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开嘴笑着,牙齿的缝隙中还有为擦的血迹,我想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定是相当的恐怖。
“将军有话不妨直说,小女子不过一介草名,自问从未得罪过将军府。本以为将军也是个讲道理,明事理的大英雄,不过……”
鄙人没有什么特长,就是嘴巴特别的贱。李铭没有被我的话激怒,倒是硬脖子姑姑立马横眉冷对,李天翔则为我捏了一把汗。李铭嘴边挂着冷冷的笑容,摒退了一些闲杂人等——俗称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一只手指着我,幽幽的说道:“既然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那最好。此处老夫专程派人将你请来,只要是有两个目的。最近京城到处风闻,说那烟雨阁新出阁子的姑娘长相美艳动人,同敬德皇后神似。”
所以呢?!你们便想着确认一下我是否真是林韶言阴魂未散,变成了厉鬼来找你们投胎么?为毛古代人都相信人会长的一模一样,分毫误差这种事情?!可是,现在我就站在你们的面前,如果我承认我的确是林韶言,你们是会当我疯言疯语听过之后一笑了之就是;还是拔刀相向,立马将我除之而后快呢?!
李铭不紧不慢,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来喝了一口茶,接着再慢慢的跟我说道:“听说念安姑娘你,在登台的当天被一个不明身份的人花千两重金包下。姑娘的确同逝去的敬德皇后长相酷似,这包下你的人嘛……”李铭故意拖长了语调,诡异的一笑,没有再继续下去接下来的话,而是另找了一个话题接着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李家人忠君爱国,满门忠将。我夫人今日见了姑娘之后,觉着同姑娘一见如故,所以想姑娘不若就留在这将军府中。本将军觉得姑娘留在这将军府中,怎样也好过再在那污秽不堪的青楼中度日吧。”
“谢谢将军的好意了,小女子出身乡野之地,自问难以配得上将军府的门槛。再者,在小女子心中那烟雨阁的生活也未必不如这将军府,至少我还过得自在清净。”
我慢慢的恢复了一些力气,脸也不似方才那么疼了,遂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李铭和硬脖子姑姑反倒显得有些居高临下了,我稍微理了理自己被人抓乱的头发。
“方才小女子早已说过,只身前往,想必将军府未打算将我送回。既然李将军想将小女子留在着将军府中慢慢折磨,又何苦这般小人之举,装的人模狗样的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呢?”
我轻蔑的语气,不善的言语终于激怒了李铭,他气得拍案而起。一个箭步便冲到我的面前来,气势汹汹的看着我。我抬头看着他举在半空的手掌,没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他看了我良久之后,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好!好!我李铭戎马半生,世人皆对我唯唯诺诺,唯恐不能讨我欢心。没有想到今日还真的遇到一个不怕死的,好!既然你不想过好日子那我就成全你!来人,将她拖到马房去,从今以后到浣衣房从事。”
说完便恨恨的一甩袖,愤然离去。硬脖子姑姑见状也趾高气昂的在众人的拥护下从我身边走了出去。我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丝毫不见任何退缩:钟力没有管,是因为慕天南也管不了。慕天南管不了的事情,钟力自然不会管。既然这件事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而你又不愿意负责任,再一次的将这个烂摊子扔到我的手上。就算最后你得到了整个天下,又能怎样呢?你一次次的让我失望,将我至于危险的境地中,让我为你的可笑的江上社稷铺路。从前我只当做自己是你帝王路上的一颗棋子,可是到如今,我才发现,我只是一个连棋子都不如的可笑的小丑罢了。你一次又一次的给我希望,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不论是跟你,还是跟慕天安,就当我以为我就快要熬出头,离幸福就差那么一点点的时候,却总是你将我推向痛苦的深渊。你让我如何再相信你,有何从将整颗心放在你哪里呢?!
待到所有人退下了,李天翔在缓缓的踱步到我身边,看着我肿大的脸,一张从未受过屈辱,今日却当众被人扇的变形的脸。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对我说,不过照我看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你果然不是她,她是个讨巧的人,永远不会让自己吃亏的。罢了罢了,这是金疮药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这一次我终于决定做一个正常人了,我伸出手拿着他递过来的金疮药,面色复杂语调怪异的笑道:“天翔哥哥,言儿真正讨巧的不是人,而是皇后的身份和林家的背景。如今这一切都全数不在了,就算言儿说尽天下的好话,你以为你的父母亲就会放过我的吗?”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一会儿笑,一会儿又自顾自的摇头,嘴里一直说着: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是她的。她已经死了,是我亲眼看到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看了看左右,没有了紫嫣,我好像也越来越会照顾自己了。我苦笑的看他,心里却没什么实质性的感觉,不是累,不是怕。我突然觉得自己太淡定了,逆来顺受的生活着,找不到生活的出口。可是真的什么都不争取了吗?说起来好像也不是这样,只是不想了,不痛了,不再为了别的人人而活了。
“我死了吗?好像是这样的,天翔哥哥,言儿的身份如今说出来别人也只当是疯话在听了。言儿告诉你,是觉得天翔哥哥是一个好人,也希望天翔哥哥不要将言儿的身份讲出去。
天翔哥哥,皇上正处于危难之间,我明白如今你的父亲已经感觉到来自朝廷和皇上的危机与压力。可是皇上想做的,只是收回李家的军权罢了,皇上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你可以帮他吗?”
我真的恨死我自己了,恨到连我自己都想要哭的境地了。终究是没有逃过,我还真是个热心的好姑娘啊——慕天南,我欠你的,不欠你的,都一笔勾销了好吗?从今往后,你做你的皇,我当我的民,老死不相往来。我不滋扰你的生活,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好吗。
李天翔像是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一般,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在某一刻突然如梦初醒一般,生生的扼住我的手臂,冲我恶狠狠的吼道:“你究竟是谁?!你是皇上派来的是吗,你不要以为你同言儿长着一样的脸便可以骗过我。她死了,她早就死了,你不是她。”
我的手被他给扼的生疼,便没好气的冲他吼道:“你闹P啊,不相信算了,放手啊,你抓疼老娘了。”
他突然怔住像听到了什么先知箴言一般,愣愣的看着我,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这不可能,她早就死了。”
说完便发疯似的独自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我看着他痴癫的模样。意识到我根本不晓得马房和浣衣局在哪里,四下看了看,发现将军府的正厅真是阴森的吓人。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噤,冷汗涔涔,只好一个人慢慢的走出了门。
前脚才刚迈出门,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便从外边急匆匆的向正厅走来。看见我之后面带轻蔑,面色不善的问道:“你就是那青楼的女子?跟我来。”
我莫名其妙的跟着他一直走一直走,越走越偏僻,首先我应该是要惊叹这个将军府竟然有这么大。别有洞天,设计独特——反正我的每一个住过的地方我都不怎么熟悉,巨宅而已。
“那个……管家,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管家头也没回语气中带着不耐烦的说道:“让你走你乖乖的跟着就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看来还真是脑袋不太好。”说着还自己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我脑袋不好,脑袋不好你们那高高在上的大将军还要跟我斤斤计较?!我就是不明白了,像我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有什么值得他非得要找各种理由冠冕堂皇的将我留在这里折磨我。不就是皇上对他的权利限制让他感到危机,想要抓住宫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么;不就是因为太后娘娘被送出京城静养,皇上连硬脖子姑姑面都不肯见了吗;不就是怕我的出现导致他们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吗,直接将我弄死不更简单么?!
李铭既不愿意造反将李家百年的忠义之名毁于一旦,当然也不愿意失去李家在朝堂上的权势,继续限制皇帝的权利。这种既当**又想里贞洁牌坊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好搞定?也真的亏你想的出来啊。
管家带着我在一间散发着恶臭、汗臭动物气味的地方停了下来,自己也不耐烦的掩着鼻子冲我说道:“就是这里了,这是马房穿过这里再往前一直直走便是浣衣局了。那浣衣局里的管事的叫做张嬷嬷,到时候你去找他便可以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了,应承了一声,他有些厌恶的看着我自以为我听不懂的说道:“真是中了邪了长的竟然这么像,竟然让我给摊上这么个烫手的山芋。连将军的话都敢驳,这个模样,让将军收了房多好。哎……真可惜是个脑袋有问题的。”
说着还摇摇头,惋惜的看着我,一脸的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