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碧的心思是对的,如今能救得了他们的或许真的只有玄玄。但令她更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玄玄竟然亲自找上了门。
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午后,万府的大院如牢狱一般阴沉。蓝碧依旧被关自己的房间,但庆幸的是,看守他们的卫兵把鸣儿带到了她的房内,她终于可以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了。
那一天,她坐在房里看鸣儿写字,忽然听见外面几个士兵在议论:“听说她是带圣旨来的。”、“难不成皇上要赦免这一大家子人?”。。。。。。
不一会儿,她就又听见那熟悉的高叫声:“九公主,到!”
蓝碧慌忙打开自己房间的窗阁,够着头朝外看。对面屋里寒琳等也都打开窗户想一看究竟,却被门卫喝了回去。
只见玄玄手捧着贴金轴的圣纸,穿着日常进宫朝贺的礼服,头戴孔雀冠钗走进这四四方方院落。站立定了后,寻视了一下四边院落的每一个房间,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蓝碧头上。蓝碧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得眼含泪水乞求她的解救。
玄玄回头向紧跟随自己的一位太监点了点头,那高帽太监向前迈了一步,又高声叫唤:“万府人等接旨。”
随着这一声叫唤,那个个守门的兵士像训练有素一般,同时打开了所有关着人的房门,让里面的人出来跪在门边。
玄玄展开圣旨,高声读道:奉天承运 ,皇帝敕曰。岭南万府,三代为将,为国建勋,名冠四方。然今不幸误入歧道,涉及谋反。念及府上众人,侍主三代,劳苦至之。除府上原正三品大将军万伟、万孝文;现四品左将军万霄、万子鼎。特赦府上其余众人无罪。另剥去万家冷氏公主陪侍身份,贬为庶人。府上在籍佣兵,解甲归田。钦此!”
所有的人都跪拜谢主隆恩,唯有蓝碧一人直着身子眼盯着玄玄。现在她知道自己自被玄玄赶出相府以来,玄玄并未夺其身份。今日用她一人之身救全府性命,在她看来也是值得了。只是这样做恐怕自己真的要和这位昔日老友恩断义绝。
“还不快叩谢皇恩。”
站在她一边的士兵喝她无礼,蓝碧这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马上用头狠狠的点了地。玄玄见此,突然一种伤心涌上心田。
“你们现在还可以暂时住在这里,等圣上裁决了两位万将军后,你们就必须搬离这里,现在你们可以自己收拾所剩的东西,想想今后的出路吧!”那一位太监见圣旨已宣读完毕,忙补充道。
玄玄拾起自己的长帛一转身来到蓝碧面前说:“你跟我来。”
这对从小到大的老友,结伴来到将军府的后花园。玄玄本想邀着蓝碧到凉亭中叙话,可这脚还没踏上那凉亭的石阶,蓝碧已折了双腿跪在她的脚边哀求道:“求公主救我的霄郎。”
“冷司玉,我早就警告过你和子鼎,你现在才来求我,不觉的太晚了吗?”玄玄低下头,看着蓝碧的发顶问道
“公主您明知道我们没辙,这全府上下的人当初可都是仰仗着太平公主的恩赐才得以侍奉圣主到今日。您当初让我们在太子和公主之间做选择,如诺我们当初被叛公主,那岂不是卖主求荣?”
“所以你们就选择什么都不选择。你们可真够狡猾的。”
玄玄摆正了脸说:“冷司玉,万子鼎可比你有主见。那一些人想让他指控我皇姑谋反,他宁死不从。我看他的小命算是到了头了。”
“求公主开恩啊!开恩啊!”
蓝碧哭了,她忽然感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她跪在那里把头都要磕破了。玄玄也未把脸转过来。但她分明听见玄玄的喉咙里像是被哽咽住了,在那里抽泣。
“蓝碧姐,再过三天,就是我姐金仙公主的生日。我们打算在原来相府设宴,宴请原先的府外众宾,到时皇上也会来。我会以乐伎的身份邀你同往,你们有什么冤情,自己向皇上说明白吧!”
蓝碧抬起她那已被磕出血的额头,含着泪看着玄玄起脚迈过自己的身子。她就一直跪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玄玄走了没多远,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回头颤抖着嘴唇说:“我以前。。。。。以前不明就理把你赶出相府。。。。。。赶出相府。。。。。。。是我的不是。但今天。。。。。今天。。。。。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那一狠心的转头离去,让蓝碧顿悟起来:‘她竟然跟我赔不是!她是公主,她竟然跟我赔不是!’
“玄玄!”
蓝碧猛的站了起来,回头叫着这个憋在她心中很久的名字。那持盈公主停在了路上,又回头望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噙着泪水离去。。。。。
玄玄走后第二天,蓝碧就收拾了一些衣服打算送到牢里。她见自己府上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抢光,还好子鼎送她的珠钗还在。便只挽了一个后发髻,把珠钗插在发髻后。
她正整理了子鼎的衣服,忽然听见一个小女孩哭天抢地的悲鸣声。
“出了什么事?”
她跑出门,想寻声去看个究竟,却见郝白满脸是泪的走来说:“夫人,胡姬她。。。。。”
“她怎么了?”
蓝碧以为她生病了,刚想问哭的声音是不是兰儿,就听见郝白说道:“那个女人,她跑了。”
“什么?你说什么?”
蓝碧顿觉脑袋一嗡,她没想到一向视子鼎为钟爱的胡女会在此刻做出如此落井下石的事情
“她跑了,她带走了她屋里剩下所有值钱的东西,连兰儿都不要了,就写了一封信就走了。”
蓝碧接过郝白手上的信封,折开一看,里面仅是一张白纸。这心中的悲凉的气愤蔓延在胸。她明白了,如今她的丈夫已不在是什么大英雄,所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胡女不想被子鼎牵扯进去,于是连孩子都不要的跑的不见踪迹,连一个字都不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