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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贺寿

六月初,天气已经越发燥热,这几日,时不时便会下几场迎头大雨,黄豆大的雨点滴咚滴咚在水中打鼓,淋得畅快。可是,却是下一场热一场,黏糊糊的空气扑面而来,吹的人浑身腻味。祖母屋子里已经用上了冰,老人家怕热贪凉,这几日嚷嚷着要吃我做的冰沙,我哪里敢给她多吃,只隔三差五地做一碗水果冰昔给她解解馋。

这不,我又做了一碗给祖母送过去。

刚入了屋,就看到婆母也是安然在座。两人正围着款木桌冥思商量着什么。

“哟,我孙媳妇又孝敬我来了。”祖母眼尖,看到流云捧着那个青花瓷盅瓶进来,便明白那是什么了,顿时喜上眉梢。

我见势上前恭敬地行礼问安。

婆母做事一向谨慎,听闻,秀丽端庄的面容一滞,本能地就皱眉,“这是寒凉之物,母亲可别吃多了,伤了胃。”

祖母无所谓地摆摆手,眉眼佯装唏嘘数落,“哪里能啊,你当这丫头是个好的,每次总是整那些黏黏稠稠的玩意儿糊弄我老婆子,还没有我这里冰镇果子凉快呢,胜在味道的确甘冽,我也就勉强用一些吧。”

我噗嗤一声盈盈而笑,矫情地眨眼凑趣,“祖母可千万不要勉强啊,强扭的瓜不甜的。”

原本不苟言笑的婆母听到我俩这一唱一和,也是笑的合不拢嘴,又不忘嘱咐我,“以后这些你和母亲都要少食些,尤其小心她老人家的身子。”

“是,儿媳省得的。”我明艳乖顺地应下了。帮衬着黎妈妈,将盅瓶里奶昔,挖了两勺,递给了祖母。走的近了,正好瞧见桌上正摆着一摞纸笺,不经意一瞥,竟是好几户高门大家哥儿的资料,我禁不住诧异地看了看她俩,“这,这是做什么呢?”

“还不是为着你小姑的亲事着急么。”祖母无可奈何地咂嘴,眉头泱泱不快,数落着,“文婧这丫头也不知在想什么,这亲事左一个不中意,右一个不中意,我看她拖到什么时候,真是操碎她母亲的心了。”

婆母闻言,也是跟着愁眉苦脸地低下了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我心中不由一阵抽痛,文婧也不知在坚持什么,难道她还期望自己能嫁给墨誉吗,这不是天方夜谭么,既然如此,何不往前走,向前看,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姑娘家么总是恋娘家的,她年纪小,还不懂这些,等到真正嫁了人,夫妻恩爱和睦也就好了。”我琢磨着开口劝解两人,心里却是想着,她如今死脑筋认死理,等到嫁了人,也就能消停了。

“现下啊,她不想嫁也是不能够的了,她就是再想鼓捣什么说辞,我也是没法再依着她了。”婆母忧心忡忡地叹气,随手将桌上的纸笺码在一起。

“这是何解?”我狐疑。

婆母无可奈何地摇头,脸色沉郁,娓娓道:“昨儿个我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三句话不离我们文婧,似是张罗着要给她指门亲事,听那口气,似乎是想从新贵人家择出一户,将文婧指过去。”

我冥思一想,就明白了里面的关窍,试探着问:“皇后的意思那便是皇上的意思,朝中如今新贵人家出身倒是不少。”

“可不是么。”祖母放下手中的舀勺,掖了掖嘴角,神叨叨地点头:“皇上初登大宝,正是需要新贵人家支持的时候,我们靖王府到底是他的近亲,两厢联姻,以示恩宠,再好不过了。”

我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她老人家真敢说,我可不敢这般明言,这是隐隐埋怨皇上的意思了。

看婆母柳叶弯眉拧的更紧,手边翻翻覆覆地摆弄着几张纸笺,我知道婆母对这婚事恐怕并不中意,毕竟新贵人家出身都不会太高,便也只好坐了过去,劝道:“左右最重要的是人家哥儿的品行,有时候品行不佳,就是出身再高也是枉然,女子嫁过去也是受苦。”

这话说得在理,婆母自然听得入耳,姿仪万千,微微不适,撇嘴道:“这品行么倒也还可以,说得过去吧。”

在座的祖母看婆母嫌弃的模样,不禁抿唇淡笑,解释起来:“皇后并没有指名道姓是哪家,那便是留了余地,给我们自己挑拣,我和你婆母一合计,看中了通政使副使家的嫡长子,我倒是听人说起过,是个才貌双全的,他家的陈夫人和安平侯府陈夫人带着亲,是个好说话的,一家子又人口简单,依文婧那任性的脾气,日子也能过得出来。”

通政使副使娶靖王府唯一的嫡女,那当真是低嫁了。看来婆母也是委曲求全,看中了人家哥儿的品性。

“既如此,那便找人多访一访,既然与安平侯府陈夫人连着亲,那索性一道约出来说说话。”我提议。

“那自然是的。”婆母附和。

话说,婆母和兰姨一直是两不相睦,可是看婆母对文婧疼爱的态度,便知,在心底里,她是爱重兰姨,珍惜兰姨这个亲姐姐的,尤其兰姨远在州,她更有责任照顾好文婧,给她寻一个好归宿。思及此,我倒想起来,我应该给兰姨递一封信的。

倒不想,念曹操,曹操便到,刚回到漱玉斋,眉儿便喜上眉梢地迎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这么开心?”我逗笑。

“不是我开心,是少夫人要开心了,怡太妃娘娘捎东西来了。”眉儿献宝似的捧着一个四方锦盒,努嘴嬉笑。

我大喜,矫情地瞪了她一眼,小心地接过锦盒,轻轻地放在窗棂几案上。原是兰姨送给我的新婚贺礼,想来路途遥远,路上耽搁了,现在才到。是一副实打实的翡翠头面,看成色倒还一般,只是这样式却不是京中的款儿,倒也新奇精巧。我嘱咐流云好生收起来,等到六月初九,我是要戴上回娘家给祖母贺寿的。又提笔给兰姨回了一封信,送了一些自制的干花,礼轻情意重。

晚间,我将今日婆母说的一番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墨誉,墨誉正在几案上摆弄着今日我抄写的几幅小字,貌似并不在意地哼了一声。

“你倒是出个声啊。”我拉着他的袖口不满地嘟囔。

“额。”他恍然愣怔,面如冠玉,齐眉半挑,揶揄地睨着我:“说什么?”

“你觉得这桩亲事怎么样啊?”我气绝,粉面娇融,叉腰气势汹汹地瞪他。

他却是舒朗而笑,两弯俊眉浑如刷漆,点头如捣蒜:“这件事我也是今儿个从皇上口中得知,皇上有此打算也是情理之中,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罢,一个挺身,将我拥在了怀里,坐在他的膝上。

“我不是问这个。”我踢开他的胸膛,低眉敛目地拉着他的指尖,小心地问:“我是说那通政使副使家毕竟门第不高,你就不觉得小姑嫁的委屈么?”

“有什么委屈的,她还想当皇母娘娘不成,就她那犟脾气,低嫁了兴许婆家还能看在靖王府的面子上宽宥些。”

其实,说起来,文婧的性子真真是水做的一般,柔软绵长,沁香幽骨,可越是如此温婉的女子,犟起脾气来,你越是拿捏不住。

正巧秋月指使着婆子送了沐浴汤水进来,我边挽起墨誉往沐浴间走边叹息:“到底可惜了,你在外行走,那个哥儿多打听一二吧,相貌周正,品行端方,必要是个好儿郎,才能放心将小姑嫁过去。”

墨誉重重应下了。到底她是兰姨的女儿,我是希望她找一个好归宿,有一段幸福的人生。

隔间里已是蒸汽腾腾,秋月立在角落,明眸善睐含情脉脉地盯着墨誉,唇皙盈笑,低声道:“殿下和少夫人可还需要什么伺候?”

“哦,你下去吧。”墨誉无视于她的温情眼神,胡乱地摆摆手。

只瞧着她嘴角一僵,愤懑之色一闪而 逝,卑恭地朝着门边走过去,我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直看到她的背影消逝。

“啊……”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突然,身子一轻,天旋地转间,整个人已经落入水桶中,衣衫半湿,抹了一把脸,怔愣着瞧过去,就看到墨誉站在水桶边缘,赤目灼灼地盯着我,好似一头蠢蠢欲动的野狼。不用想,我也知道,此时此刻,夏日薄纱,紧贴胸前,我是何等风情诱惑。

“为夫来了。”他眯眼轻佻地呼出一口气,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水里。

六月初九,祖母过寿,几房子孙自然是要回叶府贺寿的。这日恰巧是个落雨天,暑气稍减,我和墨誉到达叶府大门前已是晌午时分,夏风伴着飘落的雨丝徐徐卷来,竟也不觉得热。

“三姐姐,四姐姐。”真是巧了,门前正巧遇上了容瑶和容宛的马车。我欣喜地喊着。

容宛正由四姐夫扶着缓缓一路行来,见了我也是星眸璀璨,兴奋地连连挥手,四姐夫急忙握住她的手臂,贴耳说了句什么,容宛娇俏含羞地点了点头,看向我时却是拘谨地低下了头。这位四姐夫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中等身材,皮肤黝黑,容姿憨直,看着便是个俊俏的武夫。

容瑶从马车帘子处露出一个脑袋,见到我两人也只是稍稍弯了弯嘴角。三姐夫倒是体贴地撑着油纸伞,立在轿辇旁,仰头专心致志地盯着容瑶,似在耐心等待。身长玉立,阴柔秀气的五官绽放皙白的色泽,即使只是一个侧颜,透过重重雨帘迷雾,也是美轮美奂。我禁不住多看了两眼,这男的长得比容瑶还要漂亮几分。

“嗯嗯嗯。”身边的墨誉轻咳两声,扯过我的肩膀,将我半拢在他怀里,皱眉,“有什么好看的!”

“噗嗤。”我洋洋自得地笑出声,纤纤玉指点过他胡渣,逗弄他,“你胡说些什么呢,我是看三姐夫和三姐好生恩爱呢!”

这般说着,六人互相见了礼,一道入了祖母的东荣堂。

二姐姐并二姐夫,大伯母,大堂哥一家,三叔一家都已经到了,正围着多宝阁摆放的各色锦盒笑逐颜开地说着话,你一言,我一语,很是热闹。

见我们到了,自然少不了又是一番请安行礼。

“那,刚刚我们正一道看云太妃娘娘赏下来的物件儿呢,个顶个的好,好些我真是见都没见过。”母亲眸光流动,兴致勃勃地开口,招呼我们一起坐下,我见容芳身边空着,便依着她坐下了。

她冲我和气热络地展颜而笑,竟是比上次见面还要气色红润。

“这都是宫里的物什,哪儿有不好的道理。一般人家哪里使得了。”祖母双目炯炯扫过众人,神色傲然地轻哼了哼。

“唉,只是可惜啊,一个人在宫里,还有那么长的日子,我真是替她揪心啊。”大伯母闻言反而落魄地长叹出声。到底她是生母,最关心的还是女儿这光鲜亮丽背后的艰辛,竟是一辈子那么长。

祖母精神一顿,恶毒的目光淬炼过去,“这大好的日子,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呵呵,不若母亲瞧瞧其他几位孙女和孙女婿送的寿礼吧。”三婶娘适时挑开了话题,算是替大伯母解围了。

“祖母您瞧,这长寿二字,是夫婿特意让京城最好工匠雕刻的。您瞧瞧喜不喜欢?”容瑶手持玉牌,小心翼翼地指给祖母看。

祖母洋洋自得地拂过玉牌肌理,笑的眼窝生痕:“好好好,你最是孝顺不过,哪有不好的。”说罢,拉着容瑶坐在身边,又慈祥和善地冲着三姐夫问:“这阵子身子可好些了?”

三姐夫冠玉面容一哂,不由自主瞥了一眼容瑶,才道:“已经好了,本也不是大病,让祖母操心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祖母开怀地点头,拉着容瑶的手:“我这孙女在夫家没做什么不妥当的事吧,她啊也是个善良的孩子,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要孙女婿多担待一些。”

“祖母说笑了,容瑶在家很是乖巧,上上下下都很是喜欢她,能娶到她是孙女婿的福气呢。”三姐夫倒也是油嘴滑舌的胚子,满目绵绵,投去深情一瞥,容瑶只作娇羞模样,看的祖母更加笑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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