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夫人知道自己媳妇去相府赴宴面君,她在家坐如针毡,满心期待着蓝碧的消息。
“此女是因您儿子所生,生是您儿子的人,死也是您儿子的鬼,您可要想清楚!”
解缘方丈的话,忽然被她从心底里翻出
“哎呀!司玉啊!”
她被自己的回忆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哭天抢地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慌慌张张的想出门,去相府找回自己的儿媳妇
“夫人,出了什么事?”郝白见她神色不对,忙拦着问。
“你。。。。。。你快去相府把司玉给我找回来!”
万夫人颤抖的拉着郝白的手说。郝白以为相府之事可能有诈,忙头也不回的冲出大门。万夫人这才舒了一口气,双手合十的对天祈求着平安。可还没等她低下头来,就见郝白又折了回来:“夫人,九公主来了。”
“什么?九公主?司玉呢?”
万夫人忙整装,领着将军府余下的众人到门口去候。果然远远的看见玄玄的御赐车辗上,那摇曳的珠坠。众人不等车到门前,就一起跪在门前。万夫人不敢抬一下头,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现在手握着她丈夫和儿子的命
玄玄缓缓的走下车架,看见万府的人都跪在门前。她停了停脚步,又转身摸了摸眼泪,方才敢迈步上前挽扶起万夫人的手说:“老夫人,我今儿个儿是给您请罪的。”
说罢,她将自己身后那长长的衣帛一撩,双膝跪地,给万夫人行了一个大礼,吓的万夫人匍匐上前说:“公主何出此言?这岂不是折杀我等。”
“老夫人,我今儿个。。。。。。今儿个怕是难辞其咎了,我。。。。。没能保护好。。。。。。司玉。。。。。。她。”
玄玄话还没说完,万夫人就见车队之后,有四个侍卫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木板。那白布上还沾着斑斑血迹。万夫人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腿脚打软。她在寒琳和郝白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下台阶。当她掀开那白布一角,看见蓝碧那如入睡般惨白的小脸和那沾满鲜血的头发。这心里的痛和愧疚让她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我的孩子啊!”
人们听见她这一声哭喊,就见她瘫倒在地。。。。。。。
子鼎和自己的父亲被关在牢里好几天都没了家里的消息,心里开始紧张起来:“爹,会不会家里出什么事了?司玉她这些日子都没来看我!”
子鼎日日夜夜担心自己娘和老婆孩子的安危,如今真见她们一个都没有来,开始怀疑是不是上面又重新拿她们是问了。万孝文也皱紧了眉,低沉不语。
过了一会儿,那个姓张的狱卒兴高采烈的来到他们牢前,替他们开了木牢门:“老将军、左将军,你们有救了。”
“什么?”
万孝文挽着子鼎异口同声的问道。他们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着红服的宫里太监手捧着同样贴金边的圣旨,出现在他们面前。
“万伟、万孝文,万霄、万子鼎接旨。”
那两个落魄的男人,敢忙屈膝听决:“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岭南万府,三代为将。虽今误入歧道,然经查,未实参与谋反,故圣裁:现革去四品左将军万霄,万子鼎官位品爵,贬为庶人。革去原正三品大将军万伟、万孝文三品爵位,贬为庶人。择日离京,解甲归田。钦此!”
“罪臣领旨谢恩!”
“罪臣领旨谢恩!”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跪地领旨。那宦官卷起金抽,交递给万孝文,而后搀扶起子鼎说:“左将军,外面有人等你!”
“谁?”
“将军去看便知!”
子鼎在那个宦官的引领下,来后狱后的一片小树林中。只见前面站着一个身着铠甲,手持宝剑的上将军,正背着手仰天望日。
“这位是?”子鼎刚要问,那位将军便转过了身
“陛下!”
一见李隆基亲自来接他出狱,子鼎惊跪在地,半天不敢抬头。
“万子鼎,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李隆基也没有把他搀起,只是上前关心的问
“多谢陛下关心,好多了。”子鼎依旧不敢抬头
李隆基叹了一口气说:“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恨我的无情无义!”
“微臣不敢!”子鼎抬起头,咬着牙说
“万霄啊万霄!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懂联的心思?莫不是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我每次都是欢天喜地的杀死自己的亲人?”
“陛下,何出此言?”
子鼎不懂李隆基的用意,李隆基这才把他搀扶起说:“我和玄玄算是跟着皇姑长大。我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我问我皇姑‘何为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姑妈打开房间的窗格,指着外面的太阳说:三郎,你看那太阳东升西落,滋养大地,可曾为某一个人停留过?我摇了摇头。我皇姑告诉我,圣主就如日,东升西落,懂得以理待人,以理服人,而不为某人停留。这句话一直牢记在我心,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我的堂姐安乐公主就缺少这样的眼光才会恃宠而骄。而我的姑妈及其朋党虽有万般才能,却到最后忘记了所谓日新月易之则,从而不能从自己的角度中抽离出来。才会引来多少人的牢狱之灾。”
子鼎知道李隆基说的有他的道理。李隆基见他低头不语,又上前道:“可就是这也改变不是我和她们流着相同血液的事实。然而站在这个位置,就要做替万民着想,手持利刃与自己的长辈手足相向,是我们这些人不得已所面对的事情。但就是这样,我还是要说,我是大唐高宗天皇与则天大圣皇后的孙子、镇国太平公主的侄子。我们李唐的江山将在我手上继续千秋万古。”
子鼎突然对李隆基泛起怜惜之心,真是帝王不易。就在他回味李隆基的话时,李隆基从身上取出那支珠钗,递给子鼎说:“其实你已是一个成功的人,你领兵屡立战功,作为将军你已可以名扬四方。你知理孝顺,作为儿子你已不愧天地。你让一个女人甘心为你香消玉殒,作为男人,你......”
“啊!......司玉!”
子鼎捧着那支珠钗,突然发现上面有血,头顶就开始冒汗,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要跳出胸口。
“子鼎!对不起!”
李隆基不想看见这个男人心碎的模样,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丢下这一句,迈脚离去
“司玉!”
子鼎发疯一般从地上爬起,手里紧撰着那支珠钗,向家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