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御书房里时不时会传出几声咳嗽,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皇上知道他现在已经不再适宜处理公务,甚至卧床休息也基本没用了,但为了不被看出破绽,他还是强撑着来了御书房。
“陛下,不如您先休息一下吧。”
自从皇上为了掩人耳目而决定要来御书房以后,大太监便派人准备好了美人榻,上面铺上了填充着棉花的被子。
皇上轻轻摆了摆手,说:“最近战事频繁,我懈怠不得。”
“那您喝些水,压一压口中的血气吧。”大太监将早已备好的茶水摆在桌上。
“嗯,”皇上点了下头,“也好。”
而此时在林贵妃的宫殿里,一片宁静,原来她正在小憩。
“皇上,臣妾近来无聊,新学了一支舞,臣妾跳给您看好不好?”
彼时才刚进宫的林贵妃还只是一个林美人,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索性皇上也不拘束她。
皇上斜倚在榻上,对依偎在身上的女子说:“美人的舞可是漂亮的很,跳来看看吧。”
琴音起,林美人随着音乐跳动,歌声也缓缓流淌出来。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旣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斍今是而昨非……舟摇摇以轻扬,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可惜当时林美人的年岁还是太小,并不能把这首歌的韵味给完美的展现出来,但她的舞技着实不弱,依旧让皇上龙心大悦。
“皇上……”这一声呢喃说出口,林贵妃也醒了过来,但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围绕在周身。
林贵妃叫来一个宫女,“给本宫梳妆打扮一下,本宫要出去。”又对另一个丫鬟说:“你去给本宫找一身衣服来。”
“是。”两个丫鬟领了命,就开始忙活起来。
御书房里,皇上放下手中的毛笔,长叹一声:“想不到我天朝人才济济,此时竟无人可用!国之哀啊!”
“皇上,林贵妃那边派人来了。”大太监也不知是该拦还是不该拦,只得先通报一声,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皇上本欲不理,但这战事也看得心烦,便扬声道:“让她进来吧。”
“奴婢参见陛下。”那宫女进来以后就跪拜在地上,直接说明了来意,“我家娘娘想请皇上到御花园去一叙,还望皇上能够答应。”
“嗯,带路吧。”皇上见她手中什么也没有,便知道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所以爽快的答应了。
御撵已经在门口准备好了,只待皇上下命令,“皇—上—起—架——”
到了入口处时,那宫女又躬身道:“娘娘说,希望皇上一个人前去。”
“好,你们就先在外边等着吧。”皇上下了命令,就打算进去了,却被大太监拦住了,“皇上,您怎能一个人去呢?这不妥呀!”
“无碍。”皇上将手一背,“你们在此等候就好。”独自一人走进了御花园。
“……乃瞻衡宇,载欣载奔……童仆欢迎,稚子候门……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携幼入室,有酒盈樽……”
离中心越近,歌声也就越明晰,皇上觉得这旋律甚是熟悉,似曾听过,很快他便看到了那一抹倩影。
“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牕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游观……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盤桓……”
林贵妃也看到了皇上,她绽放出了如少女般的笑容,如今的她再跳当年的舞,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胡为乎,遑遑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鄕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皐以舒啸,临淸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一舞终了,皇上鼓起了掌,“好!爱妃的舞技尤胜当年呐。”
林贵妃深深的望着眼前的人,她当初是喜欢过他的,如今便以这一舞,做个了结吧,她为他的付出也到此为止了。
“即使我跳得再好,皇上的眉头也放不开呢。”林贵妃保养得当的手指,抚上了皇上的眉间。
皇上将她的手握在掌中,搂着她到石凳上坐下,“朕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到此时才惊觉,能用之人寥寥无几啊。”
“臣妾对朝堂上的事也不甚清楚,”林贵妃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合作者,“但是听说苏乡君的父亲是个忠臣,那他带出来的人,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皇上的心思瞬间活泛了起来,也算是无奈之举了,“有理,爱妃此话倒是提醒了我。”
“若能帮上陛下,自是最好不过了。”林贵妃躺在他的胸膛上,阖上了双眼。
第二天早上的朝堂中,苏子衿父亲的诸多旧部重新得到了启用,退朝以后,苏子衿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对于此事苏子衿并不觉得意外,若有能用之人,皇上绝不会拖到今日,再加上耳边风的功力,父亲的旧部被启用是必然的事。
“鸥如,陪我出去逛街吧。”苏子衿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男装,把玩着扇子,挑起了鸥如的下巴。
谁知鸥如竟然都不害羞了,“小姐,您现在得开始绣自己的嫁衣了,不能再这么调皮了。”
“我才不要呢。”说到嫁人,苏子衿想到了自己上辈子的惨状,可同时也想到了他,“都没人来提婚,我嫁谁呀。”
鸥如知道自己说不过小姐,但还是得见缝插针,“您现在的年岁到了,总有一天得嫁人的。”
“好了,说那么多。”苏子衿轻轻用扇子敲了一下鸥如的头,“反正我今天是一定要出去的,跟不跟随你了。”
鸥如怎么可能会不跟着呢,“小姐您等等我啊!”她是个丫鬟,倒也没什么好伪装的,拿起钱袋子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