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明白了,其实我并不是爱上了那个叫王谦煜的男人,我迷恋着他的那份特殊,这或许只是纯粹的一种猎奇心理。
这一刻,我后悔了,悔不当初。我不该逼她,我害了他们,也害了自己。
眼睛如同起了雾般,我不想哭,眼泪却顺着脸颊哗哗流下。
我顺着陡峭的悬崖壁往下看,猜不透紫晨是用从哪来的勇气跳下去的。站在这里,我第一次开始认真的思考未来。
没过一会儿,王老爷就来了。他忽然变的憔悴与苍老起来。他颤抖着走到悬崖边,浑浊的眼里流出两行清泪。半个时辰前,他还在用最恶毒的字眼咒骂着紫晨,如今却已说不出话来。
我们都犯了错,连累了两个无辜的生命,以及我们自己的人生。
不知道站了多久,我看见了父亲。他站到我面前对我说,“宜儿,没事了,我们回家。”父亲的话似有一种魔力,让人觉得很安心。
母亲看着我突然回到家中,满脸惊讶。却没有问我,只对我说,“回来就好。”
我又回到了我所熟悉的环境,无风无雨,没有算计。只是心境与以前却大不相同。我开始迷茫,开始恐慌。小心翼翼,我害怕父亲有一天会像谦煜一样弃我而去。我开始思考,紫晨以前是不是也过这这般的生活……
是不是,这就叫做报应!
呆在家中的日子,时间已经没有了概念,什么谦煜、什么紫晨,那似乎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过了些日子,我开始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有人说我克夫,有人说我丈夫跟丫鬟一起殉情了,说什么的都有,我一笑而之。父亲却不肯罢休,他说,我的女儿,怎能让旁人说三道四。
父亲定下规矩,府内只要有传播那些流言蜚语的人一律杖责十大板。有了惩戒,长舌的人自是收敛了不少,可也还有胆大的,往刀尖上撞。十大板下去,哀怨连连。也不是什么大刑,按理说半月即好,可那小厮本来身体就不好,拖拉了十日,就那么去了。
权大势大的家,谁能说自己家底是完完全全清清白白的呢?折腾死个人本也不是多大会儿事,可偏偏赶巧到了皇帝南巡。当今皇帝年迈,此次南巡一是再次巡视下自己守护一生的江山,二来,为了肃朝纲,越是年老,越是注重后世子孙对自己的评价。
死去小厮的家人想诈笔钱,父亲手下的官员想对父亲取而代之,双方联手告御状,狠狠的参了父亲一本。皇帝盛怒,明知道他在南巡,竟还敢犯事,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大牢里,父亲对我说,皇帝南巡又如何,若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还当什么父母官。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在父亲与父爱面前,我是多么的渺小。
父亲审判的最终结果很快就下来了,流放塞北。
母亲遣散了所有佣人,若香始终留在我身边始终不肯离开。我们静静的呆在前厅,想留到最后一刻。时间过的很快,似乎昨日,父亲还在这里摆流水宴,为我庆祝婚礼。而今天,我安静的坐在这里,等着被人赶出去。
踏出大门的那一瞬间,我再度流泪,权当祭奠那恍如隔世的幸福。
我没有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我没有想到,我会在此刻看见王老爷。
他对我说,“小宜,跟爹回家!”我不解的看着他,别人都道他是善人,可熟知王家的底的我却知道他是一个多么虚伪自私的老人。我奇怪,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他为什么还来找我。
“你或许不会相信,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名利究竟有什么用,钱再多又能怎么样,以前我一直逼自己,也逼谦煜,可我现在才明白,这些都是次要的,一家人和和美美开开心心的在一起生活,那才是最重要的。”他说,“想不到,我这些年都白活了。”
我了然的笑笑,“谦煜和紫晨泉下有知,应该也很开心。”
“我将谦煜和紫晨合葬了,我想他会很开心。”王老爷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如孩童般纯真。从现在起,他将是真正的王大善人。“小宜,跟爹走吧,你是王家的媳妇,王家会一直照顾你的。”他对我笑道,只是这个笑容,我就相信,他是真的想对我好。可我还是摇了摇头,“爹,我想要照顾父亲。”
我说完这句话后,明显的看见了他全身都在微微颤动,如同被风吹过的树叶一般。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爹’。以前我固执的认为,除了父亲之外,再没人配得上我喊这个字。一直以来,我在王家称呼王老爷为‘老爷’。
最后,他叹气,他知道无法改变我的意思,“若有需要,随时来找我。”我点点头,问了谦煜墓的位置。
父亲启程的前一天,我来到谦煜紫晨的墓前。那里,早已立着一位白衣男子。他看着我说,“熊小姐好。”
我啼笑皆非,除了若香那丫头外,现在,竟还有人称我为‘小姐’。
“你是谁?”
“吴壬”对方答道,我微张嘴巴,竟然是他。“你来看紫晨?”
“不。我是来看谦煜。”他走到我身边,“也是在等你。”
“等我?”我不解。
“我跟谦煜儿时是在私塾中认识,我们一见如故,也可谓是臭味相投,是师傅眼中最头痛的学生。这些年来也一直是很要好的朋友。从跟你结婚的时候起,他就一直在筹备着如何带着紫晨离开,如何安顿好王老爷,再最后,他也开始顾虑你,想着如何照顾你。”他看着我,想从我的脸上分辨出什么,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到。他说的这些,我就是没感觉到,也或多或少的猜得到。“直到前些日子,王家内部将会有大的变动,他不想紫晨受牵念,才动了心思希望她能嫁出去避祸。当然,要嫁的人选是定好的,也就是我。”