母亲说两句话,收到一份母亲让助理准备的昂贵礼物,那礼物对于她来说没有丝毫的价值。她在挪威生活了十五年,十五岁时去了美国留学,十八岁便回国接管了母亲的公司。在十八年里,她接受着最高级的教育,最终成为了她母亲想要她成为的人,可她的内心却是孤独寂寞的,这也使她的性情变得越来越淡漠。原本她以为母亲是无比冷血的人,可直到她二十五岁奄奄一息之际,才发现,原来母亲也是会哭的。

当凌潺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缕缕阳光正从窗缝中照射在香炉上,香炉中依然在徐徐冒着丝丝青烟,阳光与青烟交织在一起,那画面竟是如此的飘渺。屋内很静,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赤着脚在屋内走着,观察着屋内的陈设,最终停在了一面铜镜前,望着铜镜中那只有十五岁的身影,似乎与她有着同样的容貌,不同的只是那如瀑布般及地的青丝,与她那棕色的波浪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这就是钟离湲,如今的她,而凌潺已不复存在了,她将要开始新的人生,面对这一切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凌潺回到床边,穿上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外面阳光明媚,院角的两树桃花开得正盛,花瓣落了满地。树下一个秋千,秋千上虽已是斑驳点点,看着却也是非常的干净。

凌潺走过去在秋千上坐下,沐浴着这温暖的阳光,望着头顶一簇簇竞相开放的桃花,便想到了在挪威时,曾亲手种下了许许多多欧石楠,每到花期,一朵朵淡粉争奇斗艳,美不胜收。欧石楠的种类繁多,她比较喜欢的却是那种淡粉色系,那如同桃花一样的淡粉。两种花虽有相似的颜色,形状和生活习性却是迥然不同。

良久之后,那个婢女默默的站在了凌潺身旁,凌潺记得,那是她刚醒来时看到的那婢女。

“现在是什么时辰?”凌潺侧过头,一簇穿过花间的阳光恰巧撒了她一脸光华,迫使她眯了眯眼。

“回小姐,现在还不到午时。”

“你是我的贴身侍女?”凌潺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在我身边多久了?”

婢女对于自家小姐的突变感到微微的不适,这样冷淡的语气让她觉得这个与自己如影随形多年的小姐仿若他人。她虽是不适应,但依然是有问必答:“奴婢锞儿,自从小姐去北越国,女婢就已跟随于小姐身边,如今已过去六年。”

“北越国?这是怎么回事?”凌潺露出不解的眼神来。

“看来小姐发烧真的是忘却了前事”锞儿叹了口气,“小姐在八岁时,被推算出及笄之前你如果不从家离去,便会有不幸之事降临于你身上,只能待到你成年才可回家。当时大小姐与北国和亲在即,侯爷和夫人担心这事将会一语成谶,于是侯爷便忍痛让大小姐带着你去了北越国,在那过了六年。如今小姐即将及笄,夫人又思女心切,侯爷这才派人接小姐回来,想着左右也就一两个月,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结果却没想到路途中遇雨,小姐淋了雨,感了风寒,回来便发了高烧,整整五日,可把侯爷和夫人急坏了,不过万幸的是小姐现在终于没事了。”

“那现在是什么时期?”凌潺想知道她如今所处的时代,就接着问了句。

“现在是中原十世二十一年。”锞儿正说着,一个女婢走进了院子,在凌潺面前俯身行了礼:“夫人让我来看看小姐醒来没有,问小姐午膳是去饭厅陪她用,还是在房里用。”

凌潺此刻倒想出去走走,随意答了女婢两句后就吩咐那婢女先行离开了。锞儿服侍凌潺梳洗了一番,换了衣服,这广袖曳地柔绡裙穿起来凌潺觉得甚是复杂,并且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给人带来了诸多不便,好似曳地晚礼服那般,却有着晚礼服没有的累赘,凌潺想着估计她还需一段时间来适应现在的生活方式。

凌潺随锞儿来到饭厅,沿途的景致着实吸引了她,不得不说,这样的景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绿树,花草,假山,湖水,凉亭,这些被精巧的设计在一起,使人赏心悦目。

饭菜已被下人摆放完毕,何氏见凌潺进来,对凌潺招了招手,示意凌潺在她旁边的位置落坐。

“湲儿,感觉如何?还有哪不舒服?告诉母亲。”何氏语气关切,拉起了凌潺的手,而凌潺却条件反射的缩了一下,这个动作使何氏自责中夹着错愕。而她却不知凌潺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这是她二十几年来慢慢形成的,一时间无法改变也是无可厚非的。

“湲儿,不要和我这样生分,可好?这是你的家,不要害怕。六年了,你终于回到了我身边,可是你却没有了以前的活泼开朗,都是为母不好,这六年来,让你缺少母亲的关爱,小小年纪就吃了这么多苦。”何氏的语气很伤感,更多的是带着自责。这使凌潺心中有了一丝感慨,二十多年来,她的母亲何曾与她说过这些,不禁使她羡慕起钟离湲。

凌潺为了尽量不使何氏有更多的自责,不得不说道:“母亲,对不起,是我让你伤心了。”

何氏听了这话,心中欣喜不已:“是母亲有愧于你,你可原谅我,我已经知足了。用膳吧。”说着,还不忘向凌潺碟子中夹着菜,钟离翊看着何氏的动作,笑着摇了摇头。

凌潺端起玉碗,用玉勺舀着碗里盛的汤一小口一小口喝着。何氏却顿住了筷子:“是不是今天的菜不和口味?这些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

凌潺被何氏这样一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摇头:“没有,菜很可口。”

“那别只喝汤,菜也要多吃点。”何氏只当凌潺还未适应,过于拘谨,于是又向凌潺面前的玉碟里夹了一块鱼。

凌潺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拿起筷子犹豫了半刻后垂目说道:“母亲,我忘了怎样用筷子了。”她话语一出便惊到了何氏和在旁侍候的下人,众人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凌潺瞬间感到了窘迫,不会用筷子,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却是事实。她在挪威的时候,一直吃的是西餐,偶尔也有中国厨师为她做中餐,可那时也是用餐叉的,后来回国后,由于工作繁忙,也就没有去拿筷子用餐。

“那个不叫筷子,它叫梜jiā,你这失忆有点严重,基本生活技能都忘了。”钟离翊有点意外,但也并没有再说其他的。

“侯爷,就不要责怪湲儿了,不会不要紧,可以再学的,至于名字,湲儿喜欢叫什么就是什么吧。”何氏呆愣之后露出了一笑。

凌潺将玉碗中的汤饮尽后直接将玉碟里的菜倒入了碗中,用勺子吃了起来。下人们看的是目瞪口呆,却沉默不语。

“府里有没有记载史料的书籍?”凌潺放下玉碗,问道。对于这个中原国,她不太了解,她不想要这样糊里糊涂的生活。虽然她在中国只生活了七年,可是因为公司涉及一些古董生意,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便也是她从小必须要学的,可是她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什么中原国,因此她想要弄清楚。

“你想要看史书?”钟离翊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继续说:“今天为父休沐,午后刚好在家,湲儿,待会儿你随我来书房吧。

凌潺随钟离翊来到书房,之后钟离翊在书籍云集的书架间拿下一卷竹简递给凌潺:“这乃《中原国开国史》,你可先看这部,如遇到不懂的地方问为父。”

凌潺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打开了,大致扫了一眼之后,竟犯了难,竹简上写着精致的小篆,凌潺虽精通挪英法中四国语言,可现在却无用武之地,真的是令她无可奈何。不过令她欣喜的是,竟然这里的人们用的是小篆,而凌潺又想到小篆是在秦朝被统一起来的,那么也许存在过秦朝。凌潺仿佛看到一丝解疑的希望,于是试着向钟离翊问道:“你这有没有《左传》?”凌潺当年刚要回国的时候,与她一起在美国留学的一个中国女孩送了她一套中国国学经典,里面包括《左传》、《诗经》、《中庸》、《楚辞》、《易经》。让她好好研读,说有助于她了解国学文化。她接受了,并在不太忙的时候断断续续认真的研读了两年,其他的都还好说,唯独那《易经》却让凌潺无法领略其中的奥妙。

“你想要读《左传》?”钟离翊有点意外,不禁感慨道:“我记得你没去北越过之前,可是最讨厌读书识字的,看来是真的变了。”

凌潺一听真的有《左传》,心中踏实了许多。她将手上那卷《中原国开国史》又递给了钟离翊,语气淡淡:“不如你把《诗经》、《楚辞》、《中庸》都给我找出来吧,我回去慢慢研读。”她不能告诉钟离翊,她不认识这些字,如今的法子便是借助这些以前读过的书来先识字了。吃饭时已经够异常了,她可不想再让他们好奇了,凌潺感到庆幸的是钟离湲离开了他们六年,六年里有改变是很正常的。

“你要如此多的书,看得了吗?以你的性格,顶多就是一天的热度,病一好,估计又是整天不着家,在市井瞎混。你姐姐每次来家书,总会提起你爬树、翻墙,时常与北越国七皇子在市井瞎混,时常闯祸,最后皆是由七皇子为你背黑锅。这些我都没告诉你母亲。你如今虽是失忆了,可是性格却是不会因失忆而改变太多的,你好动的天性随了你年轻时候的母亲。”钟离翊眼睛在书架上扫视,嘴里不忘说着钟离湲的过去。这让凌潺听后,着实感到惊讶,在她心中一直认为,中国古代的女子是非常端庄文静的,可是钟离湲却是钟离翊描述的这种人,真是匪夷所思。

凌潺回过神,干脆又肯定的淡淡应道:“看得了。”

钟离翊宠溺中带着戏谑地瞄了凌潺一眼,说道:“估计这些字你都未能识多少吧?在家时没好好学习过,去了北越国,就更是无法无天了,就算是你姐姐都无法拘束于你。”凌潺被他说中了事实,确实不认识那些文字,可却不是因为那些原因。她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我就知道。”钟离翊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一副知女莫若父的样子。

“给我找个懂历史的夫子。”凌潺的语气有一点命令的意味在里面,话一出口,凌潺自己一惊,钟离翊好歹也是侯爷,在古代地位算是非常高的了,想着这样说话着实有些不妥,可是说出去的话,又无法收回。

钟离翊佯怒道:“有你这样与父亲说话的吗?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醒来这么久连声父亲都未叫一声。”

听了钟离翊的话凌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叫了声父亲。以如今的状况来看,凌潺的灵魂虽不是钟离湲,可这副肉身却流着他们的血,凌潺觉得将他们称作父母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她不知道钟离湲真正的灵魂去了哪,难道说钟离湲的灵魂已泯灭。凌潺从不相信灵魂一说,如今却发生在了她的身上,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你要保证不是三天的热度,否则我可是要禁你足的,还有城南的桂花糕你也别想吃了。”凌潺点头答应了,但是对他口中的桂花糕有了疑惑,却并没有问他。

“你要的书太多,我恐你拿不下,待会我吩咐下人给你送过去,至于夫子,我会叫梨伯去安排的。”钟离翊口中的梨伯便是云侯府的管家。

凌潺应了一声,不想再在这多逗留,转身就准备出去。凌潺对于父亲这个概念也仅限于这样一个冷冰冰的词,因为在她过去的二十五年里,根本就不知自己的父亲是谁。

“去陪陪你母亲。”面对凌潺从骨子里透出的疏离,钟离翊只能怅然地望着凌潺纤瘦的背影,本想挽留凌潺在这多陪陪他,然而言语到了嘴边却终究变成了另一番意思。

凌潺按照钟离翊的意思去了何氏那里,不痛不痒的陪何氏待了半个时辰后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回去时,要的那些书都已送到。她随意拿起一卷竹简,坐在秋千上识起字来。她发现这些字也不是很难学,其实也是可以找到一些现代文字的影子,只是比较难写而已。

第二天用过早膳,教书先生便来了,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没有留胡须,是一个很注重仪表的人,他给凌潺的映像不错。

那夫子一见到凌潺便对凌潺行了一个拱手弯腰礼:“老夫拜见离忧公主。”

凌潺听了他的话语,脑海中又多了一团困惑,据她所知,古时只有最高统治者的女儿才可称作公主,就算是重臣之女,最多也只能封为郡主。

“夫子弄错了吧,我怎么会是公主呢?”凌潺淡漠地笑笑。

然而那夫子的态度却非常肯定:“千真万确,就算给老夫十个胆子,老夫也不敢在公主面前信口雌黄。”

“我高烧失忆,还请夫子为我解释解释。”凌潺端坐于案牍前,手持漆黑的墨淀缓缓研磨氤氲。

“此事东洲人皆知,自殿下出生起,便被皇上打破祖制,封为公主,封号离忧,且拥有连众皇子都不曾有的封地,有此殊荣的,中原国唯殿下一人。且整个中原国仅殿下一个公主,地位自然是尊贵无比的。”夫子不缓不急地道来。

凌潺倒是颇为震惊,不学无术的钟离湲竟能得到如此大的殊荣。她垂眸沉思一瞬,断定这其中定是有原因。然而当她向夫子问出这个问题时,夫子却给出了一个无比牵强的答案,告诉她这仅仅是因为当今皇上感念钟离翊对皇室的忠心,故此赐予了钟离湲一个公主称号。凌潺微微抬眸瞧一眼前方毕恭毕敬的老者,心中暗暗对这事轻视一笑:天下忠臣多得是,怎就钟离湲一人做了公主,远的不提,钟离湲的姐姐也只是因和亲的缘由才勉强封了一个郡主。凌潺虽是不太相信这样的理由,但她见夫子守口如瓶的模样定是不愿多说,想来问了也是白问,她没必要揪着一件事不放。

凌潺急需了解这中原国历史的发展,于是要求夫子为她从战火延绵的战国开始讲解。识字的事她不急,那么多文字并非一日之功就可学会。现代世界的她身已死,她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她那个时代,在这里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有的是时间来读书识字。

夫子遵从凌潺的意思开始从硝烟四起的战国讲起,之后整整讲了两日,最终使凌潺明白了一切。

凌潺认为她的精魂竟跨越了时间与空间,来到一个从秦朝分裂出去的平行宇宙。据凌潺从小对中国历史的研读得知,在秦朝时,公子胡亥为了夺帝位,构陷公子扶苏,最后阴谋得逞,成就了他的皇帝梦。

然而这个平行世界的历史记载却并非如此,当年胡亥构陷扶苏,却被扶苏洗刷了冤屈,并且除掉了赵高这个奸佞小人,赵高一死,胡亥失去了左膀右臂,再也斗不过以贤取胜的扶苏。秦始皇死后,扶苏顺理成章继承了大统。他在位期间减免赋税,减轻刑罚,恢复百家讲学,言论自由。百姓对他是爱戴有加,因此天下硝烟渐少,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至于项羽,最终被扶苏的贤德所征服,甘愿放弃统一中原的霸业,成为贵族。而刘邦,没那资格在史书之上占据一席之地,就连“刘邦”二字也无人知晓。凌潺不禁感慨,这便是民心所向的力量。

最终秦朝经历了五世,由于秦五世好战,极力扩大疆土面积,造成百姓流离失所,国库逐渐空虚。疆土面积虽在日益扩大,几乎占了整个亚洲的四分之三,但这却严重加大了管理难度,使社会混乱不堪,国家也因此开始衰落,最后延陵家族举兵取而代之。

新的统治者深知疆域多了不易管理这个道理,于是将周边三个较强的国家统治者邀来,重新制定了一份疆域分割协议,将多余的疆土赠给了他国,而条件是四国永世不能发生战争,互通姻亲,倘若哪国违反,就会受到全天下人的唾弃。所以才形成了现在的中原国、北越国、南涴国和东洹国,并称东洲四大国。然而西边的游牧民族却未能臣服,难以对付,匈奴,党项等时常来犯边界,因此边界也时常发生战事。

由于统治者的开明,延陵家族一统治便是三百多年,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吃穿不愁,四国之间三百多年来也没有发生过战事,因此才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

凌潺心中的疑惑解了,心中舒畅了许多,既已来到这里,她便想好好的活着。这里使她远离了商界的阴谋算计,内心得到了解脱。

细腻素白似雪般的宣纸正静静平躺于案牍之上,凌潺手背轻轻抚摸而过,目视着它沉思了片刻,抬眸问道:“这里怎么会有宣纸?它是何时被造出的?”凌潺清楚的知道是汉朝人发明了纸,而这个世界却不存在汉朝。

“殿下真是勤学好问,那老夫就为您讲讲。”夫子说道,“相传几百年前,人们就已经发现将草、树皮、麻等植物用水蒸煮,最后置于平摊的木板晒干,可形成一层薄而轻的东西来,它可以代替竹简来书写,可当时的纸太过粗糙,不紧密,易破,后来经过几百年的发展,逐渐形成了如今所看到的洁白无瑕,光滑细腻之物。但是它只可适用于练字,画画,书信等,却并不适用于历史记载或是记录古籍。而我们用的书籍依旧是以竹简来书写,为的是以防重要东西丢失。”

“原来如此,多谢夫子解惑。”凌潺点了点头后对夫子不失礼仪的感谢道。

“这是老夫分内之事,殿下不必谢我。”两人地位的悬殊使得夫子再一次小心翼翼的对凌潺行了一礼。

大病初愈,何氏担忧凌潺身体疲惫,每日只允许她学习一个时辰,空余的时光对于凌潺来说是相当无聊。

一日午后,无事可做的凌潺终究是坐不住了,于是吩咐锞儿带着她在侯府中转转,顺便了解一下侯府的布局。一路走来,她觉得这个侯府确实是大,家丁众多,少说也有三百来人,可她却听锞儿说,侯府的人口还算是少的,只因钟离翊不娶侧室,不纳妾,没有庶子之类的,就钟离湲他们兄妹五人。而钟离湲的哥哥姐姐大都不在君都,她三哥虽然在,却因公务,凌潺至今未见过他,因此人口少了不少。像其他王侯贵胄之家,都是妻妾成群,人口自然多得数以千计。

凌潺在一处雅静的院落外停了下来,抬头望去,见牌匾上写着“棠漓宛”三个字。她记得钟离湲院落牌匾题的是“桃溪榭”三字,院中则恰好种着两棵茂盛桃树。她想,这院名估计也是以院中之花所取。 她听锞儿说,这以前是钟离湲姐姐钟离泠所居住的院子,钟离泠如今也算是凌潺的姐姐了。她推门而入,院内静谧无声,只见花圃遍植海棠,果真如她所料。如今正值仲春时节,霜色花苞已挂满苍劲的枝头,她知道海棠的花期是四月,这些含苞待放的骨朵很快就可细吐芬芳。凌潺推测,海棠应该是钟离泠最喜爱的花木,只是如今钟离泠远在北越国,而北越国天气寒冷,并不适合海棠的种植。想到这,凌潺竟突然替钟离泠感到哀戚,古代贵族女子的命运往往与政治相连,她想来这钟离泠只不过是统治者的工具罢了。

凌潺踩着细碎的步子缓缓而行,踏入了钟离泠的闺房,屋内布置雅致,物品摆放井井有条,四处一尘不染,就如同屋子的主人从未离去过一般。凌潺一眼瞥见靠东的位置无声的放着一张古琴,她走过去在竹席上坐下,不禁弹了起来。以前她在美国时,曾跟着那名中国女孩了解了一些东方乐器以及相关音律,从此便爱上了这古琴弹奏出的曲子。回国后的凌潺在忙碌中不惜抽出时间去学习了古琴,虽称不上专业,却算得上娴熟。

琴音渐渐由珠成串,那是她所喜爱的一首曲子《潇湘水云》,婉转的曲音在屋内回荡,一曲弹完,惊得站于她身旁的锞儿捂住了嘴,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呆呆的盯着凌潺。

凌潺侧首,就见锞儿这副惊讶万分的模样,顿时满头雾水,十分不解问道:“你怎么了?”

“小姐,你何时学会弹琴的?我在你身边六年,没见你学过琴呀?还有你弹的是什么曲子,以前怎没听过?”锞儿问出了一大堆问题。

凌潺不禁反问:“我以前不会弹琴吗?”

“反正我跟在小姐身边六年,从未见过小姐弹琴,而且在北越国时,大小姐要你学这些,你是死活不愿意的,还常常捉弄教你弹琴的琴师。”锞儿娓娓道来,说得相当肯定。

“我以前竟是如此顽劣吗?”凌潺问道,锞儿点了点头。凌潺有些诧异,这钟离湲的名字取得如此安静从容,不曾想性格却是这样放浪不羁,凌潺觉得还真是有趣,嘴角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来。

“走吧,我们回去。”凌潺起身,对锞儿说道。

经过这件事,凌潺意识到以后需时时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万不可再做出更多的反常之事,以免引起怀疑。她不能告诉他们她不是钟离湲,这种离奇之事估计没人会信,也许别人还会认为她脑袋有问题,从而引来更多人的关注。她觉得她来到这个世界,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锞儿跟在凌潺身后,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小姐,我总觉得你自从痊愈之后,哪里不对劲 ,如同变了一个人,与以前比起来,反差太大。”

“嗯?是吗?那你说说看?”凌潺倒是有这兴趣想去了解了解她与钟离湲有多么的不同。

“小姐以前活泼好动,待人皆是无比热情,不拘小节。而如今,你变得特别安静,待人变得疏离有礼,性子变得冷淡很多。还有你的一些生活习性,以前你口渴了,看见水就大口大口的喝,吃水果从不去皮,直接用牙咬,食用荤食时常直接用手,从来都是不拘小节的。而现在却是,口渴了非得倒在杯中小口小口的喝,仪态变得端庄优雅,块大的事物宁愿不吃,决也不用手去拿。”锞儿对比着一一列举而出。凌潺有些许的无奈,她以以前的生活方式活了二十五年,生活习惯从小就已养成,一时要她改变,那是不可能的。她认为率真随性固然是好,但是却应懂得自律收敛。其实她感觉她来到这十几天,已经变了不少,最起码没了以前的孤僻冷淡,剩下的淡漠已无法脱离灵魂,这是她能做的极限,人的性格一旦养成,改变岂非易事。

“我只是想要改变一下自己,不想要以前那样生活了,试着去做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样子,这也不可以吗?”凌潺反问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威严。

“奴婢不敢,小姐息怒。”锞儿从未见过她家小姐这样说话,一时竟被这口气给惊住,吓得连忙摆摆手。

“小姐以前从不会与我生气,更不会以小姐的气势来压我。”锞儿在凌潺身后一边跟随凌潺的步伐,一边小声嘀咕一番,虽隔着一段距离,可凌潺却听得明明白白。话虽传入了凌潺耳里,凌潺却未再言语,依旧不紧不慢向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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