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诸位爱卿,我说这钱进有大才,你们偏不信。这下可有话说?”仁武皇帝见钱进第一个填完诗词,按捺不住得意之色向群臣显摆。
“陛下圣明。”群臣无奈,只得附议。
“小菜瓜,还不快快宣旨。”仁武皇帝心情不错,命蔡公公宣读圣旨。
钱进听得仁武皇帝称呼蔡公公为小菜瓜,差点笑喷了。但见旁人都是敛声静气,于是赶紧憋住,随群臣跪接圣旨。
蔡公公扫了一眼殿下的群臣,高声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观海城钱氏进者,文章人品一流,特钦点为新科状元,擢升为天子侍讲暨翰林院编修,着赏银千两、二进院落一座,金器十件、玉器五件、绸二十匹……
广东廖氏东临,文章人品上乘,特钦点为新科榜眼,擢升为扬州府府尹,着赏银五百两、金器五件、玉器五件、绸十匹……
苏州毛氏腾凯,文章人品上乘,特钦点为新科探花,擢升为金华府府尹,着赏银三百两、金器五件、玉器五件、绸五匹……
另,今次状元、榜眼均出于广东,广东布政司徐宝禄、广东秋闱主副考官林佑堂、沈魁三人识人有功,原地加升一品。钦此。”
钱进此刻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状元,居然就这么砸他头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仁武皇帝居然用自己随口而来的一首诗做了考题。
一直以来,他格这官场之道最迫切的需求就是能有个官方的身份,这样做什么事就方便很多。到时候随便找个县城当个县令,再开几家作坊,有钱了再搞搞海外贸易(当然是走私),等赚够了钱,什么天灾人祸都不怕了。
现在,仁武皇帝居然给他一个天子侍讲、翰林院编修。天子侍讲还好,可以陪皇帝聊聊天做做秘书,听着也挺光鲜的。至于翰林院编修,天天编书吗?若是官位可以交换,他倒是很想跟廖东临换换。
钱进的想法若是被其他人等知道估计会被气出一升血来。一直一来,入翰林便是所有官员的梦想,也是入阁拜相的首要条件。天子侍讲更加不得了,天天陪着皇帝,那以后的官途还不顺畅?
此时,其他进士的名字早已按殿试名次写到红榜上,就只剩前三名的位置空着。早有吏部的官员将钱进三人的名字抄上,便准备在承天门放榜了。
仁武皇帝见此间事了,便准备退朝,群臣山呼万岁恭送。
钱进三人见皇帝走了,便与朝廷大员一一见礼。这其中便有礼部尚书史学义,吏部尚书王培文。做官做到尚书这个份上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胡子一大把,最年轻的也是五十出头。
史尚书早已知晓钱进事迹,连说了两句“后生可畏”,以示嘉许。王尚书则只是点了点头。
到李首辅这里时,钱进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却什么话都没说。想当年,若不是首辅,外公恐怕早已不在人世。钱进这一躬,是发自内心的。
李首辅虽然比钱进矮了半个头,但却有一股无形的气势,一双眼睛仿佛能够直视人的心底。只听他用浑厚的声音说道:“今天你们出城可以走承天门。记得走慢点,你们这一辈子估计也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还有,陛下许你们游京一日。”
“多谢首辅提醒,学生来日再来拜谢。”钱进躬身说道。
李首辅“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钱进便邀了廖东临、毛腾凯两人一同前往承天门。果不其然,承天门已经大开。
“钱老弟,请。”廖东临示意钱进走前面,眼里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钱进心中了然。一直一来,廖东临乡试和会试的名次都稳压自己一头,现在自己拿了状元,他多少会有些想法。可是,这殿试也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虽然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话从何处说起。于是他扶住廖东临的臂膀,又拉住毛腾凯的手臂,笑道:“两位仁兄,一起。”
“请……”
“请……”
廖东临和毛腾凯知道钱进礼让,但这规矩还是不能乱的,于是仍请钱进走在前面,两人并排在后跟着。
此时,阳光明媚,春风拂面,钱进三人阔步走在汉白玉砌成的御道上,身上的长袍随着和风拂动。脚下这条路便是整个京城的中轴线,也是整个陈国的中枢。
古人云:“莫道登科易,老夫如登天”。多少人日思夜想,便是希望能够在眼前这条道上走一遭。而钱进十六岁便将这无数读书人日思夜想的事变成了现实,心中不免生出豪情万丈。
承天门外,已经等候了七八十名衙役,轿马仪仗俱全。为首一名官员迎出,躬身道:“三位新贵,鄙人乃顺天府吏目阮元,奉陛下令主持游京事宜,请轿内更衣。”
“有劳了。”钱进三人抱拳说道。
一番收拾后,钱进从轿子里面出来,已经换上红袍和金花乌纱帽,胸前戴了一朵大红的绸花。这一身装扮钱进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却没想到今日披在了自己身上,不由生出一股梦幻般的感觉。
待三人都收拾妥当,便有衙役在一匹枣红大马侧面放上一条上马凳,请钱进上马。随后,只听“当”的一声,衙役以锣鼓开道,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开始游京了。
这游京的路线也是固定的,从承天门出发,直出大明门,然后在外城由东往西游一圈才算完事。内城多达官贵人,老百姓多居住在外城,这皇帝要彰显圣恩,当然要选在人多的地方。
到大明门的时候,钱进见那名守将眼熟,略一回想,这便是自己从安庆公主湖中小岛出来时拦住自己的那位。
那名守将见到钱进也是面露狐疑之色,只见他略微思索片刻后,便果断冲钱进抱了一拳,说道:“鄙人中军都督府指挥使冷行,恭贺新科状元。”
“有劳冷指挥使了。”钱进在马背上回了一礼。按理说他现在没有履职,只有一个千户的身份,见到这个冷行还得行礼,但是今天皇帝许他游京,便索性张狂一回。
队伍到了前门大街便开始热闹起来。老百姓听得锣鼓声,又看到三名新贵穿着红袍骑着高头大马,不用想便是京城三大戏之状元游街开始上演。一时间,整个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
街边的大妈大婶开始忙活起来,纷纷抓住这三年才有一次的机会,对三位新贵品头论足。
三人中,以毛腾凯看相最佳,年纪也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人群中不时有年轻女子高呼“探花郎”。毛腾凯则抱拳与那些女子一一回应,姿态好不潇洒。
钱进黑着脸走在最前面,虽然有些不爽,但也是毫无办法,谁叫自己来京的路上风吹日晒把脸晒黑了呢,果真是‘一白遮三丑’呀。廖东临则是没什么表情。
行至东边一条街道时,队伍慢了下来。
钱进抬头一看,只见几丈开外一座阁楼上站着一名年轻黄衣女子,手里正拿着一只绣球。阁楼下则站满了人群,刀客、书生、贩夫走卒各色人等都有。
“前边是怎么回事?”钱进叫过一名衙役问道。
“回状元公的话,今天是弘远镖局云老爷子的千金云三娘选婿的日子。云老爷子家里有三个女儿,老大和老二都嫁人了,唯独这三娘好习武,为人侠肝义胆,眼光也高。听说这说媒的都踏破门槛了,云三娘却一个都瞧不上,弄的都快双十年华了还没嫁出去。云老爷子又催促的紧,于是这三娘便说了句‘缘分天定’,便择了今日抛绣球选婿。”
钱进不由多看了那名女子一眼,只见她身量高挑,一头青丝随意拿一股红绳束在脑后,双眉若剑,眼神中带着一股不输于男子的气概。恰在此时,那名黄衣女子也往钱进这边瞅来,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几息之后,钱进这边先输了气势,心中不由冒出来一句“男人婆”。
“烦请跟阮吏目说一下,两队变作一队,加速前行。”钱进吩咐衙役道。
“是。”衙役应道。
游京队伍变换了一下队形,避过阁楼一侧的人群依然向前进发。钱进也催了一下坐骑,准备快速通过。
恰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球状物体向自己飞来。钱进心说要糟,脑海里同时闪过毛腾凯那得意的样子,于是夹紧马腹将身一侧,同时腰胯发力,一记头球便把那个绣球撞到毛腾凯怀里去了。
从球来到进怀,不过一息的时间。那毛腾凯捧着绣球楞在当场,一时半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早有镖客迎来,将毛腾凯拉下马来扛到阁楼里面去了。
“阮吏目,这毛腾凯中了探花又抢到绣球,当真是双喜临门啦。左右这京城也游得差不多了,不如就此散去吧。”钱进策马跑到阮元一侧说道。
“陛下到时候问起……”阮元有些担忧的说道。
“自然是游满一圈了。这些银子给弟兄们买酒吃吧。”钱进嘴里说着,手里则递了一个钱袋子过去。
“好说……好说。”阮元不动声色的将钱袋子纳入怀中。
钱进交还了马匹,便急步往四合院赶去。红袍和金花乌纱帽自然是不用还的。
“花姐,有饭吃没?饿死了……”钱进一进门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