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寻伸手拔下了慕莘指尖的银针,递给司空灵。司空灵拿着银针往鼻尖上嗅了嗅,“普通的致人昏厥的药罢了。”
司空寻绕有趣味地看着慕莘,“慕莘郡主虽不及倾国倾城,但也是美人一个,难怪让桀若念了这么多年。”
一旁的司空灵笑着说:“看来灵儿猜得没错,宁白果就是慕莘!”
看样子,他们早就猜到了,再装下去岂不是多余。慕莘用力抽回手,无意瞥见了桀若躺在床榻上,质问道:“你们把桀若怎么了?”
司空寻笑着,“和你一样,用了点使人昏厥的药,歇一歇就好。”
慕莘看着司空寻,“我的样貌,王爷也看了,那我可以走了吗?”
她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之后的刻意隐藏也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和一些危险,不到万不得已,少一人知晓总是好的。
司空寻忽而眸色和善,“本王对郡主并没有敌意,也没想过利用郡主获取什么,所以,郡主不必如此防备。”
慕莘不知司空寻所说有几分真,几分假,此刻得先办正事要紧。桀若的话……既是司空寻的男宠,想必司空寻不会为难他……
慕莘低着头,“谢过王爷。”
随即,慕莘便越过司空寻,走到坐榻拿起斗笠,看着半卧在坐榻上的桀若,“再会。”
转身,却被司空灵拦下,一双诚挚的双眸看着她“郡主姐姐不要桀若了吗?”
“我……”慕莘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桀若难道不是司空寻的吗?怎么就成了她始乱终弃了?
司空灵低头认真地思考着,“大灰二白和小黑都饿了很久了吧?”
忽然,司空灵抬眸看着她,“郡主姐姐一定不知道它们是谁吧!它们是桀若养的三头狼,每隔一个月便要给它们开一次荤,以前,桀若总挑那些不听话的姬妾去给它们开荤的。”
慕莘被眼前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惊住了,背后正不禁冒着冷汗,她竟有些不敢直视司空灵。她腿软得往后退了一步。
“灵儿,又多言。”司空寻突然出声。
若不是司空寻出言制止,也许司空灵会继续说下去。
闻言,司空灵又笑得一如往常的天真无邪,“郡主姐姐不害怕,我会乖乖听桀若的话,不会自作主张去捣乱的!”
慕莘眸色黯然,攥紧了手中的斗笠,径直越过司空灵,“告辞。”
慕莘走了之后,司空灵也被司空寻强硬打发走了,她本以为这回可以好好摸摸桀若了呢!没想到,王兄还是那般小气!
司空寻缓缓走向桀若,与他一样并行半卧在坐榻上,上半身却完全躺在桀若的胸膛上,桀若的下巴时不时掠过他的唇。
“桀若,你记住了,是因为你,我才不会动她。”
这么多年,他就像中了桀若的毒,贪婪他,迷恋他,他愿意给桀若所拥有的权势,事事依着他,可依旧抵不过桀若藏在心底的那个人,无论他怎么做,桀若的心也不曾停留在他身上……
可是……那又怎样?桀若不会离开他,会一直在他身边的。
慕莘出了卧房,便戴上了斗笠一路小跑出别苑,喘着气,稳了稳心神。司空灵方才的话,实在是让她后怕。
罢了,她也不去想了,还是去找石颜要紧。
到了太师府后,便向侍从直言找石颜,那侍卫倒也不多话,直接就进去了。
石颜见到慕莘,没有一句问候,直接就说:“应大人早朝还未归,你随我进府等吧!”
慕莘拽住石颜,“我不找应祁,我找你。”
慕莘并未随石颜进府,而是拉着石颜,就离得看守侍从远些,在府门前角落小声地说:“石颜,我知道你是巫蛮圣女,我有……”
石颜一听,打断她,冷声说道:“你去找过桀若了?”
慕莘点了点头,“是。桀若跟我说,只有巫蛮圣女才能让赤草重生,我希望……你可以帮我!”
石颜想也不想,立刻拒绝,“我不会回巫蛮,所以,你的忙,恕我无能为力。”
所以,堇弋是要忍受着病痛一生吗?
哼!偏她不准了!
慕莘突然拽紧了石颜,白纱笼罩下,慕莘的眼眶不禁红润,说话的声音却无比坚定,“石颜,我一定要得到赤草!恳求你,帮我!算我……欠你一个恩情……”
石颜反握住慕莘的手腕,笑得苦涩,“恩情?何时你可以能为了应祁欠我一个恩情呢?”
石颜有时真想刨开慕莘的身体,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心!
慕莘透过白纱,定定地看着石颜,“我早已说清楚,往事已矣,应祁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石颜放开慕莘的手,“或许,他一直都不曾走出来,让他深陷往事里的,只有你慕莘!”所以,哪怕只是一个慕莘,就算是应祁想要着天下,她也会站在他这一边,助他所得!
石颜看了一眼慕莘,见她默言,摆手道:“罢了。你方才说,欠我一个恩情,可是何事都心甘情愿?”
斗笠下的慕莘笑逐颜开,“自然是!”
石颜道:“你定要记着。”
闻言,慕莘不胜欣喜,“我定记着!这么说,你肯回巫蛮了?”
石颜摇了摇头,“我不必回巫蛮。我当时逃离巫蛮时,拿了一株赤草根,如今也生长得差不多了。桀若想必不知,赤草为何要巫蛮圣女在时才能生长?因为赤草,需要圣女之血,每隔十五日以血培育,才可生长。只有被天神承认的圣女,才有资格培育圣物。”
得知赤草近在咫尺,慕莘自然是高兴的,至少,堇弋的毒可以早些解下。
“那此刻,可以将赤草交于我吗?”慕莘问。
石颜转过身,“你还是跟我进府等应祁吧!”
慕莘不解,“为何?赤草不是在你手上吗?”
石颜看了慕莘一眼,“赤草如今为虚谷太师所有,而虚谷太师的住所,需要应大人的密令,方可进去,我亦如此,你也不例外。所以……你是要等,还是不等?”
慕莘毫不犹豫,“我等!”
皇宫之中,刚下了早朝,赫连堇香已在应祁的必经之路上等候多时了。
应祁独自一人,远远看见了赫连堇香,他可顾不得太多,便径直越过赫连堇香。
怎知,赫连堇香竟拦下了他,“应哥……应大人……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应祁不看她,“难道上次,不足以让公主死心了吗?”
赫连堇香不想听应祁说的这些话,便顾自说着,“我知道应大人之前,在南楚与南楚郡主有过几年情谊,我也打听过南楚郡主的性子,倒与我有些相似。我想问应大人,起初你对我的那些温柔,准确来说,是对南楚郡主的吗?”
“是。”应祁应道。
赫连堇香苦笑道:“应大人,你可知正是你那些温柔,让我无法自拔了。即便你有残忍一面,那也是因为危及了你重要的人。所以本公主,并未死心!本公主要做你最重要的人,本公主也要让你应祁,为本公主变得残暴!”
应祁只当这是个不好笑的笑话而已,并未搭理赫连堇香,往前走着。
赫连堇香再次拦下应祁,“慕莘想必不知,应大人才是导致南楚覆灭的罪魁祸首吧?”
应祁突然出手,死死扣住赫连堇香的两侧下颚,看着她,发狠了说:“你还知道什么?又是谁,告诉你的!”
赫连堇香付之一笑,“这个秘密藏了很久吧?应该只有父皇,虚谷太师和你知道吧!真是不幸,这个秘密不小心被我偷听到了。你说,要是慕莘知道这件事,你还会如愿和她好好在一起相处吗?再者,你说……慕莘会不会恨你,又或者,恨极了杀你呢?不论两者如何,都应该能让你痛心吧?”
应祁再次用劲,死死锢住。赫连堇香终是经不住这样大的手劲,不禁疼得叫出声来,但她,始终不肯认输!
赫连堇香痴痴地望着应祁,“倘若有一日,你也能为了我这般,那该多好……”
应祁随手将赫连堇香扔在地上,“你若敢将今日这些告知阿莘,以我的手段,北梁少一个公主,没人会查到什么!”
赫连堇香不禁冷笑,“应祁!我做的这些,可都是因为你啊……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怕死吗?我只有一个条件,你娶我!”
应祁无意识地转着玉扳指,低头看着赫连堇香,“若说,便让你开不了口。若写,除非公主想试试残废的滋味!再不济,生不如死也不是不可。”
赫连堇香仍不甘心,完全放下了身份,眼角挂着泪,低声问道:“应祁,你敢承认这些年里,你对我从未动过半点心思吗?”
应祁睨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公主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别再妄想不曾有过的事了!”
赫连堇香此刻的脑海中浮现出以往应祁对她的种种温柔,有时深情地看着她,有时眉眼尽是宠溺地看着她笑,抚摸着她的脑袋……如今,都已幻化成泡影。她不想抓住这些触不及的泡影,因为这些泡影,都不是她的。
她心底一阵阵钻心的疼,仿佛要窒息一般,眼眶里的泪在应祁离去的那一刻,尽数泄出痛苦和自我折磨,她心有不甘,却又百般无奈。她虽是公主,却也撼动不了应祁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