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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失色的风华(三)

又有五人已扑了上来,却没有人朝他们的尸体看上一眼。

他们活着的时候也许很风光,也许还曾与自己把酒言欢,与自己称兄道弟,但如今已只是一个死人,一具尸体。

没有人愿意在一个死人的身上浪费时间与精力。

那使鸳鸯刀的汉子被斩断滚落在一旁的头颅,也不知被谁踢了一脚,又远远地滚到了一边。

他是不是至死也不能明白,他这一生究竟是为何而活,又是为何而死?

这问题永远也不会再有答案了,因为他已是个死人,但像他一样活在这世上的人还有很多,所以才会又有那些人扑了上来。

少年一剑刺出,却如幻化成了两柄剑一般,同时刺向了其中两名汉子的咽喉,那两人顿时中剑倒下。

溅出的鲜血将飞雪也染红,寒冷的风将浓浓的雪腥味带向了远方,却带不走人心中的血腥。

少年的心更冷更静,他的剑更快更狠,剑出如风,快如闪电。

每一剑刺出,都直指对手的要害,每一剑收回,都必定有人倒下。

他的剑势变化迅捷难测,他的身法也同样奇诡梦幻,那些人根本无法应接,不过片刻,雪地上就又多了五具尸体。

地上已躺满了尸体,却还是不能令那些人感到害怕,不能令他们住手。

只见人影一闪,又有一人扑了过来。

那人身材极胖,身长却不过三尺,看上去不过是个七、八岁孩童的身高,但却长了一脸的胡须,这人正是“鬼王刀”冯新甲。

少年忍不住觉得惊讶,他想不到世上竟还有如此奇特的人,却不知那人其实只是患了一种叫做“侏儒”的病,所以虽然早已是成年人,身材却还是如孩童一般矮小。

冯新甲扑过来的速度很快,动作也很灵巧,一点也不像他的身形那样显得臃肿而笨拙,奔到少年身前时,他忽然就地一滚,顺势抽出背后两柄短刀舞了起来,霎时刀光闪耀,刀花翻卷,来势汹汹,向着少年的下路攻了过来。

这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地趟刀法。

这刀法在他手中施展开来,攻守相生,威力倍增,却又阴狠诡谲,再配上他奇特的身材相貌,就宛如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恶鬼,令人毛骨悚然,“鬼王刀”之名由此而来。

少年却不禁一怔,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刀法,更想不到这身形矮小而肥胖的怪人,刀法竟然如此可怕,如此歹毒,武功远在刚才那些人之上。

可是他虽然心中惊奇,身法却丝毫不缓,脚下连退七步,便已化消了那人的攻势。

冯新甲虽然一击不中,但见到那少年身形退避,心中甚是得意,以为自己所料不差。

他认为那少年的剑虽然极快,却不擅于攻人下盘,而他以地趟刀刀法配合自己的身形特点,以守为攻,足可与那少年一战,纵然不能取胜,也必定能全身而退。

一念至此,他手中双刀舞得更急更密,刀光化作绵密的光圈,往少年身边翻滚而去。

少年的身形这时已然站定,他方才一连退了数步,不但化消了那怪人的攻势,也在伺机观察那怪人的刀法破绽。

眼见那怪人又滚了过来,少年目光闪动,忽然侧身弯腰,长剑自膝下刺出。

冯新甲正往少年的脚边翻滚而来,忽然瞧见一柄剑从他意想不到的角度刺了过来,立刻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他已看出,就在接下来的一个动作之后,少年的那柄剑必将刺入他的喉咙。

他忽然大吼一声,硬生生收住向前翻滚的身形,手中双刀舞得滴水不透,护住全身要害,身体向后翻腾。

他这时已只求全身而退,却还是迟了。

少年的剑如流星划过黑夜,剑光消失的一刻,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嚎,寒冷的剑已刺入了冯新甲臃肿的身体,剑锋自他肛门下刺入,一直穿透了他的小腹。

冯新甲双手捂着自己的伤口,在雪地上不停地翻滚着身体,看上去已是活不成了,却又不能立刻就死去。

这一剑虽未能立刻要了他的命,却比杀了他还要更残忍。

那些江湖人虽然都早已见惯了江湖上的杀戮与鲜血,但见到现在这幅景象,还是不忍再看,纷纷扭过头去,有人已开始呕吐了起来。

冷月眉早已扣在掌中的暗器却迟迟没有发出来,被手心沁出的汗浸湿了。

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痛苦的哀嚎声,远远散入了寒风中,显得说不出的凄凉而诡异。

没有人再敢出手!

剑已入鞘。

少年又抱起了慕容雪的尸体,缓缓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在那些人惊惧又怨恨的目光中渐渐消失在了风雪中。

乌云一般笼罩在众人心头的恐惧顿时散去,冷月眉心头突然为之一懈,手中的暗器跌落了下来。

望着掉落在雪地上的暗器,她目中又透出了恶毒的怨恨之色,突然道:“你们难道就这么让他走了么?难道不能留下他?”

柯先生道:“不是不能,而是不必。”

冷月眉道:“不必?”

柯先生道:“慕容雪既已是死人,我们又何必再留下他。”

冷月眉咬着嘴,道:“但你难道忘了我们这次来目的还有……”

柯先生突然打断她,道:“就因为没有忘,所以不必。”

他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一双充满邪魅的眼睛里透着沉思之色,喃喃道:“那少年这般年纪,剑法就已有如此惊人造诣,却不知他的武功师承何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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