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奚天翼带着一抹雍容而闲适的浅笑:“你只说对了一半!圣剑幻录里的武功路数我已悉数牢记,只是还没来得及一一修炼。”如此笑容,干净纯粹,仿佛丝毫没有感染到周围的凝重,灿烂得和周围格格不入。
武介不带任何情绪,静静地看着他:“那你……”
“所以就算给了你也无关紧要,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好了。你拿去吧!”达奚天翼说完这话,出人意料地出手,一道亮光划破平静的气流,迅雷不及掩耳地直直击向武介。
武介飞身站起,右手上扬精准地接住,低头看着手里这本古籍破败的封面。
“现在这本武学秘籍得来全不费工夫,倒使我一下没了热忱。”武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甩左手,袖中滑出银光,薄如蝉翼的飞刀在手,冷冷道:“不过,现在显然有件事比这来得更重要了。出手吧!”
达奚天翼看着武介,面上泛起一丝苦笑:“我们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成吗?”
武介的脸色越加的森冷,妖艳瞳仁的温度又降了几分:“原本,我是没打算杀你。可现在,却有了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你已熟记圣剑幻录,却不能为我南鹰楼所用。以防你日后作怪,我必须现在杀你以绝后患。”
达奚天翼此刻见他目光如冰剑,直直刺过来,冷气逼人,杀意骇人,不得不忌惮。他的脸色渐渐凝重,再出口时,声音也不复平和突变阴冷:“得寸进尺?你别逼人太甚!”
“不是我逼的你,是你逼的我。我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武介体内的真气感受到空气中骤起的凌厉杀气。他凝神静气,专注等待,以静制动。
达奚天翼却迟迟没有攻上来,即使他的怒意和杀气已经昭示得如此明显。他面若冰霜地站在原处很久,武介本以为他在聚拢真气意欲全力一击,熟料他却忽然很诡异地笑起来:“我不想要你的命。”
武介对他的怒气无动于衷,讽笑道:“是吗?那很遗憾,这恰巧是我唯一可以给你的。”
“值得吗?”达奚天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
话一出口,不仅武介微怔,连天翼自己也怔住了。
武介的眼中一瞬从迷惘到惆怅,黑眸专注,语气轻淡却坚定:“也许不值得,但我必须这么做。”
那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武介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出手,火红色罩衫和酒黄色锦衣在空中交汇,剑光刀光辉映。
交手几个回合后,达奚天翼冷笑:“你的实力只有如此了吗?我是绝不会手软的,你若再不尽全力那就是自寻死路!”言罢,眼中掠过一丝狠色,他弃剑运气,内力贯彻一掌重重击向武介的胸前。
武介的额头渗出冷汗,刚才在空中过招时下腹忽然一阵剧痛,且痛感越来越强烈。纵使他一向自恃耐力过人,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与他对掌。他索性不再出手,静待天翼的那一掌击下。
达奚天翼显然没有料到这种状况,他此举本来只是想要逼武介全力一战,却眼看就要击上他的胸口。在最后关头他不假思索断然收势,整个人立刻被瞬间反噬的力量击飞,重重撞上一旁的树木,滑下。
鲜血从天翼的口中渗出,一滴一滴落在锦衣上。
“为什么收手?”武介百思不得其解。
达奚天翼咬牙撑起剑,慢慢站起:“就当还你剑秀峰那次的一念之仁。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他虚弱地应着,脸色惨白了几分。
武介的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划过:“那是我和宝宝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达奚天翼的眉宇开朗,黑眸间散去了犀利,朗然带笑:“我知道!你想她记着你的一份情,可是我不想欠着你。”
“你好自珍重!我也回去交差复命了!”武介邪魅的唇角勾起,半蹲下,将唇贴在达奚天翼的耳朵上。
达奚天翼若有所思地看了武介一眼,淡淡道:“走好!”
……
日铺,尉迟楚柘漫步后花园,睹花思人,竟泛起一股似水柔情与刻骨相思,心中暗生一丝对汪雪樱的悲凉,一种愧疚。他密遣薄公公亲到樱花阁,并送去一金点翠珠宝耳环。
柳叶双眉久不描
残妆和泪污红绡
樱花自是无梳洗
何必赠物慰寂寥
奴婢们都下去了,汪雪樱也打发走了身边的云思和诗琪,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眼神有些迷茫,以至于有人进来她也没有察觉。
“樱儿!”
“夫君!我想离开云梦城。”待尉迟楚柘走近,汪雪樱突然低下头拂过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盈盈福身,开门见山道。
尉迟楚柘没有说话,可汪雪樱知道他正看着她,四周寂静无声,那沉默而有些压抑的气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要去哪?”尉迟楚柘紧紧抿上嘴唇,周身忽然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赤尾城。”
“达奚天翼?哼!看来我的樱儿对他还是念念不忘哪!”尉迟楚柘语气渐冷含讥带讽道。他也不清楚,两人相爱时,渴求无限甜蜜的吻,但为何在争吵时,却要用接吻的嘴互相伤害。
“夫君知道不是这样的。樱儿只是厌倦了勾心斗角,也不想再想着夫君在别的女人面前亲亲热热而独自咽泪。”汪雪樱鼻子一酸,眼泪立刻就流了出来,“你让我待在你身边,却让我时时刻刻看到你和别人待在一起,我受不住,我也累了。”
“樱儿!你明知我最爱的人是你!你做什么胡搅蛮缠?”尉迟楚柘的眼神透出一丝严厉,断然道。
“夫君的心只有那么大,能给的也只有那么多,有些人绞尽脑汁进去了却还妄图一人独尊,樱儿只能选择离开,因为樱儿争不过。”汪雪樱冷冰冰地说道,起身走进里屋,低垂的眼眸中却满是哀伤。
“樱儿!”现在,尉迟楚柘的墨眸不仅仅只有严厉了,还带有无形的压力,是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它冲破平淡喷薄而出,汪雪樱无法面对这样的目光,它压抑窒息着她,只能低垂眼眸,望向地上的某一点。
“你到底做什么这般委屈?!”
汪雪樱身体微微一震,愣了一下,然后扬起笑容:“怎么?夫君是不是想不到樱儿也有这么无助感伤的时候?”汪雪樱自嘲地笑了。
“樱儿!我身不由己,你知道的。在我心里,你是我最爱的女人,难道这还不够吗?”尉迟楚柘凝望着汪雪樱面上那份决绝与漠然,温和道。
汪雪樱望着他难得温柔的眼神,胸口一阵抽痛。她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为什么夫君还是不明白呢?樱儿要的不是最,而是唯一,是夫君心尖上的唯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