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会这样,你再说一遍!”
军营中,将军们正在讨论着战事,天气就快转寒。天琴的军队中士兵多是南方人,随着天气的转冷他们将会受不了着北国的寒冷。从而变得渐渐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与战场,战场上也会越发的显得力不从心。天琴皇帝慕天南突然折返回雾东也是为了就此一事同众将军商讨。
眼见着战事渐渐的朝着有利于雪域的方向发展,却就在刚刚,一个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让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据雪卫各地探子回报,天琴已发皇榜昭告天下:敬德皇后林氏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逃出雪域军队魔窟,于昨夜完全潜回到天琴于雾东的驻军。
“千真万确,王姬她现在的确是回到了雾东,同慕天南在一起。主上,我想……”
军师有些为难的看着慕天南,表面虽不言语,但其实雪域的所有将士都对这个小王姬牵挂至极。他们,却早已在将她当做了家人一般看待。的确,林韶言虽然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们却各个都已认识她很久了。
“主上,都怪属下办事不利以至于身份暴露,才致使王姬现下落入天琴那皇帝手中,属下死不足惜,还请主上责罚。”
慕温带着一身的伤痕跪下请罪,窦肖然站在一旁表情异常的凝重。那一日同言儿失散之后,他沿路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有关于言儿的任何踪迹。于是便索性直接只身一人到了巫城,随同其他影卫一起潜回解救慕温。
之前也曾听闻说言儿是走错了方向误入了雾东,却没有想到如今已经恢复了皇后身份。
慕天安一言不发,奋力一拳捶在了沙盘上。周围的人保持着沉默,他们都在等待,等待慕天安最后的表态——这一位小王姬他们素昧谋面,却早已听闻了太多有关于她的彪悍事迹。
“军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是!据回报,王姬此次其实是为了替九公主慕天璟以及飞影才在雾东逗留。但当日入府不久慕天璟身份即暴露,随即王姬的身份也被暴露。飞影同慕天璟起了争执,无奈之下,王姬不得已表明身份。当晚,身在雾东的探子不顾生命危险貌似想要营救。却没有想到慕天南当日早有准备,派出了大批的影卫围剿雪卫。
雪卫探子武功不敌影卫护卫,多数受伤,王姬哭闹着从房间内冲出。当即跪求慕天南收手,并当场立下保证今后绝不会……不会再同主上有任何瓜葛,只求能放走雪卫,并……带来她的一句话。”
众将士闻之无不哗然,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称赞小王姬勇敢,还是该埋怨她鲁莽。不过我想,如若当时不论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处于我之境地的话,也会毫不犹豫的同我做一样的选择。
“什么话?!”
慕天安抬起一只埋着的头,双眼血丝密布散发着灵幽的蓝色,像一颗蓝宝石一般熠熠发光。
军师被慕天安突变的眼色惊的目瞪口呆,生怕主上失了理智,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说!”
慕天安的再一次大声的呵斥,让军师如梦初醒一般方才想起刚才慕天安问起他的话来。赶紧呈上一张字条,慕天安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双手打开字条,熟悉的狂放的字体呈现在了眼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万万勿要因我之顾而将雪域之师陷入不利之境,言儿只望你能放弃仇怨,此生开心。最好不想见,如此便可不相知。慕天安,你我此生终究无缘,只待来生再见……
几处晕开的墨迹模糊了字迹,慕天安强压住内心的痛,用手将字条揉城一团。几乎咬牙切齿的从最终生生的挤出一个带血的字:“传令下去,如若天琴军队以王姬作为人质要挟我军,一律不予理睬。”
众将得令纷纷面露匪夷之色,主上这一次竟可以不顾王姬的安危。但君心难测,众将也只是得令之后纷纷退下。唯独军师迟疑着走上前去,看着一张瞬间便憔悴了几岁几近崩溃的脸。之前想好的所有劝慰、赞赏的话都被再度压回了腹中——他再度迟疑,他明白慕天安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可是这痛苦与绝望,却要他来独自承受。
有时候我们只会痴痴的埋怨上天的不公,那繁星满天的夜晚看上去甚是华丽与热闹,却不想只是凡人的一个虚假梦境而已。我,一直活在这样一个自己构织的梦境中,想象着有一天能够真正逃脱了自己所谓的宿命。找到一片足以让我喘息的,自由的空气,让我能够随心所欲平凡的生活下去。
我坐在窗子旁边,门外是一切我看得见看不见的影卫以及亲卫军的重重把守。有时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需要这么强大的阵容来专门负责“安保”工作吗?!
“参见皇上。”
十天了,每日只能强迫自己食下足以果腹的粗茶淡饭,我没有埋怨自己一落千丈的品级待遇。只是每每看到璟儿站在远处,眼中含泪自责无助的神情时,我都会莫名的感到一阵心痛。
这一次,我几乎要相信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与他,终究只能是有缘无分。缘到了,份为足,只能相见不能相守。
这十日间,几乎每日此时慕天南都会准时来到我的房间。他从未主动的对我说过一个字,自从那一天,我当着影卫以及众亲卫军的面跪地苦苦哀求他放过雪卫开始。我知道,他对我失去了最后的一份耐心与期望,留下的只是满心的仇恨与屈辱。
“我知道你现在必定恨我,你想要怎样的折磨我我都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是因为他?!你这么做为了他值得吗,他已经下令,如若我天琴军队以你作为要挟,他雪域众将都将不予理睬。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他所想得到的只是他认为他本应该得到的。而我所做的,也只是在守护我本该拥有的。”
慕天南站在远处,脸上是不屑与厌恶。他怒气未消的背过身不再看我,“言儿你变了,如今的你我已不再认识。”
我好奇的看着他的挺拔的背影,微微有一些发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丝今夜也显得稍有些凌乱。我很好奇他究竟在等什么?!难道,他真的想将我作为筹码与慕天安的雪域狼军对抗。
“明日我便会率军返回前方战场,明日你着男装以如意的身份随同我一路前去。”
慕天安已经下令全军,那我即使跟你去战场又有何用?你果真相信将我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明智的吗,在战场上被杀戮冲昏了头脑,刺激了神经的嗜血生物,又怎么在意站在敌营最前方的人究竟是自己最大的仇人,亦或是,最深爱的人?!如若慕天安果真为我驻足,我必定会抽刀自刎。
沙场之地满目苍夷,惨不忍睹。军士们在愈发寒冷的天气下变得更加虚弱,多数的重伤员还为坚持到治疗,便已被在呼啸的狂风中送命。慕天南焦虑的表情溢于言表,他的军队,已经在最近几次雪域狼军勇猛疯狂的攻击下,显得愈发的力不从心。
“你斗不过他,放手吧。”
慕天南扔掉手中的狼毫,起身卡主我的脖子对我怒目而视:“你说什么?!胆敢再说一次,信不信我立刻扭断你的脖子。”
“你都不过他,你太不了解他的军队。你越是激怒他们,他们越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如今雪域全军上下皆知我是他们的王姬,你将我留下,他们只会将你当做强行扣留。慕天安如此下令,虽然可能伤及我的性命,但却更加刺激了全军。慕天南,收手吧,慕天安他并不想要同你争抢皇位,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他母亲当年失去的名誉。”
我被勒的喘不过气来,眼泪在眼中直打转我却依旧强忍住不让他流下来。慕天南免得复杂的看着我,眼中有迟疑有相信有痛心疾首。
接连几日的惨败,愈战愈勇,也愈发残忍的的雪域狼军,已经几乎快将他的骄傲于耐心消磨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我想他最终会顶不住压力,以及内心的谴责与忏悔而崩溃。慕天南,你真的斗不过他,收手吧。于你于他,都莫不是一件好事。
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少的空气进入我的体内。我感觉到视线已经模糊,就快要昏厥过去。慕天安却突然放手,将我抱在怀中。突然之间大量的空气涌入,让我几乎都将肺咳嗽了出来。
他随手将我扔至一旁的地毯上,转身命令道:“宣天翔。”
慕天南最终妥协,同意拍天翔亲自送上和谈书,只是提出要求,和谈地点必须定在天琴大营皇帐内,他要同慕天安单独解决此事。因为到时,除了慕天安与他,所有人都将守在军营外,不得踏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