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跟自家亲戚争一些有的没的东西呢,比如名分,比如皇位,比如一个没心没肺的猥琐女人?!当然,我会思考这么有深度的问题是因为我比较喜欢在夜深人静、没人打扰的时候,将自己置于思考的氛围中——有句名言是这么教育我们的:发呆这件事情,一旦做好了就叫做思考。
小太监们好像都后知后觉的终于明白了,他们伺候的这一枚主子是一个万人嫌。所以那些有的没的人,一下子全都躲得远远的,同白天的人来人往热闹的场景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虽然老生常谈,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不过我依然忍不住还是要再说一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一个人坐在铜镜面前看着自己的脸发呆,我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们每天这么乐此不疲的争着抢着、哭着喊着、非要拜倒在我的裙下?!手中绞着自己的衣衫——可能我实在是没有这个命,有此荣幸能够穿上山河社稷袄,乾坤地理裙吧。至少在我眼中,它就是一件极为普通甚至稍显艳俗的大红礼袍。
“什么人!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差爷,娘娘之前要的紫窝银耳羹做好了,厨房差我给她送来。”
奇了个怪啊,都这个时辰了,别说这个时辰,就算是平日里正常的时辰大家也都该歇息了啊。更何况,在不久的将来慕天南就将踏着沉稳的步子在明里太监亲卫军,暗中影卫护卫的簇拥下回来了。
怎么会有人带着太监般的娘娘腔出现在皇帐?再说,我现在哪里还有这么高规格的贵宾待遇,能随心所欲的点东西——还是这么高级的东西,听都木有听过。
我靠,糟了!是璟儿,一定是飞影回去后告诉了她今晚发生的事情了。这小两口都是不要命的么,情况都已经这样了连我都打算放弃无谓的挣扎了,对生命保持沉默了,他们究竟还在那边闹那样啊。
“让他进来吧。” 一个埋着头的身着太监服的矮个子走了进来,我无语的迎上前去,雍容华贵的大声吼着,“先别走,等我吃完了再将碗送回去。”
外边守卫的亲卫军脸上带着哂笑往帐内瞟了一眼,便不再继续窥探,只是放下了帘子窃窃私语。我想,女人不一定都八卦,男人也不一定不八卦:比如说外边门口这两位,从我到了军营的第一天起,就总能听到他们在门口窃窃私语。
璟儿转头看见帘子被放了下来,便心急如焚的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之上,细细的观察着我:矮油,大家都是女人啦。璟儿你不要这样看人家啦,都看的人家鸡皮疙瘩全部冒出来了。
“璟儿,你是为了今晚为众将跳舞一事而来的吗?我真的没有关系的,其实从回到皇上身边的第一天起,我便做好一切被他羞辱、摧残甚至是弄死的准备。虽然刚才是有些难受,不过很快就过去了。你不用为了这件事情专门前来,慕天南马上就要回来了,被他发现你就完了,还是赶快回去吧。”
璟儿眼神闪躲,想插嘴却一直插不进来。我噼里啪啦不带喘气的讲了一大堆,璟儿坐在一旁只剩下干着急的份儿。呀!这妮子来这儿莫不是还有别的事情,为什么我觉得最好的结果就只是来看看我叻。要是她跟飞影真的商量出什么惊天动地移花接木偷天换日金蝉脱壳的逃跑计划,才更加恐怖叻!
“璟儿,你别告诉我你跟飞影商量出了什么逃跑的计划让我无条件执行。我给你说,去将军府是我自愿的,只是我没想到我会衰成那样。化成那副鬼样子都能被慕天南逮个正着罢了,跟你和飞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们别为了救我不要命。”
看见璟儿眼泪都快要急出来了,我继续循循善诱孜孜不倦的发扬我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感情的思维感化她。我是不是前几天一句话没说憋屈的啊,怎么瞬间变得这么碎碎念,强势的不留给旁人插嘴的机会。
“行了言儿,你别再跟我说废话了。现在要将你送走的不是我和飞影,是皇上!”
人都说,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这是中国一位颇有远见的,在黑暗的政治形势下依然敢说真话的,极富批判性的著名作家,在一篇当年还依然能生存于中学生语文课本上的文章中如是说道。
我表情诡异的看着璟儿,想要把我骗走也不用这么烂的借口吧。慕天南要把我弄走?他巴不得我死在这儿跟他陪葬吧,诶,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们英明神武的天琴皇帝真的不幸在这次英雄式的战斗中往生的话,也一定会将我拉去陪葬的吧。
想到这里,再一次从脚底升起寒彻全身的阵阵凉意,最后以一记完美的寒噤收尾。
“开……什么玩笑,他把我弄走,他为什么把我弄走。他不是明天还要跟慕天安议和吗。恩,难道说……我靠,这个慕天南会不会太不要脸了一点儿。”
我痛心疾首的对慕天南先生极不负责任的无耻行径表达了中华人民最深层次的鄙视。士可杀不可辱。他一定觉得打不打得赢这场仗,死不死多少将士都是小事情。这一场天琴与雪域的战争,很明显一开始就是他挑起的。战争的原因也极其的简单,宿怨加私仇——慕天安是为了母亲,慕天南目的则更加单纯:为了保住皇位而已。
有道是,不蒸馒头争口气啊。如果他首先低头认错,希望尽快终止这一场费力不讨好的战争;那么,天下英雄们茶余饭后讨论话题是不是又多了一条:天琴皇帝很没种,打不过就议和。他应该是那一种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的,为了理想不惜牺牲性命的人。
“言儿,今晚你走之后将士多数醉倒,飞影用内力将酒水逼出,也佯装醉倒,目的是能够及时赶回来通知我。可能是上天眷顾,不忍心看到你同七皇兄二人生离死别吧。飞影在匆忙赶回的途中,竟然从暗处无意间听到钟力同皇上在点将台上商议议和一事。
原来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阴谋——不,应该说和谈一事根本就是一场预谋。皇上急急答应同七皇兄议和但是又怕七皇兄明日不肯前来,所以才在今晚用此计谋在众将士面前羞辱你,希望逼得七皇兄就范。”
璟儿,你的一番分析倒也合情合理符合逻辑没有破绽。且,勉强可以算作是一个很无耻的,可以冠上“兵不厌诈”这种六星级中文词汇的计策——除了那一句上天眷顾,不忍心什么什么的琼瑶奶奶台词。
虽然听得我是一愣一愣的跟听评书似的云里雾里不知所谓。不过,璟儿,如若果真找你所说慕天南议和一事只是一计的话。那么从根本上促使了慕天南这个灵光一现的逼迫计谋始作俑者便是我,那么,追根溯源的来看,将慕天安至于危险境地的人,好像也是:我吧。
“飞影说,七皇兄已经回书应允了明日只身赴约,而皇上,会快则今晚慢则明晨将你秘密送回雾东,之后再由影卫护送回京城。言儿,如果明天足够幸运的话你就能跟七皇兄团聚了。所以你现在必须按照我说的做,赶紧换上我的衣服去找飞影。他会为你安排好,保证你明天一定还在军营中的。”
璟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前面那段胡话如果说的通的话,那么慕天南将我送走一事又意欲何在呢?!他的破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狗皮膏药。这样做的话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啊,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跟着你走呢?
因为如果换做是我话,我也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啊。相反,我应该还会趁着明天的千载难逢机会,在军中布下天罗地网将林韶言和慕天安这对狗男女除之而后快。然后在他们眼睛即将合上的一瞬间,傲然独立面色淡然的将自己至于完全的高姿态看着他们说道:“这是你们应得的。”
不过璟儿好像没有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说完便匆匆忙忙的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催促着我也赶快脱跟她换衣服。璟儿你当我还在吃奶毛没长全呢,我要是走了,你跟飞影怎么办呢。这种似真似假虚虚实实的话,听起来好像开玩笑。虽然开玩笑并不是罪过,不过咱能不能不开这么坑爹啊?!
“哎呀你言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换了衣服照我说的做啊。”
“我们……保持理智好不好,璟儿,虽然作为一个孕妇,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出发考虑,我想慕天南应该不会为难你。可是他也不是什么好鸟,你把我放走他说不定会给你穿小鞋。所以,我觉得,有什么苦难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你就别跟这儿瞎掺和了。完事儿了,赶紧穿上衣服走吧,慕天南就快回来了。”
我一下子倒在了软榻上优哉游哉的干脆荡起了脚耍起了无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