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上午,我都和若离待在屋子里,除了去向上官容和上官佳氏请安,我们就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屋子,我和她窝在床上,聊着天,从天南聊到海北,虽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还是觉得很欢快。
还从来没有和若离如此亲密的聊过天,现在的我们,就好像最亲密的朋友一般,没有丝毫顾忌的谈着心,我对她说着二十一世纪的新奇事,她告诉我关于大晟国的事情。
这一刻,我的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放松,就好像回到了以前,和朋友一起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时光,然而转眼间,那些都成为了往事。
说累了,我们就靠在一起休息,谁也不再说话。
我将视线投向半开着的窗户,明亮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在地面投下一片耀眼的光芒,也将房间照得通亮。
忽然间,一抹身影遮挡住了窗户处的阳光,背着光直挺地站立在窗外,而那张面孔却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就算闭上眼睛,也知道那是谁。
对他扬了扬嘴角,我将脑袋从若离的肩上抬了起来,起身下床,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几步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冲站在外面的上官景云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小姐,若离先去忙了。”若离向我行了一礼之后,便退出了房间。
只剩下我和上官景云静静地站在窗户处,沉默地看着对方。我们俩谁也没有说话,我迎着阳光看向背光站在我面前的他,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虽然我和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此刻更加觉得飘渺,仿佛很不真实一般的存在于我的视线中。
金色的光线斜斜地掠过屋檐,穿过走廊,照耀在他的周身,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芒,让他看上去更加的神秘莫测。
一抹柔和的笑容在他的唇边漾开,他的双眼也微微向上扬起,我便这样毫不犹豫地跌进了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眸里,不能自拔。
“在想什么呢?不会是看我看得入迷了吧?”他充满戏谑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我的沉思。
脑袋里所有美好的景象,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全部破灭,瞬间化为虚无。什么叫不解风情?这就叫!
亏我还在为此刻如此微妙美好的时刻感到庆幸,希望时间能多停留一下的时候,他居然如此戏弄我。
故作生气,我将头扭向了一边,从鼻子里不满地冷哼了两声,“谁在看你?少自作多情了!我看的是院子里的小鸟,又不是看你!”
并没有在意我所说的话,他脸上的笑意反而更加深沉起来,笑容也不断扩散开来,直到双眼也溢满了笑意,“哦?是吗?看来那小鸟的魅力还真是大呢!让你的脸红成这副样子!”
不假思索地伸手试了试脸上的温度,果然滚烫得厉害。心中更加羞恼不已,我斜睨了他一眼,极度不满地冲他抱怨道,“你来就是为了捉弄我笑话我吗?我可没有那闲工夫陪你瞎胡闹!”
见我真的生气了,他这才收起了脸上的坏笑,立马换上了一付严肃的神情,解释道,“怎么会?我才不是为了笑话你才来找你!”
“那你来做什么?”
“我……我来是……”他说着,却突然止住了话语,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变化,躲闪着目光并不看我。
心里忍不住好笑,脸上却摆出一付疑惑不已的样子来,我向前探了探身子,故作好奇地问他,“你来是为了什么?”
被我这么一逼问,他也算是豁出去了,扭过头来直视着我的双眼,坚定地说道,“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和你说说话!”
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笑得合不拢嘴,却没有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半分,心里也被浓烈的甜蜜充斥着,没有留下一丝的缝隙。
“笑什么笑?”被我这么一笑,他便有些恼了,一脸不自然的表情,“有这么好笑吗?好歹我这也是真话,就算不是那么的动听,可也不至于让人这么好笑吧!”
止住了笑声,我看向他那一双令我沉沦的双眼,轻声地说道,“我明白,你不用说我也明白。”
他微微愣了愣,却将视线投向了我,目光是如此的坚定深邃。他抬起一只手,从窗户处探了进来,动作轻柔地覆上了我的脸颊,像是呵护一件很心爱的宝贝一般,温柔万千。
“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也不会有明天的到来。而我们也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看法,我们只需在意对方就行了。”他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语气也很是低沉,像是被巨大的石头压抑着一般。
而我又何尝不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可以将自己彻底的放松,可以不用去想所有的一切,可当那一刻结束之后,所有的烦恼又很自觉地跑了回来,还带来了新的烦恼。
将脸颊贴在他温暖的掌心里,我享受地闭上了双眼,只想感受这一刻的美好与安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想去过多的思考以后的事情,只想能安静地和他在一起。
缓缓地睁开双眼,我抬手握住了他覆在我脸上的手,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我的心意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我的目光,更加的灼热和坚定。
沉默了一会儿,我犹豫着开口问出了一个很想确认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再是上官盈月,而真正的上官盈月也回来了,你……会来找我吗?”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不会发生,但我还是想听到他的回答,想确定一下在他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分量。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严肃认真地回答道,“如果你离开了盈月的身体,我想我会兴奋的疯掉,但是,在疯掉之前,我会把你给找到,然后让你和我一起疯掉!”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作为他这句话的反应。一起疯掉?真是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不再是上官盈月了,我想我也会高兴得疯掉!因为那意味着,我终于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了,可以正大光明的和他在一起。
“可是……如果我变得很丑很丑,你……会嫌弃我吗?”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疑问,我不得不再次确定他的回答。
“我说过,不管你是什么模样,我的心意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他敛了敛神色,强调地说道,“不过,我最想见到的,是你真正的模样,真正的黎依!”
心,就在这么一瞬间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微波粼粼的心湖瞬间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我又何尝不想以自己真实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现实却不允许,造化始终是作弄人的!
“对了,你说,是隐尘师太将你带到这个世界来的,那她有没有法子让你离开盈月的身体,让盈月回来?”上官景云突然提议地说道。
这个问题,很早很早以前,我就问过隐尘师太了,在我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时,隐尘师太就毫不隐瞒的告诉了我,她只能带我来到这里,却不能决定我的去留。
所以,当我告诉上官景云,隐尘师太也帮不上忙的时候,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才升起的一点希望,就在这么一瞬间破灭掉了。
不想看到他这般样子,我安慰地对他说道,“事情总会有好转的,我想,总有一天我们能找到办法的。现在就不要去想那么多啦。”
“可是,每次我看见盈月的脸,心里又觉得自己像是在做着天理难容的事情一般。虽然知道你并不是盈月,可每每见到盈月的面容,我就害怕自己有一天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我愣住了。因为我没有考虑到他的这一难处,我想到的只有我们以后该如何面对外人,却丝毫没有顾及到他在面对我时的感受。
对着那张见了十多年的面孔,那张属于自己亲生妹妹的脸,说着心里最深处最柔软的话语,那是一种多么痛苦纠结的感受。
我想,我估计是难以想象得到。时间久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自己的妹妹,然后又在心里责备自己,不允许自己有这种天理难容的情感?
看来,横在我们中间的障碍,远远比我所想象的要复杂难过得多。
他收回了手,在阳光的照耀映衬下,绽放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神情也恢复到了平静,“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啦,我会克服这一障碍的!我可是无坚不摧的上官景云!”
被他那一个无坚不摧给逗乐了,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忍不住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对他说道,“还无坚不摧呢!你以为你当真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毫不客气地接过话头,他自夸地说道,“那是当然,我可是要担当起保护你一生的职责,怎么能没一点本事呢?”
即使他是用玩笑的语气说着这一句话,可听到我的耳朵里时,我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心里是说不出的甜蜜。
够了,这样就够了,其他的都不用去想了,本就不敢奢求太多,能知道他的心意,能听到他出自真心的情话,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又岂敢奢求别的呢?
奢求得多了,到头来只会失望更大,或许,连原本该有的幸福也没有抓住。所以……就这样吧,有你的心意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