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师哥同意了,我陈欣语也不同意。要想走,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欣语灿若明珠的秋水瞳仁惑人心魄,她步步渐近,弧线优美的唇线浅浅飞扬,声音坚定。她必须替师哥留下雪樱姐,她不想再看师哥为她潦倒的样子。
汪雪樱知道翼的口气明显软了下来,但显然还不够。她掏出烈焰,往胸口狠劲一刀。
一声匕首没入肉体的闷声,一瞬间,欣语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顿停,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旁的武介阻止不及,天翼更是始料未及。血染过了纱衫,汪雪樱剧烈喘息,呼吸急促,双手紧揪住左胸口,身子开始下滑。
武介接住她身子,立马点了胸前的关键穴道:“宝宝!”他慌乱失措的,用颤抖的双手拼命为雪樱擦拭口中流不尽的鲜血,眼睁睁看着血流从指间绵延。
“雪樱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逼你的。我……”欣语泣不成声。
汪雪樱没出声,只是紧闭双眼,咬着下唇无力地靠在他身上。
不一会儿,武介却觉得越来越不对了,雪樱靠着他的身子越来越沉重了。他倒抽一口冷气,旋即转头对着门外的灵芝大吼:“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大夫!快!”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左手压住她还不断流血的胸口,右手撕扯身上的布料。
“让我走,我要离开,否则我不看。”汪雪樱已经连呼吸都十分费力,胸口处更是钝痛连连,但乞求的目光却直视着已经脸色苍白的天翼。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就是!女人别闹别扭了好吗?”达奚天翼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不时望着门口,“女人,你别睡!你继续和我说话,你别吓我!”
汪雪樱的胸口越来越痛,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视野完全模糊。
武介紧拥着雪樱,声音微颤地道:“宝宝!宝宝你不要有事。我不准你有事。”猛地转头喊道:“大夫呢!大夫呢?都死哪去了?”
陈欣语的心中是克制不住的焦急惶恐与迷茫无助,泪水潺潺如溪,无声蔓延爬满脸颊,流入口中,一阵苦涩:“雪樱姐!对不起!对不起!”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达奚天翼彻底开始慌乱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达奚天翼把雪樱搂过,紧紧抱在怀里,半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握着雪樱那愈发冰冷的手,机械似的不断重复着:“没事的!会没事的!”深潭似的黑眸情意爱怜蓄满,他柔声安慰着,深怕下一刻她已经不在了。
欣语的泪水肆流,眼前朦胧模糊,汪雪樱气若游丝,原本生动有神的眼睛紧紧闭着,一动不动,似乎再也不会醒来。
“我要离开......”汪雪樱的声量慢慢降低,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达奚天翼感觉到自己怀里的躯体慢慢变冷,前一刻还鲜活的面容此刻静谧地躺在自己的怀里,神情安详,嘴角还溢着一抹诡惑动人的浅笑。
整个钟粹殿一片静寂,达奚天翼仍然木然的把汪雪樱抱在怀里。天翼把汪雪樱抱在怀里,因为他的刻意保护,她更像是睡着。一袭紫色的宫装,纱裙包裹着她玲珑凹凸的身段,腰束一条银色腰带做以装饰,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一根水蓝色的簪子插在头发里,乌黑的秀发配上水蓝色的簪子,竟添加了一份亦幻亦真的美。弯弯的柳叶眉依然迷人,可那双眼睛却已不再灵动,不再睁开。
武介的呼吸一滞,悲痛地望向她,他知道她不是睡着,他已经察觉,她已经没有呼吸。“你说过你会和我一起走,你怎么可以食言。”眼泪从武介的脸上滑下,他痛苦地低喃,颓废地跌坐在地上,“是你!是你!是你害了她!你要是真心放手,她不会选择这种方式离开!现在你开心了是吧?你顺心了是吧?”眼泪的存在,是为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
达奚天翼依旧不语,似乎没有听见武介的控诉。
“你说话啊!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逃避一切问题了吗!你这混蛋!你给我起来!”武介一把揪起天翼的衣领,握紧拳头用尽全力打去。
达奚天翼没有闪躲,硬生生地接下这一拳,他这辈子还没有被人这样打不还手过,他会被打中让武介也愣了一下。
达奚天翼的嘴角流出血丝,他却不察,只是失神地望着已经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事物的雪樱:“欣语,你先回去吧!”
“可是,可是,我,我…….”
“回去。”
“唔!”欣语低低应了声,咬着下唇,抓紧了衣角,唇瓣微颤,欲言又止,欲止还语,终于开口时,声音似乎隔了几重山水:“我去找谷。”悄声退下。
当武介还想再出拳时,天翼的深眸一爆,猛的隔开他的手,同时一挥拳将他击了个失衡,望着武介踉跄站定的身影冷冷道:“你没资格再打我!”
武介心底一涩,任由唇角的血珠滴落,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根根筋骨分明,忽然他眸中利芒一闪,挥掌如刀,迎面劈来。
达奚天翼轻放下雪樱,抬手隔出,二人掌劲相接,激起利利寒风,房间显得如此狭窄,不多会,缠斗的两抹身影便打到了殿外。
因了心中相同的柔软,两人并非真心想致对方于死地,一招一式反倒更像是切磋,尽是以快打快的招数,仿佛都希望藉由身体的疲惫发泄各自心中的郁结,二人见招拆招直战了一百多个回合,达奚天翼终于支撑不住地歪倒在地。
武介一掌打空,身子晃了晃,踉跄两步歪倒在地,双腿一翻,坐在台阶处靠着廊柱喘息。
一时间,静寂的空间只有两人的喘息声,汗水贴着凉地慢慢浸下来,歇了半晌,武介道:“我要带走她!”
墨玉色的天幕深处孤星遥挂,冷芒锋亮,逼得月痕无光,达奚天翼遥望着那月色难及的一方虚空,眸光幽远,沉默不言。
“女人!你现在一定很孤单吧?翼陪你好不好?”达奚天翼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涌出,然后从眼角滑落。随后,天翼又苦涩一笑,闭紧了双眼,“可是,你还愿意我来陪伴吗?你是不想见我了吧?”这谈笑间风流倜傥的男子,收敛了一身狂傲,变得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