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道:“薛家是怎么样的呢?名门家族都是人才吧。”
“我倒是觉得大家都是普通人,只是在某一方面比较突出而已。”薛痕锦拿起一根树枝,漫不经心地道。
这句话引起了柳诗衣的注意,接着追问了下去,“为什么这么想呢?”
薛痕锦把树枝掰断,语气平和地道:“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因为有六位男性,对最后的这个妹妹尤其地关爱,不过大哥却没有这样做,或者说他并没有想到要这么做。”
“对妹妹不好吗?会打她吗?”
“不,不会,大哥只是不太擅长这个,他只是太痴迷于剑术了,也因此他的剑术是在薛家之中除他父亲以外的最强的存在了,年纪轻轻就达到这样实在是不可思议。”薛痕锦捡起一片叶子,“他最近才发现自己的亲妹妹对他有多重要。”
“那就好。”柳诗衣显露出放心的样子。
薛痕锦看着她,“我天生血脉就与大家不太相同,大概是产生了变异,让我的体温比一般人要来得低。”
说着,他的双手便冒出了寒气。
“三弟体弱多病,但却很聪明,能够预知未来,他并不会剑术,薛家血脉的气息也很低。
“四弟和五弟是一对双胞胎,两人契合度很高,因此两人的双人剑法十分强大。
“六弟虽体形相对瘦一些,但是力大无穷,肌肉密度很大,刀剑也没有能够伤到他。他的气息很强大,但是不是薛家血脉的气息,相反,他的薛家血脉比三弟更要微弱一点。
“七妹是一个比较均衡的人,老实说我也并不清楚她最擅长什么。”
“真好呢。”柳诗衣笑了笑,稍微有点僵硬。
薛痕锦还是看着她,把叶子放了下来,“跟我说说你家里的事情吧。”
他早就想这么问了。他只是故作镇定罢了。
柳诗衣一动不动,在无比寂静的时候突然道:“我外公家族是世间数一数二的名门,但是在一万多年前,那时的家主儿子很少,长子与次子的年龄差距很大,所以继承家族的人一定是长子。到家主离世以后,有一位手持红剑,披着长发浑身杀气的人闯入家门将长子杀害。
“家族人没有办法立次子为主,但是次子过于年幼,家族就开始没落了,家族的人很痛恨这个手拿红剑的人,便告诉之后的所有传人仇视持剑之人,痛恨关于剑的一切。
“我的母亲是一个身体很差的人,她与父亲相爱,并生下了我,两人私逃离开家里,因为父亲是一位铸剑师。
“在逃离之中母亲被箭射中,两人躲入寒冷的高山之中。
“母亲和我常常在生死边缘徘徊,好在在父亲的努力下我们两人活了下来。
“幼年时,父亲非常在意我的握剑姿势和力度,在调整这一方面他消耗了大量的时间。父亲曾说,他身为铸剑师一眼就能看出用剑者的强弱,从出招时的握剑姿势和力度,哪怕只是将剑拿起而已。
“但是母亲依旧承受不住严寒,无奈之下,父亲决定下山,找到一个温和的地方,可是被家族人找到,父亲被虐杀,过程太过于残忍,给我留下了阴影。母亲被打伤,弥留之际母亲带着我逃了出来,但是村子被重重包围,母亲和我只能隐姓埋名的生活。
“母亲身体太弱。最终敌不过劳累,去世了,她在离世时不断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只能痴痴地看着她。
“我只能草草地处理母亲的遗体,一个人在深夜把她带到河边埋葬。
“我一直跪在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自称是我的哥哥,就是在桥头的那个人,他说我这个人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一个被糟糕血液污染的人,一个可恶女人的孩子,一个早就应该死的人的孩子。
“他不断地辱骂我,不断地对我的头出拳,我马上就动不了了,但是还醒着。
“他当着我的面,把母亲的遗体挖出,丢到河中,然后把我扔入河中,河很浅,我被尖锐的石头刺伤了,但并不算什么,他还把我的头往河里砸,我迷迷糊糊地感受着他打我时的疼痛,最后他似乎累了,马上就走了。
“之后,我就被雪宗的人救了,我在濒死之时被他们救了回来,母亲被他们安葬,然后我进入了雪宗,刻苦地练习剑法,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刻苦。要是母亲当时没有生下我,她或许现在还活着,或许父亲就有更多时间照顾她,帮她保暖,这样他们就不会下山了。我或许真的是像那个人说的,是一个杀人犯吧。”
一个已经被埋没的家族,仍有着超过万年的刻骨铭心的傲气,即便身处在渺小的村庄之内也不愿意去相信事实,以自己不知名的恶意袭击那些幸福的人。
眼前这个女孩,却要为他们的行为去负责,自责,愧疚。
薛痕锦并不想生气,他更多地是想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孩。
“我觉得你的父母亲不会希望你这样想的。”
“或许你的出现存在着偶然,你的父母能够选择是否让你诞生到这个世界上,即便在那样的处境之中,他们也愿意把你生下来,他们一定是想,让你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这句话出自于自己最憧憬,最敬仰的人。
柳诗衣的眼神亮了起来,同时她的眼泪也夺眶而出,扑过去抱住了薛痕锦嚎啕大哭。
她的脑海中响起了薛痕锦说的那一句话。
“离开家里作战,很孤单吧。”
她摇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地说道:“对于我而言,你的身边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