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比以往过得更快了,一转眼便过去了好几天,而在这几天里,我几乎都是待在屋子里,只有偶尔在若离的陪同下,出院子去走走。
上官景云没事的时候,便会过来陪我,而每次他一来找我,若离便一脸坏笑地看着我,又看看上官景云,然后识趣地离开了。
我已经把若离知道了我的身份的事情告诉了上官景云,而他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就好像这件事根本不在他的预料之外。
而当我把那天在宫里得知的一切告诉他的时候,他便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镇静和无所谓,表现出来的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也难怪,估计他怎么想,也不会把宇文元杰归为怀疑的对象吧?那个在大家眼里温润如玉平易近人的太子爷,却在背地里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所以,在知道这一事实之后,他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而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提及任何有关梁州和太子的事情,就好像那些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我也识趣的闭口不提这些令人不快的事情。
今天我惯常地和若离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聊天,一个丫头恭敬地来到了我的面前,用公式化的语气说道,“二小姐,公主又派人来接小姐进宫了。正在前院等着呢。”
我愣了愣,随即对她挥了挥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在那个丫头离开后,我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几天没有进宫,还以为能就这样平静下去,却忘记了,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躲也躲不掉。
让若离简单地帮我梳妆打扮了一下,我交待了她两句之后,便一个人往前院走去。
今天,就当是去做个了结吧。告诉宇文铃若,我不要再进宫去了。只是,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我一时之间又犯难起来。
“盈月。”在我正急急忙忙地往前院走去时,却突然遇上了上官景云,他加快了脚步来到我的面前,“你这是要去哪里?”
停下脚步,我抬起头来看向他,努力地做出一付平静的样子来,“刚才下人来通报,说是铃若公主叫我进宫,所以……”
“不要再去了。”他打断了我的话,声音低沉了几分,“我知道七王爷一直对你有意,所以……才不想你进宫见到他,而且……也不想你在铃若公主的面前,故作欢笑的听她诉说心事。”
有一瞬间的愣神,我扬了扬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来,对上了他坚定的目光,“我又何尝不想?今天进宫去,我会和公主说的,不管她怎么看待我,我也不会再进宫了。”
在听了我的话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唇边漾开了一抹柔和的笑容,“那你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
点了点头,我最后看了他一眼,便径直绕过他,快步往前院走去。
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只属于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我甚至能够猜到他此刻的神情,是温柔笑容下灼热的情感。
直到走远了,我才没有再感受到他的目光,有些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我没多加思索,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坐上马车之后,便如平常一般,摇摇晃晃地往皇宫驶去。
只是在刚才上马车的时候,我特别留意了一下,车夫还是原来的那一名,只是他在看向我的时候,目光有些躲闪。
没有开口,我只是对他微微笑了笑,便径直坐进了马车。
他也是被上官香雪逼的,才会监视我,把我的行踪告诉她。就算要生气,也应该和上官香雪生气,又何必去为难他一个下人呢?
马车颠簸地行使了一段路程之后,我忍不住撩起窗帘,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这估计是最后一次坐马车进宫了吧?还是趁着这最后一次机会,好好地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吧。不管是行人,还是房屋,都能让我暂时的忘记一切。
以前进宫的时候,几乎都是靠在马车里想着事情,倒也很少这样随着马车的前进,欣赏街边的街景。
京城果然不愧为京城,作为一个国家的都城,不论是经济政治还是军事,在整个国家的城市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不然,怎么能成为都城呢?
所以,每一次出府的时候,都会感受到街上百姓们简单平凡,却又充满幸福的气息。只是,我不知道这样的景象,能代表多少人?
毕竟,我所见到的,也只是一少部分。
在我走神思考的时候,我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只因为马车的行驶,而没有看得太过清楚。
为了确定一下,我将头探出车窗向后看去,看见的果然是亓官。而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着急地向前走去。
心里有些奇怪,好奇心瞬间升腾起来,我没再多想,急忙出声叫住了车夫,“把车停一下。我有点事情要耽搁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之后,我便提步向亓官行走的方向快步地走去。
只不过他的速度也不是一般的快,再加之街上的行人也较多,一个不注意便很有可能会跟丢,所以我只得小跑着才不至于跟丢。
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亓官还没有停下步子,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离主街道有些远了,周围也鲜有人经过,不过视野和空间倒也开阔了不少。
又行走了一会儿,亓官终于停了下来,我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脚下再次加快速度,想走上前去叫他。
然而,就在我转过附近的一处墙角,向亓官走去时,另一个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亓官对面的街道上。
条件反射的,我急忙收回了还没迈出去的步子,整个人躲在了墙角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向亓官那边。
那人是宇文元成?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亓官如此匆忙就是为了见宇文元成?那他们俩又是什么关系?
我的心里顿时生出了无数的疑问,眉头不由地皱了皱,敛了敛神色,再次专注地看着他们俩,凝神听着他们的谈话。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亓官的身份,只觉得他很神秘,以前也询问过他的身份秘密,可正因为如此才和他发生了争吵,所以之后,我便再也没有提及过和他身份有关的话题。
所以,此刻见到他和宇文元成碰面,我才会感到如此的惊讶。而且,从他们俩现在谈话的气氛来看,两人的关系还挺密切。
暂时收起了心里的疑问和猜想,我屏息凝神地悄悄偷听着他们的谈话,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不知王爷如此着急传召属下有何事情?”虽然看不见亓官的神情,但从他说话的语气中,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对宇文元成的恭敬。
属下?难道说,他是在为宇文元成办事?那他又为何接近我?
又一团新的疑问升起,我咬住下嘴唇,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要被这一事实给惊吓得尖叫出声。
“上次派你去梁州,可查出什么消息?”宇文元成也没多加寒暄,直奔主题,“前两天皇上就已经提到了有关梁州府尹李大人贪污赈灾粮饷的事情,还故作不经意的说到了李大人的同党。”
虽然宇文元成这一番话,也很是让我吃惊,可在得知了亓官和他的关系之后,我意外地没有过多的讶异。
既然亓官是宇文元成的手下,宇文元成派他去梁州暗中调查李大人的事情,那么,也就不奇怪亓官会出现在梁州了。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亓官从我那里拿去的那块玉佩,会掉在关押李大人的牢房里,而且偏偏还是李大人遇害的前一晚。
我想,他是去询问李大人有关他在京城的同党的事情吧,然后凑巧有人进牢房了,为了不被发现,匆忙逃走之际,将玉佩掉在了牢房里。
是我的联想能力太好了吗?还是我从心底就是这样为亓官辩解的?不然,为什么在亓官还没有开口说出在梁州的事情时,我就如此顺理成章的解释了那一些困扰了我许久的疑问?
不由地在心里暗自嘲笑了一下,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生硬地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不知为何,在得知亓官和宇文元成的关系之后,我竟突然不想再见到他了。心里便不容争辩地将亓官划为和宇文元成一样的人。
“不出王爷所料,在我一路随行上官大人去梁州的时候,李大人真的派人来暗杀上官大人。幸好有人出手相助,才没有让李大人的计划得逞。”
亓官的一句话,像一枚惊雷一般,投进了我原本就已经起风浪的心湖里,炸开了一层层的水花。
他一路随行我们去梁州,还知道我们被李大人暗杀,那为什么不出手相助?他怎么能这样眼睁睁的看我们陷入绝境?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暴露,不让他被李大人察觉到?
这样,还算是朋友吗?朋友就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陷入困境却还无动于衷?还是说,那之前,他根本没有把我当成朋友,然后在到了梁州之后,为了得到有关李大人的消息,才故意接近我,故意说出什么朋友之类的话?
呵,真是好笑!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的自作多情!还以为能和他成为真正的朋友,竟没料想到头来真相却是这般景象!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吗?是我自己给自己找了这么多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