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左恩费便整装待发,他准备不辞而别。只是回家而已,很快两个就会再见面,想到此处左恩费踱步出了门。初升的太阳生机勃勃,空气中弥漫着愉快而喜悦的气息。村里,置办年货的青年人互相攀谈从身边经过,欢声笑语让左恩费心情大悦。
做了一个深呼吸,一股蒸汽片刻消失在空中,他在心中默念,老婆!女儿!我回来了!
出村道路左恩费牢记于心,还未走出十步却有人呼唤左恩费,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翟忠博父亲,老人身后还有三五人,定眼看去,原来是翟忠博一家老小。无奈!左恩费快步迎了过去。
众人见到左恩费又惊又喜。翟斐更是拉着手询问叔叔为什么许久不带左娜妹妹来家里玩了?左恩费一时不好回答只能搪塞道:叔叔出差去了,过完年左娜就会来你家做客,到时候你可要准备许多好吃的呀!
你骗人!左娜妹妹去了外国,回不来了!
童言无忌,翟斐虽是孩子但此话一出左恩费顿觉事情蹊跷,笑问道:谁告诉你的呀!
翟斐脱口而出,我妈妈说的!
见孩子说话不忌口,翟忠博妻子赶忙解释,孩子不懂事乱讲话,她边走边教训孩子,把翟斐拽到了屋内。
走,走,进屋,翟叔叔拍着左恩费肩膀,一行人辗转进到屋内。
翟忠博妻子先到,把刚才的事说给了翟忠博,翟忠博狠拍脑门懊恼不已道: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问寒嘘暖一番,阿姨满含泪水上下打量着左恩费,连连点头道:没变,没变,还是个小伙子!阿姨亲手包了包子,还带了不少饺子,她把包子塞到左恩费手中抹了一把眼泪,娃,赶快吃,趁热。
点了点头,左恩费咬了一口包子,顿时泪如涌泉。
阿姨没有把你当外人,在我眼里你和我儿一样。看着阿姨慈祥的面孔,这不就是期盼已久的亲情吗?
言谈之中翟忠博一家人并没有提及左恩费妻女的情况。左恩费满脸笑容,谈了一些路途中的遭遇,众人时而发笑,时而沉默不语。翟忠博洗漱完毕,端茶倒水,符合打趣。新年的气息渗透着每个人,偶尔几声炮响,让年味更加浓烈。
阿姨让左恩费吃完饺子再走不迟,他也不好推却只好答应。翟叔叔去喂猪,孙儿要跟着去看,翟忠博妻子只好陪着儿子出去。阿姨也到外面剥韭菜去了。
扔掉烟头,翟忠博刚起身。左恩费便沉着脸道:你站住,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给我说清楚!
没有呀!没出啥事呀!
他一把拽住翟忠博衣领厉声道:你还给我装糊涂,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的眼睛就藏不住事,昨天我就感觉事情不对,你今天还敢骗我!翟忠博挣脱开来,我知道满不了你了,翟斐说的对!你媳妇和孩子出国了,不回来了!
不可能!她们凭什么出国,她们为什么要出国?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你早就不是翟忠博了,你变了!你变成了一个大骗子,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我没骗你!你知道你失踪这三年都发生什么了吗?你死了,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死了,就你不知道!你明白吗?
房子里声音越来越大,众人顿感不妙,放下手中活匆匆跑进房间。见到爸妈妻儿进来,翟忠博转过面,背对着所有人。左恩费上前一把拽了过翟忠博怒目圆睁道:你当着大家面说清楚!我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翟忠博已经无法控制情绪,他点燃香烟道:你要知道吗?那好我就告诉你,你死了三年,你媳妇改嫁了,一家人去了美国,这下满意了吗?话语彻底激怒了左恩费,他照着翟忠博面门就是一拳,我叫你胡说!
翟斐惊慌失措藏到了爷爷身后。翟忠博妻子一把拉开左恩费声嘶力竭道:这是真的!扫视过在场所有人,翟叔叔垂头丧气,阿姨直模眼泪,翟妻转头抽泣,翟斐目瞪口呆,翟忠博蹲地不起。
众人的态度让左恩费彻底崩溃了,他歇斯底里吼叫道:你们这些大骗子!为什么见不得我好,我把你们怎么了,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他边说边脱衣服,这些还你,我不稀罕!
对不起!对不起!恩费你听我说,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说,翟忠博恳求着,把衣服披到左恩费身上。炉子上,烧水壶冒着热气,时间仿佛凝固了,左恩费转身欲走,翟忠博一把拉住,你到哪去?
甩开翟忠博,左恩费夺门而出,一路匆匆而行步伐极快。翟忠博拿上衣服追了出去。两人相隔十步之遥,一个不等,一个不追,也无甚语言。走出村庄,沿途道路还算不错,经过两公里生产路直达国道。
年前,路上汽车稀少,郊区两旁商店年货琳琅满目,路上卖土特产的小商贩叫卖着。
平交火车道,当!当!当!提示人们有火车马上就要经过了。很快铁路两边人满为患,骑自行车的按着铃铛,步行者悠然吸烟,抱孩子的妇女暂缓片刻,卖鸡蛋的,卖菜的,上班的,不时涌入人群。
火车通过后,人群像潮水一般向对岸冲去,人浪在铁路中心交汇,翟忠博视线片刻不离左恩费。城里虽然变化很大,整体却没有大的改变。看样子左恩费是要回到以前的家。
回就让他回吧!不见黄河不死心,翟忠博吸着烟始终跟在后面十步之内,他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左恩费接下来会怎样?
到了熟悉的地方,左恩费加快步伐上了楼。本来翟忠博不打算跟上去,他不想看见失望至极的左恩费,可他又担心出什么意外,思量再三,还是扔掉烟头跟了上去。
叫开门,左恩费直接走了进去在房子里面翻箱倒柜。年轻夫妇被冒失闯入的陌生人惊呆了,女子抱着刚出月的幼儿惊恐万分道:你是谁?你是干什么的?青年男子不敢上前,吼叫着:你是谁?左恩费一言不发,从一个房子到另一个房子。男子鼓足勇气把左恩费拉到了客厅,你给我出去,不然我报警了。眼见就要出事,翟忠博进到客厅连连道歉,他要把左恩费拉走,却始终不得手,幼儿的哭声让左恩费平静了下来。翟忠博借机把左恩费拉到了门外,关上门两人匆匆离开了。
走上大街,左恩费失魂落魄,他茶不思饭不想,漫无目的游走着,翟忠博不离不弃。来到跨河大桥,左恩费面向河面,久久不语。翟忠博一边劝慰慢慢接近,生怕左恩费想不开,站的近些,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阻止起来机会还能大些。
直到天黑,左恩费一句话也没有说。桥面上寒风凛冽,气温直线下降,翟忠博把衣服给了左恩费,接过衣服左恩费穿了起来。
这就对了吗?没有什么大不了,好男儿志在四方,翟忠博对着河面说道。
我想去看看岳父母。
行啊!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