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王爷,寒浞将军带军回营。”
众人朝帐外望去,但见一个高挑身影映入眼帘。
左踝浸出血渍的纱布、满身破损的战甲、蹒跚的步履,足见此人受伤不轻。
“王爷,末将寒浞回军领罪!”
寒浞单膝跪地,拱手凝望轩辕横,冷峻的眼眸中包含深深的愧疚。
木桌前几位将领站起身来,皆面露喜色。
他们都一直在为寒浞担心,疑惑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现如今自当是喜出望外。
轩辕横赶紧走向前来,俯身搀扶,关切问道:“伤势如何?”
“王爷,寒浞不过一点小伤,不妨事,只是突袭蚩炎粮库未能得手,我带出的一千银甲队损失大半,末将……末将真是无颜见王爷和诸位将军呀!还请王爷治罪!”
寒浞因战败心生羞愧,拱手低头未敢起身。
“说什么呢?”
陶皋窜将出来,一把拉起寒浞。
“能回来就是好事,那蚩炎王早有准备,错不在你,来来,先坐下,慢慢说,慢慢说。”
“是呀,要说治罪,也应该治我的罪。”
轩辕横也劝慰道。“先坐下,跟大家说说昨日战况。”
寒浞听得轩辕横等人如此一说,也懂了个大概,向众人行礼后,便将相关情况细细道来。
“蚩炎粮草囤积地,是由王储蚩炎煜熠领军驻守,他们似乎知道我们的行动,我军刚进入粮库外围,就被数倍飞禽军围困,不过我飞禽银甲军素来战斗力强,要突围到地面放火烧营,倒是不无可能,可就在全队拼死进入地面时,蚩炎军中突然出现一位老者。哎!”
寒浞低眉颔首,深深叹息后,继续说道:“可惜,还未看清其人长相,我就被他强悍的元力波击中,好多将士当场就吐血身亡,有些……有些兄弟甚至被震成肉块……”
寒浞的声音越发颤抖,眼中带着悲怆。
“我深感强力进攻已是徒劳,只能带军撤离,蚩炎煜熠趁机截杀,可惜我一千将士剩下不足三百。我们趁着天黑,藏身丛林,才未至全军覆没。”
“看来,蚩炎确实早有防备。”
轩辕横听完寒浞述说,发出深深感叹,似乎话中带话。
“按照寒将军所说,那蚩炎老者应该达到纯金气界,朱老将军可听过此号人物?”
朱丹摇头不语。
“看样子,蚩炎的实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
轩辕横稍作停顿,调换轻松的口吻继续说道:“四将皆已到齐,我们言归正传,魏源,说说你对撤离宛秋的看法。”
“这个……这个,王爷您说撤就撤,您说守就守,我全听您的!”
魏源与轩辕横最为默契,他知道轩辕横提出撤军,必定是有万全的考虑,因此,故意装傻卖乖。
“就你小子机灵,几边都不得罪,倒是把挑子又撂回我这儿。”
轩辕横诙谐的口吻,引得众人好一阵大笑,打破了刚才沉闷的氛围。
他转而又皱下眼帘,严肃说道:“我提议放弃宛秋退守濮水,是基于三点考虑。
其一,宛秋固然重要,可一旦联军会盟城下,六十万大军,数倍之敌,单凭宛秋城防恐怕很难抵挡,撤离也是迫不得已,宛秋非决战之地,此时亦菲决战之时,避其锋芒实为上策;
其二,濮水城地处我轩辕腹地,城防远胜过宛秋,其五十里外相邻泉城,可分兵驻守,互为犄角,策应牵制,进可攻,退可守,加之濮水各处地形复杂,联军远道而来,很难在短时间内摸清地势,我们可利用地利之便,以逸待劳,化被动为主动。
当然,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寒浞受命突袭蚩炎粮库之事,只有三个人……”
说到这里,轩辕横下意识停顿了一会儿,眼神浮现出少许闪烁和凝重。
“寒浞受命突袭蚩炎粮库之事,只有很少人知道,在座诸位,包括夫人娥英也事先不知,就刚才寒浞所言,可见联军早已知道我军动向,当然蚩炎军师姜蠡机智过人,能料事于先倒也不足为奇,不过兰陵五万人马能从重兵把守的比垣关,悄无声息潜入宛秋附近,而且还得知守城兵力的具体数目,由此可断定……”
“由此可断定,我们军中有奸细。爹爹,星儿说的对不对呀!”
帐外一个稚嫩的声音,接过轩辕横的话。
众人惊异地望着门帘外,但见轩辕星大步流星走进大厅。
嫘月也很快跟进来。
“星儿,你怎么跑军帐来啦,爹爹和叔叔们正在商议军事,还不带着月儿到别处去玩。”
公孙娥英装出生气的模样,起身准备牵走两个孩子。
“夫人,您可不要把他赶跑咯。”
魏源笑着劝说。“星儿可是机灵着呢,每次我与王爷商议军情,他都会跑来凑热闹,您还别说,每次呀,还都能说到点子上,可是了不得!来来来,星儿,挨着你源叔叔坐。”
正说着,魏源强拉着两个孩子在身边坐下。
轩辕星则向母亲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哼!星儿说得对,确实有内奸走漏了消息,依我看呀,这奸细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小角色。”
陶皋用拳头砸向桌面,有些义愤填膺。
“王爷说的在理,我们是得撤到濮水,而且还要抓紧时间,比垣关距离宛秋不过几千里,兰陵军短则十日,多则半月就会赶到,到时再等八大柱国缓过气来,我们可就真遇上麻烦了。王爷,撤,我们赶紧撤!”
陶皋一改先前的态度,撤军的决心,似乎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坚决。
“陶将军,平日里不见你怎么爱看书呀!”
坐在身旁的朱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众人都不知何意。
“嘿!我说老朱,我们这会儿讨论撤军,你怎么扯到看书上啦?”
陶皋猛抓头上的短发,也是满头雾水。
“刚才是谁拍胸脯说要死守宛秋来着,这不,转眼又要赶紧撤。
某些人呀,平日里不爱看书,这翻脸可是比翻书快多咯!”
朱丹依旧手捋胡须,不急不缓地说出针对陶皋的话,又引来众人好一阵嬉笑。
而陶皋也自知刚才莽撞,涨红着脸,嘿嘿地跟着傻笑。
商议已定,轩辕横拟定好撤军路线和时间,下令诸将各自回营部署。
“爹爹,刚才您说寒浞叔叔突袭粮库的事情,就连娘亲也没有告诉,只有三人知道,是哪三个人?”
轩辕星先前在帐外就听到轩辕横所说,聪明的他很快抓住了关键。
他知道自己父亲有所顾忌,当时并没有言明。
此时诸将皆已离开,他凑到轩辕横跟前,转悠着大眼珠,低声询问,想一探究竟。
“哪有什么三个人?月儿,你有听到有什么三个人来着?”
轩辕横不希望轩辕星知道太多,毕竟他还太小,所以故意把问题转给嫘月,他知道嫘月是稍后进的帐,多半是没听到他先前的谈话。
嫘月摇头,一脸茫然。
“爹爹,你可别蒙星儿。星儿敢断定,三人中,一人是你,其余两人必定有一个是奸细,或者两个都是!恐怕爹爹早已经知道,只是怕打草惊蛇,所以不提,哼,对吧爹爹!”
轩辕横与公孙娥英看着自己孩子,如此乖巧聪明,真正是满心欣慰。
却又担心他小小年纪,就将卷入勾心斗角的权欲争斗,内心更是感慨万千。
一时间,两人竟然不知如何应答。
“星儿,这些都是你爹爹和叔叔们的事儿,你年纪尚小,说了你也未必明白。”
公孙娥英率先开口,替轩辕横解围。
“是呀,星儿,很多事可不是表面看的那样简单,等你年纪大些自然会明白。对了,差点儿忘了,爹爹有一件事需要星儿去办哟!”
轩辕横不得不岔开话题。
“总说我小小小,我都十岁啦。”
轩辕星嘟着小嘴,满脸无奈。
“说吧!我的战神爹爹,有什么事可以为您效劳!”
“你这小子!”
轩辕横摇头笑道:“你跟着月儿,一起去客房拜望子松叔叔和素素阿姨,邀请他们今晚在后山凉亭用餐。你娘亲可是要亲自下厨哟!”
“当然,我们星儿若是贪玩没空,那就算了。”
公孙娥英故意使坏。
“有空!有空!有空!星儿这就去。”
说完轩辕星拉着嫘月就往后山跑。
刚才之事早已抛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