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仅是选择的智慧,还有做出抉择的勇气!对方放出了这样的选择,如果妥协谋求第三条可能,在气势和勇气上便会退步,就算两个都能保住,也会被对手瞧不起。
对手在期待着什么呢?果决的放弃和毫不犹豫的反击!痛快的厮杀才是条好汉!
他喝着酒,在院子里瑟瑟的风里,一直给自己灌酒。他想救周晴!居然,那个相处不过一个月的女人,在他心中要比父亲更加重要!他笑自己,笑自己居然这么不孝!丧尽天良!
“延括,你知道什么是英雄吗?”他回忆起他父亲从前对自己说的话,“所谓的英雄啊,是你豪气大气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只有你心中真正成了英雄,才会去做英雄的事,不然,你就会成为一个只有英雄外壳的伪英雄。”
他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杯,他要做英雄!面对自己怯懦的心不再怯懦的英雄,一个人的英雄!
昏暗的屋子里,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顺着空气灰尘的轨迹流进了苏延括的屋子,屋子里的棋盘上多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苏延括的答案。
“管他天下谁人手,只愿侧耳与君愁。”若相依读着上面的字,抬头顺着黎明的光路望向太阳。“在表哥心里,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爱情比二十多年的亲情更有分量吗?”
凉州沙漠之中的一个驿站,苏延括的父亲苏记被扣押在这里。驿站被十几个高手控制,周康坐在驿站正堂,拿着一块布擦着陪伴自己多年的佩剑,这是最后一战,他一定会出现这!死了那么多人,他必须和这个姓苏的小子来一场了结!
苏记被绑在正堂的柱子上,他和周康隔着驿站正门。
周康慢悠悠的说,“你儿子可真了不起,一路上过关斩将,无战不胜。说实话,我是打心底里佩服他,年纪轻轻就如此有胆有识。”
苏记冷言说道,“他一直都很了不起。可我没想到你会想出这么卑鄙的手段,你心里难道不觉得耻辱吗?”
周康哼了一声,“我可想不出这种阴险的招儿,这可是你们夏国人自己想出来的馊主意。”
“什么?我泱泱夏国居然出了如此卖国贼!”苏记一听就火上心头,他平生最痛恨小人,没想到最后自己还是栽在小人的阴谋之中。“是谁?是哪个不要脸的家伙叛国投敌?!”
周康简单的解释说,“这我可不知道,他只说他姓李,他随从都称呼他李公子。”
“李?”苏记飞快的思索的朝中可能得对象。却没有一个能够符合条件……
另一边的幽州,同样的布设出现在一个阁楼里,守着的人则换做了周晴的父亲周飞。
周晴眼光暗淡,低垂着头。说实话,他既不情愿做这这个活又非常情愿的矛盾做着这个守卫的工作。
“你不该爱上他。”周飞坐在台阶上,背对着自己的女儿说。
周晴抬头看了他的厚实的背影一眼,又灰心桑心的垂下了脑袋。
他的父亲周飞说,“他不会来救你的。最多会给你来收尸,或许根本不会来。”
她知道,她明白,哪怕她是和他有着三十年的恩爱史恐怕都不能让他把选择倒向他的一侧他是三军统帅,首先思考的是大局。
周晴低声说,“爹,待会儿是您亲自动手吗?”
周飞点点头。“你是我周家人,死是我周家鬼。无论犯什么错,都是。”
周晴牵强的笑笑,“谢谢爹。”
周飞转过身,擦了擦眼泪。“见到你娘,告诉她。我爱上她从来没有后悔,今生今世都没有后悔过。”
周晴呜呢的点头,“嗯。”
突然,外面吵吵了起来,有人硬闯了进来,收卫阁楼的人和闯入者动起了手,听动静是朝这边过来的!
周飞吃了一惊,“难道是……”
“不会吧?”周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她的父亲心里也感到不可思议!
苏延括抽出那把把赤红的宝剑,随着剑挥动,龙啸声不断呼啸而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路上砍杀一片,手里掕着一把烛龙宝剑进了大殿。
他大步跨进门中,指着挡在大厅中央的周飞,大放厥词的狂妄吆喝道,“姓周的,你家闺女我要了。”
“哼!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周飞站了起来,准备和他动手的架势。
苏延括拿着剑指着他,“你若不给,我就只能抢了!”
话音刚落,埋伏在大殿周围的杀手一哄而出,可谁知苏延括手中宝剑太过锋利,他使出一招剑扫,一声怒号,那群杀手被斩成了两半,顿时鲜血四溅,尸体纵横。周飞见势不妙,连忙取下弓箭,瞄准苏延括后背放出一箭,苏延括微微侧身躲过之余,还用宝剑将箭砍做两半。
他余怒未消的再次拉弓,可苏延括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他跃到台上,周飞抬头的时候苏延括已然在自己面前,他一飞脚将周飞踢到一边,一剑斩断束缚周晴的绳索。
“你真傻!你不该来这的!”周晴又哭又笑的责骂他,他回应她仅仅一个轻笑。苏延括拉着她冲向外面,阻挡人虽多但无法奈何他。等到了院子里聚集的高手多了,大家才一伙上。可手里的寸铁根本挡不住苏延括手中的烛龙宝剑,红色的剑在空中划过的声音宛如猛龙咆哮,让人闻声生畏。
他脸上洋溢出了释然的的微笑,这个选择他不后悔。苏延括唱出了采花贼的情歌:“我已然是世界抛弃之人,你可愿随我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我愿意!”周晴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心中无比的信任他。
苏延括吹一声口哨,再外面的吃草的马儿奔向阁楼院中,苏延括抓住缰绳,带上周晴。两人骑马飞奔出院。
阁楼的顶楼,周飞再次拉弓搭箭,瞄准正在飞奔的两人。他一直在瞄准,虽然箭头已经跟的很准,但他心中还是不忍。
就在那一刹那。周晴温柔的靠在了苏延括的后背,她双臂抱着他,露出了无比幸福的表情。
周飞的心咯噔的揪了下,迟疑的时候手中的箭松手飞了出去,直冲苏延括而去!这箭可是要一箭射死二人!
嗖一声,箭因为他的迟疑犹豫错开了偏角,扎在了草地上。苏延括闻声回头望,周晴也回头撞见了自己父亲那张脸。
周晴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爹!”
周飞笑了笑,扔了弓箭,转身走下阁楼。“晴儿啊,你找了不错的男人!”
而凉州主城之中,随军的文官们争论不休,主将突然不在,这仗还要打下去?
庞承表示有决胜的信心。眼看就要打入燕京,绝不能半途而废!许多官员都支持他。但仍有部分官员表达了丞相的意思,战争劳民伤财,边境民不聊生。应当立即退兵,息事宁人方为上计。
若相依坐在一侧旁听,他对这里面的端倪可是心知肚明。
皇帝手里的筹码基本全在了这儿,那些打着随军的旗号来到凉州的官员多半都是年轻的小官,他们受皇帝的意思接管了占领区。为以后内战埋下种子。丞相派遣的随军官员都是年老的老官,他们喋喋不休的警告说要以大局为重,以天下为重。主将苏延括突然离开,这有损军心,如今军中士气低落,刚刚打了败仗主将又不在,一旦交战则战必败啊!
庞承是个武人,他可不管这些弯弯绕!这场大仗眼看就要决出胜负,他满眼看到的都是己方占取优势!燕朝国都就像是纸做的一样,一吹就倒!这样的时候退兵?开的哪门子玩笑?!
若相依对他们的争论并没有多大兴趣,这种公然把杀人当做正义的活动,他一点也不想参加。他继续在凉州每天逛茶楼棋社,潇洒的过他公子哥的生活。
燕京中,李公子闲坐在屋子里下棋,他这个人喜欢自己和自己下棋,左右手互博。平第奏进来报告苏延括动向。
李公子先猜测的说,“哼,他向西吧?我早猜到了,像他那样的自以为大英雄的人,总是以大局为重,舍小家为大家。弃子救母,子母残局这样答案虽不是最好但也不坏。”
“公子。他选择了向东。”平第奏说。
屋里哑然无声。李公子手里的棋子都停了住,他愕然的看着平第奏,平第奏脸上的平静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笑了笑,笑得像是发疯。突然又发怒的掀掉了面前的棋盘。
“那家伙是傻子吗?!相处仅仅一个月的爱情居然比得上亲生父亲?!”他站起来呵斥,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难道他看穿了这场局?不可能!他不过是个武夫,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选择了爱情……”
他哈哈的大笑起来,“爱情可真是伟大呢!居然能让一个英雄抛弃自己多年的父亲!可笑!”
他的举动在旁观的平第奏看来就是一个疯子。
李公子又变得生气起来,“哼,不管怎样,我都输了你半招!”
“公子,接下来怎么办?”平第奏打断他。
“接下来?周家自己知道该怎么办。没了苏延括,南夏自然会退兵。”
“倘若不退呢?”
“死。”他丢下一字。走出了屋外。
凉州沙漠驿站。苏延括向西的消息传到了这里。
周康瞪大眼睛读着上面的字,他咬着切齿的念了三遍,随后把信撕成了碎片!
苏记看到他要发疯的样子高兴的哈哈大笑,“人算不如天算!姓周的,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周康气得飞出宝刀,苏记当场毙命。
周康恶狠狠的说,“他不来救,难道还不来收尸?!”
十几天的折返,苏延括带着周晴出现在了驿站外面,驿站死气沉沉,让人感觉压抑万分。他和周晴骑在马上,端详看着驿站。
如果是陷阱,这时候已然应该有人杀出才对。不管怎么样,苏延括都该进去。他拿上烛龙宝剑,跳下马。
周晴关心的说,“苏延括,你还是别进去了。这地方静得可怕,有些不正常,咱们还是走吧。”
“你在这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不容她细说,苏延括推门进了驿站,驿站里原本埋伏的杀手都死光了,屋顶漏下的阳光打在了自己父亲的尸体上,他把冷峻的眼睛瞄向了坐在尸体前面的台阶上人,正在用布擦剑的周康。周康一把胡子,是一个中年大叔,他不断的擦着手里的宝刀,让它保持最完美的状态。
“你总算是来了。咱们也算是战场的老对手了,今天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他站了起来,把刀一横,准备决战的姿势。苏延括知道他要博命,他抽出宝剑,扎再地上。一声龙鸣咆哮着实让周康心中一动。他的眼神就像是见到绝世美女一般的痴迷。
周康不禁称赞说,“好剑!”
苏延括说道,“周大叔要博命,小弟我自然奉陪。但拿着这把剑,太过不公。不知可否有劳大叔,把家父的佩剑扔给在下?”
“果然英雄出少年。好!”他豪爽的转身背对苏延括,走向苏记的尸体,拔出配剑扔给苏延括。
一声铿锵的低鸣在他耳边,这把剑自从上次打磨之后酒再也没有见过血。他长吁一声,“你杀了家父,我自当恨你万分,但你豪气无双,我又敬你万分。今天,这里只能走出去一个!”
周康哈哈大笑,“好!痛快!痛快!”
二人拉开架势,在驿站里打了起来。周晴在外面听个噼里啪啦,里面两个人大喊着,刀剑相撞的声音一直没有听过过了几个时辰,沙漠里突然暴雨倾盆,周晴宁愿淋雨也不愿近驿站半分。刀剑声混杂着大雨还在继续。
大雨下了不过半个时辰,天立即就放了晴。喜怒无常的沙漠天气在次回到了万里无云。大大的太阳烘烤着大地,刚刚被淋湿的周晴没几分钟身上的衣服就干了。又过了一会,里面突然就没了声音。她手里攥紧了缰绳,心里很是担心,走出来的一定要是苏延括啊!
吱呀一声,门开了。苏延括右臂和左手受了伤,一只腿也被打得一瘸一瘸,周晴连忙下马跑过去搀扶他。
“你没事吧?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啊?要不要紧啊?”她一边扯掉自己的裙边给他包扎,一边喋喋的问着话。
苏延括有气无力的说,“晴儿。先别管我,你先进里面,把那两个人先葬了吧。”
她点点头,确认他没事以后,周晴进了驿站。那些尸体发臭的味道让她有点受不了,她捂着鼻子,看到了和她一样作为人质的人,已然是一具尸体的苏记。她又向里走了走。看到了钉死在墙上的周康。“两个人,指的就是这两位吧?”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她的大伯……
她把两个人都搬出了驿站,照苏延括的意思,分别把两个人火化。苏记的骨灰苏延括说要带回老家和他娘葬在一起,周晴说周康的骨灰放在这里也没关系,她父亲一定会过来的。
随后他们二人一把火烧了整个驿站,骑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