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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重新审视生活

陈建伍背着行囊从玛多一路向南行。老牧民曾经说过,自己在距离雪山最近的地方放牧,但确切的地方陈建伍根本不知道。陈建伍沿着草地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偶尔见到牧民便打听老人的下落,谁知遇到的牧民往往都听不懂汉语。

眼看就快到了雪山脚下。他还是没有发现半点关于老人的踪迹。他非常后悔当时怎么没有问老人的名字。陈建伍心灰意冷,他猜测也许老人当时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也有可能是老人因为别的原因已经离开了这里,也或许老人已不在人世了。

陈建伍长叹一声!如今上无片瓦遮天,下无立锥之地,该何去何从呀!眼前风景如画,他无心眷顾,陈建伍面对雪山大喊了一声:你还想怎么折磨我!他泪如涌泉,掩面而泣。刚擦掉眼泪,他顿觉眼前似乎有人面朝雪山,席地而坐。

定了定神,仔细看去,果然有人坐在前方。他三步并两步向前奔去。确实是一位老人闭目而坐,他虔诚的转着转经筒。陈建伍走上前来,喜出望外,这正是他要找的那位老人,他还没有开口。老人眼也不睁的说了一声,你来了。

陈建伍正要说话。老人开口道: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陈建伍见老人这么说,他便不再言语。老人虔诚诵经,陈建伍坐在旁边陪伴。听到喃喃的经文,陈建伍的心情悄然平静,经文和喇嘛寺的如出一辙,让人杂念顿消,心若止水,他闭目静听,不知不觉以临近傍晚。

跟我来,老人对陈建伍说。老人的声音异常平静却有穿透心扉的力量。陈建伍跟着老人缓缓而行,越过几处丘陵,一个飘着五色风马旗的藏族帐篷出现在眼前。帐篷虽然有些破旧,帐篷内却是整洁非常。老人冲了两杯奶茶和陈建伍对面而坐,两个人同时喝了一口。

老人放下茶杯,闭上眼睛,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陈建伍并没有感到多么意外!他来到藏区已经好多年了,他对这片神奇的土地早已充满了敬畏,一个能看透人心思的老人在这片神秘的地域之中算不上什么怪事。陈建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帐篷里什么都不缺,吃喝不愁。老人的牲口不多,可是他对放牧并不精心,几乎是放任不管,牲口不好也不坏,不肥也不瘦。老人每日早出晚归,他对陈建伍不闻也不问。百感寂寥的陈建伍也不知如何是好。老人走后他便缝补帐篷,看管牛羊,他每日驱赶牲口到水草充裕之地,不日,牲口便大不一样,马匹毛色光亮,牦牛体态圆润,羊儿臀肥奶丰。

总算有了个栖身之所,放牧之余他更多的是思念李雅兰,他把李雅兰送的那三本书翻来覆去,读了数遍。李雅兰曾经对他说过自己很孤独,他现在深刻的理解了什么是孤独,天地这么大,怎么就难以容下一对有情人呢?

一天早上,老人对陈建伍说:我该走了。他知道老人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走,傍晚就会回来,陈建伍根本就没有在意。可是那天老人没有回来。陈建伍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一连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老人。

实在找不到,他只好去军需库和军垦农场求救。农场组织了大量的人力,寻找了三天还是毫无音讯。陈建伍为此自责不已。那天他收拾床铺时发现了一张纸,纸上面写着:眼所见,不是眼所见,事所为,不是事所为。陈建伍大为不解。

早晨,陈建伍洗漱一番准备外出放牧,他一出帐篷就楞住了。李雅兰竟然挺着肚子站在他面前。陈建伍以为是梦境,他揉了揉眼睛,然后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如梦初醒,抱着李雅兰痛哭流涕。两人再次见面,如隔三秋,令人肝肠寸断。

陈建伍小心把李雅兰迎入帐内,两人互诉衷肠。李雅兰在干部大院被父母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父亲多次要求李雅兰放弃孩子,但李雅兰一拖再拖,直至孩子成形无法挽回。父亲总认为李雅兰的前途不能毁在这个孩子手上,而李雅兰倔强非常,她坚决要生下这个孩子。父亲说,生下来也可以,这个孩子必须送人抚养。李雅兰誓死不从,父亲大发雷霆,把李雅兰锁在了屋内,不让她离开半步。

父亲外出后,母亲便休假常伴左右,李雅兰每日以泪洗面,苦苦哀求母亲放她出去。母亲实在于心不忍,她便同意让李雅兰走,母亲为她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就把她送出了干部大院,临走时母亲挥泪叮嘱,如果找不到陈建伍让她尽快回来。父亲知道此事后只是说了一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离开玛多,李雅兰先到了军垦农场,她在这里得知陈建伍已经退伍了,目前他在一个牧民那里放牧,前几天那个牧民失踪了,牧场派人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由于好多人寻找过那个牧民,陈建伍所在的具体位置他们都能知道。

就这样李雅兰找到了陈建伍。他们两个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陈建伍抚摸着李雅兰的肚子,他期待着孩子的出生。陈建伍和李雅兰生活在一起后他们永远都留着那个老人的床铺。

二人世界的生活让他们忘记了所有的烦恼,陈建伍每日精心放牧,李雅兰做饭洗衣,让人好不羡慕。这地方无人打扰,简直和世外桃源别无二致。陈建伍算了算,他预感李雅兰的临产期应该就在这几天,他把牲畜赶到了草丰水清之地便匆匆回来了。

刚回来,李雅兰就觉得肚子难受,恐怕要生了。陈建伍赶紧套好那辆破旧的马车,他给马车上铺着厚厚的干草就拉着李雅兰去了军垦农场。

半道上,李雅兰腹痛厉害,哇哇大叫,陈建伍心急如焚,汗流浃背却无可奈何,他不敢将马车赶的太快,只怕母子二人发生意外。眼看就到了农场,李雅兰的羊水已经破了,陈建伍更是着急,他老远就大喊大叫,快救人啊!快救人啊!

到了农场医疗室,陈建伍终于松了一口气,医生不让他进去,他只好蹲在门外吸烟,他正在猜测是男是女的时候,一声婴儿啼哭把他惊醒。陈建伍突然站了起来,他大喊:那是我的还子,那是我的孩子,我当爸爸了,他的眼泪滚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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