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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夫妻

我没有应,心中不禁冷笑,谁知道阮文婧迟迟不愿意定亲到底图什么,在墨誉心中,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情分自然不一般,我刚嫁过来,不宜掺和进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到这里,我没骨头似的赖到他怀里,袅袅娜娜地蹭了蹭,他衣襟本就系的松松垮垮,被我这么一贴,一缠,整个领口都耷拉下来,露出胸口小麦色诱人的肌肤。我仰头,寐含春水幽兰,娇滴滴地唤道:“二哥哥……我……”

“呜呜……”话还半含在嘴里,唇上温热的气息一股脑地袭来,他狠狠地吻了上来,我只觉得身上上着了火,热的很,恨不得吼上两句,嘴上只得呜呜呜地,像是委曲求全地哭泣,正当渐入佳境,突然,他停下了,二话不说,裹了裹自己的衣裳,外衫一披,只留了句:“我去一趟书房。”

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我只能呆若木鸡似的看着。

“少夫人,这是怎么了?殿下怎么出去了?”守夜的眉儿,稀里糊涂地进来问,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模样,不自觉局促地红了脸。

“对,你,你快去盯着殿下,看看他去哪儿?”我这才清醒过来,急忙推她往外走。眉儿二话不说,憋红着脸兴冲冲地跑了。

我这才拉了拉衣裳,坐了下来,凝神沉思起来,这事儿着实奇怪的很,他难道真有病?可是洞房花烛夜不是好好的么,刚才我瞧着他也……怎么一会儿功夫就跑了,这是做什么,我是老虎不成,好似我要吃了他似的。

不等到搞清楚前龙后脉,我哪里还能睡得下去,幸好,眉儿不肖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小姐小姐。”她一边艰难地压着气,一边用力紧了紧门锁,扑通扑通凑过来,“少夫人放心,殿下,一出门就去书房了,哪儿也没去,书房只一个二宝守着,秋月也早早睡下了。不过,殿下叫二宝抬了好些冷水进书房,我甚觉得奇怪,你说,要冷水做什么,我书房也进不去,正着急,可巧逮着了送水的厨房上的人,听他们说这些日子,殿下已经叫了两三回冷水进书房了,他们约摸着,说是殿下最近喜欢洗冷水澡。这天儿说热也热,洗冷水澡倒也不稀奇,少夫人看呢?”

“冷水澡?”我手中紧张地攒起被褥,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脑中开始盘算起来,为何要洗冷水澡呢。

“啊!”我恍然大悟,不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还能为什么,因为要灭火呗,可是问题来了,我这活生生如花似玉的妻子在这里,他要水灭火作甚,今儿个不问个清楚我也不打算睡了。

“少夫人笑什么?”眉儿不解。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门儿,龇牙咧嘴:“无事,你去厨房叫些果子糕饼过来,我要等殿下回屋。”

新婚才几日,如若他睡了书房,明儿个别人该怎么看我,所以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屋睡觉的,他疼我,不舍得给我难堪的。

“如若殿下那边来问,你就说我睡下了。”我喝尽了盏中茶水,压下心中的躁动,嘱咐着眉儿,又连忙吹熄了好几盏烛台,只余一盏。

可是,白天动了一番脑筋,才吃了几块糕饼,对着晃晃悠悠昏暗的烛台,便困的厉害。只得站起身在屋子里踱步背书醒神,耐不住周公相邀,我只觉得脑袋沉甸甸的,站着都磕磕碰碰地直打瞌睡。

只闻哐当一声,门开了,墨誉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我从暗处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他一回身,唬了一跳,“你,你怎么还没睡?”吞吞吐吐之间,那张平日里俊逸桀骜的脸望着我绯红一片,见我信誓旦旦地盯着他,他掩下眼睑,轻咳了两声,“睡吧,睡吧。”

说罢,就自顾自地要上榻。

“站住。”我哑着嗓子嘶喊出声。我是真的生气了,等了这许久,等到的还是他逃避的态度,我怎能不怨。

他的身子猛然一震,大概从未看过我如此凶悍的模样,却又只是梗着身子不愿回头。

“墨誉,我嫁与你时是清清白白的,元帕为证,若今生你只想与我相敬如宾,我定当依你,从此我会忘了彼时我们之间的那些海誓山盟,今后认真做一个称职的小靖王妃。”我一边平心静气地说着,一边掏出火折子燃起一盏盏烛台,喉头焦灼,数度哽咽,我都任泪横流,尤不出声,眼底波澜已归于一片宁静。越流却是越伤情委屈,话语也愈加刻薄寡淡,“如若你要休了我,那必得拿出我信服的理由,否则恐怕是不能够的。”

“这是什么话?”他也是急了,反身,双目赤红,怒气滔滔翻滚,乍看到我泪流满面无声倔强的模样,整个人都定住了,目光不自觉柔软疼惜,“你别哭啊,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便是,这绝情的话却也莫提,否则我是要痛死的。”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我两滴眼泪流的更肆无忌惮了,莹亮眸光水润愤懑,恨恨咬字质问,“你就这么走了,可知我等了你多久?我胡思乱想了多久?”

他诧异地张了张嘴,尤愠面容满满慌乱犹疑,一个箭步上来就想抱我,嘴上胡言乱语着,“不是的,不是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几步,斜眼瞪他,看他吞吞吐吐还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我最是怒火燃烧,想都未想,冲口而出,“那你为何不愿碰我?”

啊?他始料未及,望着我一张俊俏刚毅的脸瞬间红的发紫,我既然问出了口,反而不难为情了,视死如归地盯着他,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

他二话不说抄起几上的茶壶直接灌了下去,动作倒是爽利,可颤颤巍巍的指尖引得茶壶窸窸窣窣作响,让人发笑,抬眼见我仍是不苟言笑,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活像个做错事被家长惩罚的孩子,哪里还有一星半点平日里战马上的威风。

我不由得叹息,他这才嘟嘟囔囔地开了口,“我,我也就是成亲第二日和人出去吃酒时听人说,刚成亲的时候不可不可太……女子和男子不同,要循序渐进,那人同妻子刚成亲时便是太……如今他妻子宁愿将他日日赶到小妾房里,也不愿同房,是真害怕了,所以,我,我不敢轻举妄动,怕你不喜欢。”

什么?我哭笑不得,这,这是哪个狐朋狗友,误人子弟啊!他也是这么大个人了,这种话也能偏听偏信,这种事我虽然不是老手,可总归也通晓一点理论知识,估摸着那位妻子是身体有毛病吧。

再看墨誉,他眸光闪烁不定,手中茶盏紧扣,比我还要紧张,我不由得稀奇,他堂堂一个小靖王,正直年少力壮,难道这点男女之事还不懂吗,哽声道,“你,你没有通房吗?”

“要通房做什么?怪麻烦的。”他理直气壮地回我。

“那,那总喝过花酒吧?”我得寸进尺,一步步逼近他。

他一噎,俊脸绯红,一本正经反驳,“我,我哪有那闲工夫。”

好吧,我心中暗笑,我这是中了六合彩嘛,居然捞了个出男。说来说去,他总是为了我的感受才百般顾忌,思及此,我是什么气都消了。可是,我该怎么同他解释呢,总不能说我喜欢和他……吧,可是貌似也不对啊,这……

想了想,我漆黑眼底一片坚定,“二哥哥,任何事情,总要试过以后才会知道,实践出真知,偏听偏信最要不得,对不对?”

他眉间深凝,若有所思地看我,我肯定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想。转眼,他诡色眸光大盛,揶揄地勾起唇角,“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挺舒服的?”

什么?咯噔一下,我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他顺手一捞,我便像卷葱饼似的滚进了一个刚劲有力的臂弯。只瞅着他耀眼黑眸上挑,一颦一笑都是轻浮不羁,下巴轻勾,

“子衿妹妹如此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可见的确是舒服的了?”

娇盈粉烫,心头乱舞,我一动不动地僵直身子,简直不可思议他的话,可流眸顾盼痴痴呆呆,早已被眼前这男人魅笑所吸引,想要急切否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心猿意马间,温唇沁凉如丝,他循循善诱般地吻上了我的唇,再次点燃了我的火热。只余下唇齿处,他的碎语,“那为夫自当满足夫人的了。”

这件事给我最大的教训就是,我和墨誉虽不至于盲婚哑嫁,但彼此尚且磨合之中,还是要多沟通为主。

六月初三是祖母的生辰,这是我出嫁以后她老人家第一个生辰之喜。以往么,不是绣个物件,就是画个寿字,胜在用心虔诚。可如今我为他人妇,若还如此做派只怕她要挑我寒酸,可若真送个贵重的,她又该倒打一耙,说我显摆,就是她不说,旁边还能少了挑拨离间的人么。索性,我与墨誉一商量,送两件,墨誉去托人寻一棵百年常青树置过去,我再绣件家常大褂,也就齐全了,所以今日,我便与婆母打了招呼,去珍宝阁挑料子。珍宝阁旁边就是卖酱菜的陈家坊,百年古酿的手艺,京中一绝,我刚上了马车,又寻思着不若给婆母和祖母带一些回去,早膳尝两口,脆爽鲜嫩,颇为可口,便撩起车帘子,嘱咐倩儿,听闻陈家坊新酿了秘方酱菜,“你去买两小坛,回头给大家尝尝味儿。”

“是。”倩儿兴高采烈地去了。

眼瞅着,酱菜铺子里人头攒动,生意紧俏,恐怕要排队,我便放下帘子靠着车沿打起盹儿来。

“公鸡母鸡一家亲,母鸡打鸣响,母鸡立枝展翅翔,两鸡相斗忙。”

突然,帘子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说话声,一句句,振振有词,正巧从我身旁经过,悉数落入了我的耳朵。我一惊,下意识地朝外观望,正望见一群乞丐,三五成群,走走停停,仰天念着。

“两鸡相斗忙!”我默默重复着,咀嚼着这几句话的意思,母鸡打鸣,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啊,细听之下,不由心惊肉跳,这分明就是揭露牝鸡司晨的兆意啊。

“这是谚语吗?”我轻声问帘子下面的流云,她也正狐疑精怪地盯着前面那几个人的身影。

流云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曾听说过,“想来是刚刚兴起的吧。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

正说着,几个在乞丐流连在酱菜铺子门前,交头接耳地唱着,引得众人纷纷停住观看,酱菜铺子老板怕影响了生意,骂骂咧咧地赶了出来,将这几个乞丐连打带骂地哄走了。

“不用了,金妈妈那里,你让她多留意留意这几句话就是了”。我吩咐流云,毕竟只是几句街头小巷粗话,以讹传讹罢了,不值得当真。不过,不得不说,这话虽然是暗喻,但还是让人禁不住想起先皇后的死因来,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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