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方槿衣离开南国之后,岩聿墨就一直很担心,私下里派了很多人寻找她,可是都没有消息。
方槿衣走的突然,岩聿墨知道的时候是方槿衣离开的第三日,他无意间听到方采芜和贴身丫鬟素芷说话,好像是柳晴晴传了信到宫里,说方槿衣消失不见。
岩聿墨听到后心里很担心,所以便让人去打探,结果是方槿衣真的不见了,就连苏沐秋也在派人找她。
一连几个月都没有方槿衣的消息,岩聿墨心里既担心又焦急,可是无论他怎么问方岩豫,方岩豫也只表示方槿衣会安然无恙,但就是不说明她在什么地方。
后来方槿袆被人下毒,命在旦夕时,笙笙却突然出现了,治好了方槿袆就离开了。
岩聿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马让人跟着笙笙,因为他知道笙笙一定和方槿衣在一起。结果,跟踪笙笙的人反被袭击,醒过来时已然没了笙笙的踪影。
再后来,南国突然仗事吃紧,岩聿墨也顾不上方槿衣的事,但还是一直派人打听着。
虽然一直没有消息,但岩聿墨知道方槿衣一定还活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出现而已。
前日,东黎国突然传了信,说东黎国的郡主到访南国。
岩聿墨觉得此事有异,他刚刚得到消息,南国近段时日的仗事似乎很东黎有关,这个时候东黎国的郡主来此,想必是有目的的。
果然,岩聿墨正在御书房看奏折的时候,有人来禀报说东黎国的郡主已经到了,可是却去了将军府,而且迟迟没有出来。
岩聿墨本就怀疑东黎国的动机,此刻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更是疑虑重重,立刻就拟了圣旨,让东黎国的郡主即刻进宫觐见。
“圣上,东黎国郡主,还有方公子到了。”
岩聿墨放下笔,起身走到外面,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然后走到龙椅上坐下。
“让他们进来吧。”
“宣,东黎国郡主,方公子觐见。”
岩聿墨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看着走进来的三人,等人走近一些后,脸色突然变了。
“方子怀叩见圣上。”
“东黎国郡主,杜玥参见圣上,愿圣上龙体安康,南国繁荣昌盛。”
岩聿墨震惊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声音有些颤抖道:“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圣上。”
等到跪在地上的人起身,岩聿墨仔细的看着她,这才证实了自己刚才根本没有看错。
“槿衣,真的是你!”
方槿衣看着快速走过来的岩聿墨,在他快碰到自己的时候,立马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半空中的手,岩聿墨呆愣了片刻,然后看向方槿衣,见她一脸清冷的看着自己,心不自觉的痛了一下。
“你们先下去吧。”
宫女们退出了御书房,小桃也在方槿衣的示意下跟着一起离开了,屋子里此刻只有岩聿墨,方槿衣和方子怀三人。
“槿衣,这一年你去了哪里?我派了很多人寻你,可是一直没有消息,我很担心你。”
没有了外人,岩聿墨也不再伪装自己,他本来就心属方槿衣,若不是以往种种原因,他又怎么会让她嫁给苏沐秋,而让自己娶了方采芜。
“我回了东黎。”方槿衣淡笑着回答道。
“东黎?”岩聿墨疑惑的看着她,这才想起刚才她称自己是东黎国的郡主,“你是东黎国的郡主?”
方槿衣点了下头,再次说道:“我已经恢复了身份,不再是方槿衣,而是东黎国郡主,杜玥。”
“恢复身份?”岩聿墨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方将军的女儿吗?怎么会和东黎国扯上关系?”
方槿衣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他道:“关于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我不是方将军的亲生女儿,我的父亲是东黎国的护师杜黎,我叫杜玥。”
岩聿墨看着方槿衣安静下来,这件事让他很是震惊,震惊得一时反应不过来。方槿衣不是方岩豫的亲生女儿,她是东黎国的人,她真正的名字叫杜玥。
半晌,岩聿墨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着模样依旧,眼神却不同以往的方槿衣,“有关于你真正身份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方将军和我娘并没有打算瞒我,我刚开始懂事的时候,他们就把真相告诉我了。”
方槿衣称呼方岩豫为方将军,不是因为她不想叫他爹,而是她不能叫。方才来的路上,她忽然想到溧阳在这个时候让她来南国,无异于是要挑起将军府,朝廷和暮雨山庄之间的战争,所以她从此刻开始必须远离他们。
“这么多年,你为何不告诉我?”岩聿墨声音沙哑道,看着方槿衣的眼神也变得深沉。
方槿衣沉默着没有回答,岩聿墨看着她低垂的眼眸,难过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槿衣,我一直视你为今生重要的人,无论你到底是谁,在我心里,你依旧是那个伴我一起长大,与我相知的姑娘。”
岩聿墨的一番话,让方槿衣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是不知道岩聿墨对她的好,只是这份好,她终究是要负了。
而站在一旁的方子怀在听到岩聿墨说的话时,心里更是不舒服。
方子怀很早之前就知道岩聿墨喜欢方槿衣,可是后来方槿衣和苏沐秋成了婚,而岩聿墨也娶了方采芜,他就以为岩聿墨会慢慢放下。没想到时隔两年,岩聿墨还是心系方槿衣,甚至当着他的面对方槿衣吐露心声,这将方采芜置于何地?
“聿墨。”
久违的称呼,岩聿墨眼睛亮了起来,呆呆的看着方槿衣。
“我也一直将你视为知己,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你是南国的君王,是千万百姓的希望,靠山。而我不过是一个活在黑暗中,连名字都不能随意提及的人。你值得更好的,所以别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方槿衣的话无疑是一把刀,缓缓的,深深地刺进了岩聿墨的心里。
两只手无力的垂着,岩聿墨只觉得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吐不出,也咽不下。
“圣上。”
站在旁边的方子怀终于开口,他并不想介入眼前两人的感情中,只是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岩聿墨的眼神让他看了都觉得有些不忍,而他又不想让方槿衣为难,因为苏梓旭跟他说过了,方槿衣被溧阳掌控着,这次让她回南国肯定也是要让她做什么事情。
岩聿墨闭了闭眼,收起了受伤的神色,看向方子怀道:“一路奔波,辛苦了。”
方子怀弯腰抱拳行礼,问道:“不知圣上急召我回来,可是有要事要吩咐?”
“这个不急,我们待会儿再说。”岩聿墨摆了下手,然后看了方槿衣一眼,说道:“先坐吧。”
方子怀和方槿衣坐在椅子上,然后看向了岩聿墨,他们刚才就发现岩聿墨很憔悴,似乎是被长期困扰造成的。
“槿衣。”岩聿墨看着方槿衣,“请容许我还是这样叫你,毕竟这十多年都是这么叫的,我一时也改不了口。”
方槿衣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他的称呼。
“你此番来南国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方槿衣摇头道,“只是离开南国一年,想回来看看而已。”
岩聿墨没有相信方槿衣的说辞,毕竟当初方槿衣离开南国是极其隐秘的事,如今又光明正大的以东黎国郡主的身份回来,说只是回来看看,换了别人都不会相信。
“还回去吗?”
方槿衣低头沉默了片刻,抬头笑着看着他,“自然要回去的。不瞒圣上,我还有一个姐姐,她一直住在东黎,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岩聿墨不知道该和方槿衣说些什么,明明他们是知己,如今却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还是‘知己’二字根本不能用来形容他们。因为到了今日才发现,他根本就不了解方槿衣,就像现在,他连问候她一句,她也不会对他说实话。
“你住在将军府?”
方槿衣点了下头,说道:“不过只是暂时,明日我会另寻他处。毕竟我的身份已经不是将军府的二小姐,住在那儿有些不合适。”
“那就住在宫里吧。”岩聿墨突然说道,见方槿衣迟疑,便起身走向她道:“既然你是东黎国的郡主,那住在宫里再合适不过了,还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方槿衣想了想,岩聿墨说的对,如今她是东黎国的郡主,住在别处确实不妥。这样想来,莫非溧阳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这个?
“杜玥遵旨。”方槿衣起身行礼道。
岩聿墨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也顾不得方子怀在场,伸手握住方槿衣的肩,轻声道:“槿衣,能见到你安然无恙,我很开心。”
肩上传来一阵痛感,方槿衣皱了皱眉,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岩聿墨就看出了不对劲,担忧道:“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难看。”
“没事。”
方槿衣勉强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侧身避开了岩聿墨的手,并且往后退了一步。
岩聿墨看着有意避开他的方槿衣,心里不免一阵失落,他们终究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