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这天底下最令人伤心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赤珠的爹娘来到长安后,蓝碧算是亲眼见到了所谓天下最凄切的人间离别:周大伯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一下子病倒在床。王氏见到女儿那烧焦的面容后,就开始神叨起来。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做了十多年老邻居的冷家一家人也陷入的悲伤,陪着赤珠爹娘一起经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周大伯虽病倒在床,还是坚持要把女儿的尸体焚化,送回家乡。众人只得依计行事。因赤珠救了晶娘和寒琳,万家人出了大把的银子,请来了云感寺的主持领着一班小和尚做了法事。万孝文还想请周大伯和王氏留在长安,却被周大伯婉言谢绝。现在对于两位老者而言,再多的金山银山都成了废铜烂铁。周大伯只得恳求万家人能帮赤珠找出纵火的真凶。。。。。。
出殡那一天,周家在焚毁的慧隆楼上搭了几个木棚,准备了一场冥宴答谢陪同出殡的亲友。蓝碧随着自己的家人也一同赶到了现场。入口处,任宁正在给来去的宾客散米汤。他一身素衣,满脸倦容,很容易从散食的一排人中辩认出来。蓝碧刚要上前打招呼,就发现一个身穿灰白色麻衣的女子走到他的面前。
“那不是。。。。。不是晶娘吗?”严氏拉了拉蓝碧手问:“她怎么披着这么重的孝?这不太合规矩吧!”
蓝碧拍了拍自己娘亲冰冷的手指说:“没事的,娘。晶娘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小晶娘走到任宁面前,任宁已经几天没说过一句话,看见晶娘站在自己面前,抬了一勺子汤给她。
“宁子哥!”晶娘捧着那碗汤,呆呆的站在那里
“你走吧!”任宁叹了一口气,只丢下三个字。。。。。。
蓝碧正望着这二人出神,背后有人拍了拍她。她回头一望,是子鼎。严氏见子鼎过来,便识趣的走开。。。。。
这二人挑了一张不算太破的木桌坐下,蓝碧正想张口说话,就听见子鼎小声的问:“他们怎么来了?”
蓝碧向入口望去,就见杨珂大摇大摆,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摸了素胭脂的韦蓉。子鼎一见这两个人就窝火,蓝碧微微贴近他说:“杨珂是青峰岭的人,是我和赤珠姐的老乡,算是旧相识。我估计你就算不请他,他见到这阵式,也会不请自来。听说宁王府的人也派人来送殡了。”子鼎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想看见他们。
其实蓝碧算计错了,杨珂奔来,名义上是给赤珠送行,其实是来找子鼎算帐。他一见子鼎和蓝碧并肩坐在那里,这火从心烧,回头跟韦蓉说:“蓉儿,跟我来。”韦蓉连忙带着几分得意紧跟了上去。
二人直直的走到了子鼎和蓝碧面前,把蓝碧吓了一跳,刚想站起身来,就见杨珂把自己的衣服一撩,一屁股坐在了两人的对面。韦蓉也把眉毛一挑,带着几分轻蔑侧身坐在了杨珂边上。
“万将军,来日方长啊!”
子鼎端起碗喝起水来,不想搭理他。见此情景,蓝碧知道子鼎一定惹事了。正在四人无法打破这僵持的局面时,原来慧隆楼的店小二给四人上了四碗米酒。杨珂端起碗一饮而尽,子鼎刚要端碗畅饮,被杨珂一巴掌摔碎在地。
“杨珂,你太过份了。” 蓝碧叫了起来,周围的人都停下碗筷,回头看着这四人
“姓万的,你别太嚣张,别以为我们好欺负。”见蓝碧护着子鼎,韦蓉也不示弱,马上回嘴护着自己的相公。
子鼎不紧不慢地的抬起头,望着杨珂问:“杨将军好大的火气,请问我哪里得罪你了?”
“前些日子,你在闻将军那里摆了我一刀,现在还想装不知道?我看你是装孙子装惯了吧!”杨珂骂人的功夫是越来越见长,不过子鼎的耐心也算是石磨出来的,冷笑着说:“闻将军是管军纪的,若将军您没有做违反军纪的事,闻将军怎么会拿你说事?”
“你!。。。。。。”
这下蓝碧明白了,子鼎一定是把杨珂私自披甲归乡的事情告发给闻帅,按军纪这是要扣除当月的俸禄。怪不得杨珂如此生气。
“今天是赤珠妹妹的大日子。姓杨的,如果你还念在你和赤珠妹妹是旧识的份上,就不该在这里撒野。”子鼎依旧说的不紧不慢
“跟我是旧识的人多了,你也应该算一个,不过。。。。。”还没等杨珂把话说完,韦蓉拉了拉他的胳膊,杨珂回头一望,就见韦满和万孝文走了进来
“哼!我们改天再找你算帐,蓉儿,我们走。”杨珂气陷嚣张的吼道,把刚准备上前的韦满惊愣了。
韦满走到四人面前问:“这是怎么了?”
韦蓉知道韦满从未把自己当自家人看,因此也从未把他放在心上,轻蔑地说:“哥,我们在说笑话呢!你要来听吗?”
“这是什么话?”韦满刚要坐下,杨珂和韦蓉就抬脚走人了
“别理他们,自得了公主宠信,他们就越发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韦满乐呵呵的走进子鼎和蓝碧二人身边,顺带着搭了一句:“对了,看见晶娘了吗?”
“在那里!”
蓝碧指着任宁的方向,韦满顺势望去,就见晶娘捧着一个碗站在任宁边上,两人活像一对卖身葬亲的夫妻。
“出了这样的事,真叫人伤心。”
蓝碧说着转过脸,突然她惊异的发现,一股妒火喷上韦满的脸。。。。。。
万氏夫妇正在和冷长青一家说话,突然两上官吏走了进来,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郝白迎上前打探消息后,回来禀万孝文:“老爷,官府派了两个人找您问话?”
“看来是赤珠的事有消息了,我去去就来。”
万孝文回头对万夫人和冷长青一家说,面带微笑的转过身来迎接二位来使,就见两位来使身穿红黑相间的官服,满脸是汗。
“二位辛苦了,进来喝一杯水吧!”万孝文客气的说
“老将军太多礼了,我们不打扰了。长话短说,今天来找老将军,是有一件公案想问问老将军。”
“二位请说。”万孝文依旧面不改色的请教
“前些日子,有人在东巷的一间废弃的木屋下挖出了一具白骨。可是从他留下的一些遗物来辩认,周围的人都不认得此人。我们打听了一圈得知,这条死胡同曾被万将军府征做马粮储仓,所以来问问。”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万孝文一听此言,脸都变的铁青,忙唤来管事的郝白问话。郝白仔细地想了想,点头道:“老爷,他们说的那地方,几年前确实被我府租来借调存储干草,当时一共租了五间,实际上只用了四间屋子,最靠里的那一间没用的上。当时所有府上及在府名册上的兵士都到那里取领供给,有一阵子来往的人很多。”
“那你们府上有没有什么人失踪?”两位官使抓了线索一般追问
“没有,我们府上查的紧,入册的兵士每年都要清点,少不了。再说,后来那里废弃了,谁知道会有什么人去那里?说不定是什么乞丐、流徒之类的人物在那里留宿也未尝得知。”郝白说的仔细也在理,两位官使点了点头,无奈的抱拳还礼道:“那打扰了,我们在查查。”便抬脚走了。。。。。
万孝文摸了摸自己的美髯暗思:‘这些年出的事,真是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