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万孝文就拉着子鼎回兵部。子鼎虽有万般的不情愿,但听说是皇上驾崩这等重大的事情,还是乖乖的丢下自己的儿子和老婆,跟着自己老子走了。
蓝碧抱着自己的儿子,激动的睡不着觉。初为人母的幸福让她有点忘记了先前的疼痛。子鼎走后,她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就差没把孩子枕的身边过夜。
万夫人听说宫中出了大事,便央求严氏留下陪蓝碧过月子。严氏何须央求?喜上眉稍的答应了。万夫人便着手忙着派人去打探最近皇宫里的动向。
郝白送走了两位官差,自觉口有点渴,便到厨房去找点水喝。眼见寒琳正在那里烧东西,好奇的上来瞧。
“你在烧什么?”
“鸽子汤!姑爷派人送来的,说是给少夫人补身子用的。我都端给少夫人喝了好几天了。”
这一句话正好不偏不倚的被刚走进来端热水产婆听见,她大声惊叫了起来:“哎哟!我的少奶奶哎!谁让你们伺候少夫人喝这玩意啦?快把它给倒了。”
寒琳见自己的忙碌了半天的成果就要成沟里菜,不免急着端起锅护着说:“哎呀!您老真是的,我好不容易做好的,为什么要倒掉?”
产婆一把扯住寒琳胳膊上的衣边小声说:“我可告诉你,这东西是咒人难产的。怪不得少夫人会出这趟子事,小心被人眼尖瞧见,说你谋害少夫人。”
一句话说的寒琳一失手把锅摔掉在地,差点没烫着两人的脚尖。郝白见状,忙拿扫帚来收拾,并拦着两人,嘱咐她们不准把这事吐露给任何人。。。。。。
这天深夜,子鼎还没有回来。蓝碧着急了,想让严氏去问问,严氏止住道:“现在这个关健的时候,你怎么只顾着自己。子鼎是将军,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朝庭需要用他的时候,你就别瞎操心了,有你娘陪着你,你还愁什么?”
“就是,还有我呢!”庆娘笑着叠了几身过月子的衣服走了进来
“还有我呢!”小晶娘正好也伸了个脑袋进门,调皮的笑着说
蓝碧见有这么多人围着她,心里着实的踏实多了,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许多。严氏见晶娘进屋,便拉过她的手问:“你娘打听到朝庭里的事了吗?”
“噢!对了,正要跟你们说呢!听说皇上是突然暴毙的,现在整个朝庭都乱了套,大家都在怀疑,会不会是有人。。。。。。”
“不许胡说,你不要脑袋啦!”
蓝碧忙喝住小晶娘,晶娘笑嘻嘻贴着她说:“我知道啦!好嫂子,今晚让我陪你睡吧!”
“孩子晚上会闹的,你受不住的。”
庆娘在一边回答小晶娘,小晶娘嘴角一歪,回嘴道:“就是知道孩子晚上会闹,我怕二老太累了,所以也来陪蓝碧姐睡,这样大家才好有个照应。”
蓝碧拍了拍她的手说:“我还在等霄郎。”
“别等他们了!刚才兵部来人说话了,说我爹和我哥要在兵部过夜,以待候命。”
听了此言,其他人都不说话了,蓝碧突然感到脊背犯凉,她总觉得要出大事。不由的把儿子抱的更紧。
果然一连几天,万孝文和子鼎都不曾回来。蓝碧道听途说了许多事情:韦皇后正在和太平公主及相王谈判,拥立李重茂为君;相王和韦后不和,谈判出现变故;韦皇后重用韦家子弟把持军务;太平公主从中斡旋,想平衡相王和韦后。。。。。。但种种的传闻都显示,相府和韦后、安乐公主的矛盾在愈演愈烈。
过了几天的一个深夜,庆娘已值了上夜的班,晶娘便让她去休息,自已陪着蓝碧守孩子。两人好不容易睡下,晶娘酣声开始四起之时。蓝碧突然觉得额头被人吻了一下。她一惊,睁开两眼,就见子鼎穿着光明甲站在她身边
“霄郎,你。。。。。”
“嘘!”子鼎竖起手指,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走到摇篮边,巴巴的看着自己儿子
蓝碧蹑手蹑脚的下床,走到他身边,子鼎转过身,站起来,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嘀咕道:“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无论你和晶娘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
“霄郎。”
子鼎用手堵住她的口,继续说:“太平公主要我们彻夜坚守岗位,按兵不动。”
“他们要做什么?”
望着蓝碧不安的眼神,子鼎抚摸着她的秀发,把她的头摁在自己肩头说:“司玉,什么都不要问了。我和我爹不会有事,你什么都不要问。”
蓝碧紧紧的环抱着子鼎,她害怕,她从心底里害怕他从此一去不回。。。。。。。
子鼎走后,蓝碧在床上辗转反侧,儿子一哭她就忙不跌的跑过去瞧个究竟。小晶娘本说来帮她,可是终抵不住夜深的难熬,刚开始她还可以起夜应对。再二三的折腾,她终没劲,任凭那襁褓里的男孩子怎么哭闹,也没止住她的酣声。还是蓝碧,想着子鼎的嘱托,守在儿子的摇篮边。
夜深的更沉之际,似乎就要破晓,蓝碧忽然听见房外大街上人声四起,好像有整队的人马来回奔波,紧接着又听见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她的心快跳到嗓子眼。晶娘被这四起的声音吓醒了,刚要披着衣服起床出门去看个究竟,被蓝碧一把拽住道:“别出去,外面很乱”
晶娘听劝,躲在了屋里,将军府上的其他家丁都起身,来回奔波,想打听出了什么事。被万夫人喝了回去,大家都带着好奇心回屋等待消息。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兵跑进将军府,向万夫人汇报说:韦后和安乐公主弑君杀父,相府和太平公主府联手起兵诛杀了韦皇后和安乐公主。
万夫人得报,让郝白拿了一些银两给来报的小兵,并让他回头将这一消息通报全府上下的人。郝白得令,在万夫人耳边问:“姑爷那边怎么办?”万夫人停了停,把绷紧的神经拉的更紧,想了想说:“等老爷回来再说。”。。。。。。
蓝碧听得这一闻,心头一惊:虽然说安乐公主曾是她的心头大患,可她毕竟曾是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人。她恃宠而骄,但是不可否认她也美丽无比;她高高在上,可她也曾与自己呼吸在一片天空下。她虽做了很多坏事,可她也有自己的情感和憎恨。
就在百感交集的瞬间,蓝碧明白了什么叫妇人之仁。。。。。。
第二天,公鸡啼晨已很久了,长安大街上的人群骚动不止,人们已都得知了这一消息,等着朝庭张榜宣示。
太平公主正在自己的梳妆台前梳妆,她今天特别的精神,她觉得她又做对了一件事,至少没把李唐的江山让给韦氏。她至今还记得自己母亲临终的谆谆教诲:好好做女人,别轻易僭越男人们的事,除非他们需要你这么做。
她看着镜前的自己,想着要把自己的另一个哥哥扶上大唐的皇位,可是她还必须像她母亲一样,用自己的气魄镇住李家和武家内其他所有对皇位偷窥的人。。。。。。
一个人在背后悄悄地把金钗插进了她的发尾。
“你今天真漂亮。” 武攸暨拍了拍她的肩微笑着小声说,太平公主得意非凡的问:“你准备得当了吗?今天可是相王的大日子。”
“那是自然。” 武攸暨笑着跟在她的身后,准备随她一起进宫,两人快走到门口,就见刘幽求刘将军策马来到门外,冲进门里,扑通一声跪倒在他们面前哭道:“公主,公主,不好了。”
“怎么了,难道。。。。。。”太平公主和武攸暨大惊失色,以为出了差错。太平公主刚想上前扶起刘将军,就听刘将军叫道:“他们。。。。。。他们。。。。。。他们杀了上官大人。”
“什么?你说谁?谁杀了上官大人?”太平公主厉声叱问
刘将军吞吞吐吐道:“是。。。。。。是。。。。。。临淄郡王下令。。。。。。他下令杀了。。。。。。杀了上官大人。”
太平公主急红了眼,抢先了一步问:“上官大人不是有我当初拟定的诏书可证明她无罪,难道你没有替她求情吗?”
“我求了,我真求了。”刘将军面色难堪的叫道:“可是。。。。。。临淄郡王他不听啊!。。。。。他不听啊!”
就在这一刹那,太平公主只感到头晕,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原本高高兴兴想出门,现在变成了急吼吼的想夺门而出,却没注意脚下的门槛,一不留神绊倒在门边。武攸暨和左右的守卫都大惊失色,冲上前想扶起她,就听见太平公主一声叹息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隐约间她感到自己和自己的哥哥们都老了,这天下似乎早已开始不属于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